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給女主點一百個贊
果不其然，都已經(jīng)準備走了的蕭景辰聽到這句話的話后折返回來，饒有興味地看著沐秋瀾，嗤笑道：“自身都難保了，還敢為旁人求情？”
“婢子是為王爺聲名著想?！便迩餅懻f。
蕭景辰?jīng)]想到膽小愛哭的丑丫頭為了救那個姓莊的小崽子竟長了幾分膽量。
“本王倒想聽聽你是如何為本王聲名著想的?！?p> 沐秋瀾繼續(xù)說道：“‘若綴壽陽公主額，六宮爭肯學(xué)梅妝’，當(dāng)年壽陽公主因梅花落于額前使得落梅妝成為后宮乃至民間爭相效仿之妝容?！?p> “無獨有偶，當(dāng)今圣上有一日為景妃娘娘畫眉時，不慎手誤，將本來的柳葉細眉畫的比平日粗了兩倍之多，景妃一邊嗔怪圣上戲弄她，一邊用手帕擦拭，不曾想這樣一來，發(fā)現(xiàn)這粗眉竟有一種朦朧的美感，如煙雨江南那般如夢似幻。是以圣上便將此命名為‘煙雨眉’，一時之間，煙雨眉風(fēng)靡整個大宴，此事也成為一段佳話。”
蕭景辰聽罷說：“那又如何？”
“婢子是想說，古往今來，以人命名的物品有許多，如杜康酒，魯班鎖，諸葛奴，東坡巾……王爺喜戴抹額，百姓爭相效仿，這抹額冠以岐王之名并無不妥。若王爺連這件小事都要軍法處置的話，未免有失您寬仁之名?！?p> 沐秋瀾寥寥幾句話便將此事大事化小，還順便拍了下蕭景辰的馬屁，拿他和名士相提并論。莊婉此刻真想給女主點一百個贊。這番話換作誰說出來都不好使，唯有她！
畢竟男主只聽女主的。
蕭景辰也不例外，雖然他表面還端著架子，內(nèi)心已然被說服了。
“尚書府真是臥虎藏龍?。【瓦B一個小小的婢女都能頭頭是道地說出這些大道理來！”
他瞥了一眼莊婉，“既然你為這小子求情，本王便開恩放了他?！?p> 沐秋瀾：“王爺英明！”
莊婉趕緊謝恩：“多謝岐王殿下開恩！”
蕭景辰瞥了一眼那桌上放著的抹額，命令道：“從今日起，這東西不可再流于市井之中，否則……定斬不饒！”
說罷，拂袖轉(zhuǎn)身。
“你還杵在那做什么？要本王親自接你回去？”
這話顯然說的是沐秋瀾，她趕緊跟上去。
容蠡看了一眼表面柔弱的沐秋瀾，想不到這個丑丫頭竟有點本事。還從來沒有誰能讓這位金口玉言的岐王殿下收回成命。
莊婉看著消失在巷道中的三人松了口氣，陳五斤問道：“那咱這買賣還做嗎？”
“先放著吧！”莊婉說：“岐王都下了令了，我可不敢頂風(fēng)作案?！?p> 她吩咐道：“把工錢結(jié)給她們，都散了吧！”
經(jīng)商致富這條路算是斷了。
沐秋瀾小心翼翼跟著馬車前行。此時此刻她才隱隱后怕。作為婢女，方才自己那番話確實有些不敬，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蕭景辰不好發(fā)作，多半會秋后算賬。
正憂愁間，馬車停了下來，容蠡掀簾下了馬車，對她說：“天氣暑熱，殿下體恤，讓姑娘上馬車侍候。”
沐秋瀾遲疑著上了馬車，車廂寬敞，還放著冰鑒，十分涼爽。
容蠡在車外拱手道：“殿下，容蠡先行一步。”
蕭景辰“嗯”了聲，馬車繼續(xù)前行。
沐秋瀾因為車身矮的緣故只能躬著身子，馬車行進時險些站立不穩(wěn)。
蕭景辰瞥向略顯窘迫的她：“怎么？方才口若懸河，這會倒一聲不吭了?！?p> 沐秋瀾直接跪在柔軟的毯子上，她的腰實在是有些酸疼。
“婢子方才出言不慎，王爺恕罪！”
“你也知你出言不慎？”蕭景辰冷冷道：“小小婢女也敢頂撞本王！誰給你的膽子？”
“婢子……婢子只是據(jù)實以表，并無不敬之意！”
“好個據(jù)實以表！”蕭景辰冷笑道：“那你且告訴本王，冠以岐王之名的抹額風(fēng)靡整個大晏會如何？”
沐秋瀾說：“自然是舉國皆知王爺威名。”
蕭景辰不屑輕笑，“你既然熟知那么多典故，可知反賊黃巢有一首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菊花都能被視作兵甲戰(zhàn)衣……你覺得屆時本王該如何解釋這舉國都佩戴岐王抹額的用意，又拿什么來堵住悠悠眾口？”
沐秋瀾臉色瞬間大變，“王爺明鑒，婢子只是一時嘴快，絕沒有其他的心思?！?p> “你倒是一點就透?！笔捑俺嚼渎暤溃骸罢f吧！誰指使你的？”
沐秋瀾確實被嚇到了，沒想自己的多管閑事竟惹來了事端。這樣一來，她確實覺得莊婉女扮男裝混入軍營很可疑，她到底要不要將她的身份告知蕭景辰？
“王爺，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所言所行皆聽命于主子。小姐將我留在岐王府的目的，是想讓我查清楚王爺是否還有別的女人。此舉雖然不磊落，可也是源于小姐對王爺?shù)囊黄V情，絕無加害之意。若此事有人指使，何苦要找婢子這樣的丑陋之人接近王爺，該找個絕色美人才是。”
“或許有人就想反其道而行之！”蕭景辰說：“你貌丑，正好不會被人懷疑，本王也不會對你有所防備?！?p> 沐秋瀾反駁道：“王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不就在處處防備婢子么！”
蕭景辰：“……”
“婢子這輩子唯一的愿望，便是脫去奴籍，帶姑姑回鄉(xiāng)養(yǎng)老。若王爺覺得婢子是誰派來加害您的細作，您盡管取婢子性命便是！只是求王爺，不要牽連婢子的姑姑?！?p> 她沒有揭發(fā)莊婉女扮男裝的事，直覺告訴她，那位曾救過她的姑娘不是壞人。
蕭景辰見她不卑不亢，言辭懇切，疑慮也消了幾分。事實上，他早就派人將沐秋瀾的底細查的一清二楚。姑侄兩人相依為命，在尚書府為奴，做些粗活，過的并不順意。而沐秋瀾因為貌丑就如路邊的野草一般，并不會有人注意。這樣一個幾乎沒有存在感，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人，不可能成為別人的棋子。
“行了，你起來吧！”蕭景辰神色松懈，“這事本王會查清楚的?！?p> “多謝王爺！”沐秋瀾想起身，奈何馬車里直起身子太難，而她又不能和蕭景辰同坐，便又繼續(xù)跪著。
“過來坐！”蕭景辰拍拍旁邊的位置。
“多謝王爺！”
沐秋瀾起身移過去。她現(xiàn)在摸清楚了蕭景辰的脾氣，叫她做什么她不能有二話，也不能讓他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