薛宅。
汪覓云坐在布藝沙發(fā)上看直播,她看著直播間里的各種彈幕,拿著手機(jī)的手微微顫抖。
她已經(jīng)做好了女兒薛芷欣會被網(wǎng)友狂懟的準(zhǔn)備,可她沒想自己安排的水軍和煽動的大粉都紛紛下場了,依舊被懟得毫無還手之力。
最讓她心驚的是,她的蠢女兒,居然在鏡頭前發(fā)癲,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被設(shè)計了,又或是睡迷糊了分不清夢魘和現(xiàn)實(shí),居然在鏡頭前說出薛芷若的名字。
而鈴鐺兒那些振聾發(fā)聵的提問明顯是有備而來。
到底還是自己輕敵了,沒想到蘇音和林佳佳這么快就能在江城名媛圈找到隊(duì)友。
如果明菲菲和楊雨晨也站到她們那邊,那么薛芷欣就再無勝算。
汪覓云抓緊淡綠色的細(xì)麻沙發(fā)墊。
自從她成為薛家的女主人后,她就將家里所有的沙發(fā)換成了布藝,主打一個小清新。從前和她和薛志杰相戀,就是人淡如菊的小清新人設(shè)。而薛志杰愛的,也是她青竹般冷冽清新的氣質(zhì)。
這么些年,她牢牢地抓住薛志杰的心,掌控著薛家的財政大權(quán)。
她原以為從今以后,她的人生只剩絢麗繁華。該死的人已經(jīng)死去,該掌握的已經(jīng)抓在手中,她本沒什么可害怕的,她已沒什么可顧忌的。
可是蘇音的出現(xiàn),打亂了她的計劃。
原本,薛家只是出了一個小小問題,只要薛芷欣說服顧征簽下那筆訂單,一切都可風(fēng)平浪靜。
可是那個小賤人,不僅搶走了薛家的訂單,甚至直接把她女兒薛芷欣的女主都換了。
從那時候開始,她們就一直倒霉。
不,不是倒霉。
是那個小賤人設(shè)計的,那個小賤人把她們母女一步步引入局中。
她想要她們母女失去一切,想要她們母女回到從前狼狽不堪的生活里去。
怎么可能!她怎么會坐以待斃?
當(dāng)初蘇凝那么厲害,不也拜在自己的手中?
蘇家那個老太太,自己沒本事,窩在A國不敢回來,以為派兩個小丫頭片子回來就可以收拾她了?
當(dāng)她汪覓云這些年的米飯都是白吃的?
姜,永遠(yuǎn)是老的辣。
她承認(rèn),所以,她被蘇音和林佳佳那兩個小賤人逼到如此境地。
可,江城最辣的姜,是她汪覓云。
蘇家那老太太再機(jī)關(guān)算盡,可山高皇帝遠(yuǎn),總有她看不見算不到的地方。
汪覓云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她切出直播畫面,給薛芷欣發(fā)了條短信。
“機(jī)靈點(diǎn),賣慘沒用,就試著換條法子,別讓自己被孤立,盡快找到隊(duì)友,從最容易突破的人下手,比如楊雨晨?!?p> 薛芷欣很快回復(fù)汪覓云:“可是楊雨晨那個賤人已經(jīng)倒戈了?!?p> “自己想辦法。楊雨晨剛出道,地位不穩(wěn),所以才會暫時仰人鼻息,可是她這樣的人,是不會甘心給人做洗腳婢的?!蓖粢捲平o薛芷欣發(fā)完信息,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先離間,再拉攏,放機(jī)靈點(diǎn)?!?p> 汪覓云給薛芷欣發(fā)完信息,又去給程楠打了個電話。
廢棄的船艙內(nèi),程一一坐在主編涼席上,正在研究面前的一堆海螺殼和貝殼。
她拿起一個海螺殼在耳邊聽了聽,放下后,又拿起一個海螺殼放在耳邊。
“爸爸,真的有大海的聲音吖?!背桃灰粚Τ涕Φ?,“每個海螺殼發(fā)出的聲音都不一樣呢?!?p> 程楠放下手機(jī),走到程一一面前,摸了摸她可愛的小腦袋:“是呢,每個海螺殼只能記錄一天的聲音,每天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所以你聽到的也是不一樣的。”
“下雨的海面,無風(fēng)的海面,白天的海浪,晚上的海浪,聲音都不一樣?!背桃灰徽f著,拿起一個海螺殼在耳邊聽了聽,遞給程楠,“這一定是個暴風(fēng)雨的夜晚,爸爸你聽聽?!?p> 程楠接過海螺殼,放在耳邊聽了聽,對程一一說道:“嗯,一一說得沒錯,是暴風(fēng)雨的夜,我聽到了大海哭泣的聲音?!?p> 程一一又拿起一個海螺殼放在耳朵邊認(rèn)真聽了聽以后,遞給程楠:“這是春天的聲音?!?p> 程楠接過程一一遞過來的海螺殼,正打算放在耳邊聽,手機(jī)突然震動起來,屏幕顯示——汪覓云。
“一一啊,你自己玩,爸爸先接個電話?!背涕押B輾ぽp輕放下,摸了摸程一一的頭。
“嗯嗯,好,一一很乖的,爸爸,你先去忙?!背桃灰皇止郧傻攸c(diǎn)了點(diǎn)頭。
程楠看著程一一聽話懂事的模樣,只覺得心口上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快速走出船艙,按下接聽鍵。
“程楠,出什么事了,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是汪覓云不耐煩的聲音。
“剛才和一一在一起?!背涕戳搜燮届o的大海,直接問汪覓云,“什么事?”
汪覓云聽到程一一的名字,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讓芷欣剩下這孩子,要不是因?yàn)檫@孩子,她們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汪覓云心中嫌棄程一一,全然忘了當(dāng)初利用這個孩子時那齷齪的心思。
她有些不耐煩地呼出一口心中濁氣,對程楠道:“薛氏現(xiàn)在遇到了一些問題,你想辦法,取一些現(xiàn)金給我。記得,是現(xiàn)金。”
程楠踢了一腳柔軟的沙子,悶聲問道:“不是說一起出國嗎?”
“出不去了?!蓖粢捲葡氲藉X都在程楠手中,語氣放柔和了些,“薛氏遇到了一些問題,我和芷欣的護(hù)照身份證都被扣下了,現(xiàn)在能脫身的辦法,就是先拿出一些錢來幫薛氏渡過難關(guān)?!?p> 說到這里,汪覓云嘆了口氣:“也怪我們當(dāng)初,太過貪心,把事情做太絕。程楠,我跟你保證,只要我和芷欣能順利脫身,就算最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錢,我們也能錢生錢,開啟新的人生?!?p> “你要我拿出三分之二?”程楠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這本來就是薛家的錢,可是沒有人,愿意把到手的鴨子再放生。雖然他一開始就說別把事情做的太絕否則不好脫身,可如今……
程楠看著腳下的沙子,猶豫了。
那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足夠他和程一一在國外奢靡?guī)纵呑印?p> 最重要的是,那些錢,如今都干干凈凈地躺在他的銀行卡中,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走了之。
汪覓云見程楠不說話,猜到了他的心思,她語氣突然哽咽起來:“程楠,我知道你埋怨過我和芷欣,可你要想一想你們的女兒一一,她委屈了這么多年,一直想要和爸爸媽媽團(tuán)聚,眼下就差一步了,你舍得?你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