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傀蟲!
林溪雪大驚,方才被自己斬成兩截的黃黑相間的長條形生物,竟然是尸傀蟲!
而且是成年體的尸傀蟲!
難怪這蟲子此前直奔她耳朵飛襲而來,恐怕是想從她的耳朵直接鉆入體內(nèi)吧。
她不由得想起,巖洞中宏衍子帶她去看過的飼養(yǎng)著數(shù)不清的尸傀蟲的污水池。
按照白晴的說法,當日那宏衍子要和她同歸于盡,所以將整個巖洞的天地都翻轉(zhuǎn)了過來,致使巖洞垮塌。
難不成是當日巖洞坍塌之時,這污水池中還有一部分尸傀蟲并未死透。這部分殘存的尸傀蟲,在此期間尋到了出路,跑出的巖洞,來到了這陵湖村?
如果是這樣,那便說得通了,宏衍子死后,這些蟲子無人飼喂,只得自謀生路,外出覓食。
難怪那顧家的老爺派出的門客武人踏入竹林之后便再無音訊,只怕不是被這蟲子寄生,便是成為了這蟲子的口糧。
一回想起那污水池中密密麻麻的尸傀蟲,嘎巴嘎巴地啃噬著羅四的尸身,林溪雪便覺得背后發(fā)毛。
這樣看來,陵湖村的村民和前來修繕武增廟的一眾勞工,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竹林外的雄黃粉顯然是為了阻止尸傀蟲進一步流竄至陵湖村外。
至于所有進城之人都要用雄黃粉包殺蟲,顯然是為了防止有尸傀蟲寄生在人體內(nèi),趁機混入城內(nèi)。
不過,從那梓人館掌柜的說法來看,他顯然并不清楚這陵湖村發(fā)生了什么。
那么云州府又是如何知道這尸傀蟲會寄生在人體內(nèi)的,又是如何想出用雄黃粉包給進城之人殺蟲這種辦法的?
是三元觀的牛鼻子告訴云州府的?
還是說,其實提供信息的是城隍廟的廟祝?
按照白晴對于巖洞內(nèi)情況的復盤,宏衍子可是有幽兵符的,所以宏衍子很可能跟城隍廟有所往來。
如果這個猜想成立,城隍廟的廟祝對于這尸傀蟲有所了解,或許也就并不奇怪了。
可若情況真是如此,到時候請廟祝為許芷逸引魂之時,就需要更加小心謹慎。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罷了,她還需要更多的信息印證猜想,抑或是推翻猜想。
她還是得繼續(xù)探探這陵湖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她劈開竹子,橫刀在空中舞得如輕劍般靈動,三兩下便雕出一只小巧的竹哨,含在口中。
這哨子正是此前宏衍子贈與過她的控蟲哨,雖然這哨子之前已然因為那青色的六丁神火被焚毀,但好在她記憶力極強,此刻單憑記憶便將這哨子復刻了出來。
她口含控蟲哨,繼續(xù)踏著竹子在竹林中飛蕩,不過盞茶的功夫,便趕到了陵湖村中。
然而村中和她想象中的場景并不太一樣。
房屋結(jié)構(gòu)大都完好,漁網(wǎng)還晾在房屋前的木架之上,屋內(nèi)陳設(shè)也都沒什么變化,便連有些細軟都未來得及收拾好一并帶走。
看這架勢,村民不像是被尸傀蟲吃了,反倒像是全村都急匆匆的外出逃難了一般。
她走到湖邊,一眼望去,原本清澈的水體此刻似乎渾濁了許多,似乎散發(fā)著若隱若現(xiàn)的水草的腥味,但依稀還可以見到有魚兒在水中肆游。
其中一只體型頗大的魚兒見林溪雪站在岸邊,不但不怕人,反倒是主動游曳至岸邊,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是在向她討吃食。
林溪雪俯下身子,正要仔細打量這魚兒,但這魚兒竟是突然躍出水面,肚皮一翻,一只黃黑相間,長腳多足的尸傀蟲便從魚腹中竄出,徑直飛向林溪雪的臉。
她并未慌張,只是退后一步,口中輕吹竹哨,這尸傀蟲立刻縮成了一個球,摔落在地上。
就好似前世見過的穿山甲一般,將較為脆弱的腹部縮在內(nèi)部,外部則是堅硬的甲殼,只怕尋常刀槍對著甲殼毫無作用。
林溪雪這一吹哨子,一眾沉在湖底的死魚盡數(shù)抽動了幾下身體,向岸邊聚攏過來。
其中甚至有魚被尸傀蟲吃掉了半個身體,傷口處的魚肉已然腐爛脹大,剩了半個骨架還在水中中擺動,十分詭異。
這些死魚也都紛紛躍出水面,一只只尸傀蟲有的從魚嘴中探出,宛如魚舌;有些從魚腹鉆出;有些干脆破開魚頭,帶出腥臭的魚腦。
但這些蟲子無一例外,盡數(shù)蜷縮成一團,劈里啪啦地落在林溪雪腳邊。
林溪雪捂著心口,強行將這惡心感壓下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令人作嘔的蟲子。
雖然她可以直接將這些蟲子盡數(shù)斬殺,但如果能留下幾只,說不定日后能有什么妙用呢?
這些蟲子雖然惡心無比,但自己卻可以直接用控蟲哨完全操縱,整體上風險還算可控。
思量再三,她還是從村中找了個大甕,盛了些腥臭湖水,準備將這些蟲子先飼養(yǎng)起來。
反正用不上的時候,就扔進虛空之中,眼不見心不煩,若日后真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再取出來便是。
她袖袍一揮,便要將這些蟲子驅(qū)趕進甕中,但其中一只體型較大的蟲子卻突然發(fā)出了“吱吱”的叫聲,而林溪雪居然還聽懂了。
“少主......蟲母,餓......吾覓食......奉養(yǎng)。”
這蟲子的靈智顯然并不怎么高,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但林溪雪大致也能聽明白它想表達什么。
大概是這些蟲子中有一個像蟻后一樣的存在被稱為蟲母,蟲母現(xiàn)在很餓,所以這些蟲子外出覓食,要帶回去供養(yǎng)蟲母。
和自己此前的猜測大差不差,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這蟲子提到了蟲母,這是她此前并未見過,也并不了解的存在。
她從虛空中取出宏衍子交給自己的《痋術(shù)百解》,這書不知是用什么生物的皮縫制而成的,在那六丁神火的灼燒下,竟是只是發(fā)焦發(fā)黃,并未損毀。
此前她一直覺得此物不詳,不愿翻看,但此刻這蟲子提及了蟲母這個概念,她卻不得不翻書確認清楚。
她快速翻看,很快便找到了【尸傀蟲母】一條的詳解。
【巫疆有山曰無腸,有蟲母,人面蟲身,背赤黃,腹便便而生多足,其貌多妖冶,蓋勾男子采陽后而食之】
【采陽后三月,可泄尸傀痋引萬余枚,痋引入水米,人飲食而中術(shù)】
林溪雪深吸了幾口氣,忍住爆粗的沖動和強烈的反胃感,這也太惡心了......
只不過這蟲母一旦找到男子采陽,就會不斷地產(chǎn)出新蟲卵,那這些惡心的蟲子豈不是永遠盤踞在陵湖村無法根除了?
一想到這里,她不禁嘆了口氣,又多了一個等著收拾的爛攤子。
但她又看了看腳下說話的蟲子,吹響哨子,問了它另一個問題。
“你剛剛,為什么要叫我少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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