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之劍切斷了水幕,虛空中的仙家樓閣如夢幻泡影,消散于無形,仿佛那虛影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
林溪雪愕然立在原地。
“我明明看到的,明明看到的,為什么沒有?我出現(xiàn)幻覺了?可我明明看到的!”
她召回法劍,對著瀑布一通亂揮,直劈得水花四濺,原本逆流向上的瀑布嘩啦啦地向下墜去。
揮了幾劍之后,她又突然停下來,捧著心口,口鼻并用,大口吞吐著空氣。
但是想要咳嗽的感覺越來越控制不住,她跪坐下來,雙手捂住口鼻,劇烈地咳嗽起來。
每次咳嗽,便有豆沙色的污血從指縫中涌出來,咳到最后,竟是“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她用手肘撐在地面,口中不斷低聲重復(fù)道:“我明明看見的,為什么沒有,為什么沒有,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原本被她無視的宏衍子遺言,不知為什么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腦海中。
當(dāng)時她只當(dāng)宏衍子是在死前還想繼續(xù)誤導(dǎo)自己,但現(xiàn)在回過神來一想,宏衍子說的也未必就全是虛言。
的確,自己是在取出體內(nèi)的寄生的蟲卵之后才開始出現(xiàn)各種幻覺的。
難道我真的是宏衍子的孫女?難道我真的從小就有瘋?。磕撬^的定魂蠱真的只是為了壓制自己的瘋???
不對,如果這樣的話,那只從死去奴隸身上取來的定情信物香囊又該如何解釋。
她想取出香囊確定自己記憶的真實(shí)性,但翻遍了全身上下,都沒能找到。
不對,都是騙我的,天尊在騙我,宏衍子在騙我,全都是騙我的,你們都滾出我的思維,滾出去!
那香囊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也完全有可能,香囊不見了不代表宏衍子說的就一定是真的。
都是騙我的,死了還想騙我,我不能上當(dāng),絕對不能上當(dāng)!
她情緒一激動,又咳嗽了幾聲,但或許是因?yàn)轶w內(nèi)已經(jīng)無血可流,這幾次咳嗽只是啐出幾口血沫子。
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強(qiáng)烈的虛脫感,讓她再提不起絲毫力氣。
她瞄了一眼身旁的白晴,原本病態(tài)的紅潤褪去,此刻面容已是蒼白如紙,不見半點(diǎn)血色。
還好,死的時候還有人做個伴,也不算最糟的結(jié)果了。林溪雪不自覺地向白晴靠了靠,慢慢闔上了眼睛。
耳邊逆流瀑布沖入水潭,轟然震響。
一片黑暗之中,那個天與地完全反轉(zhuǎn)過來的病房又出現(xiàn)在眼前。
消停點(diǎn)吧,我都要死了,就別再用這種粗劣的幻境唬人了,林溪雪默默吐槽。
但恍惚間,她仿佛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幻境中的很多東西,都和現(xiàn)實(shí)有所對應(yīng)。比如我在幻境中刺穿了暈輪,現(xiàn)實(shí)中宏衍子也被我攪碎了心臟。
那在病房中,天與地倒轉(zhuǎn)的病房意味著什么呢?
她猛地睜眼,看到眼前倒流的瀑布。
上就是下,下就是上!
也許這瀑布本來不該是向上逆流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突然流動方向被倒轉(zhuǎn)了。
這瀑布本該是向下流的,所以原本沖刷出的通路自然也該是在下方,她終于想通了。
她望向下方的無底深淵,心中開始打鼓。
出口在下方只是她靈光一閃產(chǎn)生的猜想,是真是假其實(shí)完全無法確認(rèn)。
她現(xiàn)在余下的力量根本無法再帶兩人飛下去,充其量只能降低些下落速度罷了。
從如此高的深淵跳下去,即便是降低了下落速度,若是下方?jīng)]有水源做緩沖,只怕最終也落不下全尸。
但繼續(xù)留在這里,也只是等死罷了,反正都是死,有沒有全尸也沒什么分別了。
只是猶豫了片刻,她還是扶起昏迷的白晴,沿著瀑布一躍而下。
玉冊環(huán)繞二人,下落速度微微放緩,林溪雪這回只是一個勁的干咳,卻吐不出血來了。
眼角滑落血淚,視野越來越暗,聽到的聲音也原來越遠(yuǎn),就好像帶上了隔音耳塞一樣,明明是近在咫尺的水流沖刷聲,此刻竟然也聽不清楚。
就好像是八百度近視,還沒戴眼鏡,糊成一片的視野中,只有一輪黑色的光華輪轉(zhuǎn)不息。
周圍的一切都離她原來越遠(yuǎn),林溪雪覺得自己仿佛要被抽離出這個世界一般。
終于,她什么也聽不到了,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是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落進(jìn)了一處巨大的水潭。
在身體遭受到一陣巨大的沖擊后,她感覺到冰涼的液體灌入的鼻腔、咽喉,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在推著她向前走。
她心中最后一個念頭便是,死死地抓住白晴,不能讓暗流把兩個人沖散了。
意識逐漸渙散,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
“咕嗚喔——”
長夜微晗,林溪雪被一陣雞鳴聲吵醒。
她先是有些疲憊地打了個瞌睡,然后猛地坐起來,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
有些老舊的竹屋中,床榻家具也都是竹編竹制的,墻上還掛著蓑衣竹帽,窗戶外還晾曬著漁網(wǎng)。
看樣子像是平凡的漁夫之家。
她四下搜尋了一番,發(fā)現(xiàn)白晴并沒在這屋里。
想想也是,白晴傷得那么重,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送醫(yī)館了,自然不會在這里。當(dāng)然,被暗流沖散了也不是不可能。
坐回榻邊,檢查了一下自己此刻的狀態(tài)。
黑色的羽衣仍然披在最外面,但里面的衣服卻是有人幫她換過了——一件有些磨損的麻布衫,但放量還算合身。
她撩起袖子檢查了一番,原本的肌肉撕裂,骨骼斷裂此刻已是盡數(shù)恢復(fù),便連疤痕都沒留下半點(diǎn)。
要說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皮膚透著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就跟死了十幾天似的,沒有血色。
屋內(nèi)沒有鏡子,銅鏡在這個世界也是稀罕物,并不是這種尋常農(nóng)家會有的東西,所以她也只能憑感覺隨意地梳洗一番。
她推開門,一股魚腥味撲面而來,天還未完全亮,一眾漁夫便已在湖邊分揀起各類漁貨。
品相不好的便整條扔進(jìn)鍋里煮成魚飯,品相好些的便及時拿到集市換銀錢討生活。
漁村之中,無論男女老幼,全都上前幫忙分揀,忙碌之中,沒有人注意到林溪雪出來了。
林溪雪知道漁獲的新鮮程度很重要,這個世界又不可能有什么低溫保鮮技術(shù),耽擱了時辰,漁獲腐敗,便一分錢也賣不出。
她是那種不愿意給別人添麻煩的類型,所以只是靜靜地看著眾人忙碌,并未上前打擾。
待大家分揀完成,吃過魚飯,挑著擔(dān)子趕去集市之后,林溪雪這才上前,找了位看著還算和藹的中年婦人上前詢問。
誰知,這中年婦人見了林溪雪,馬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低下頭,避開她的眼睛,一提手腕上的竹籃,快步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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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遲了四十五分鐘,我有罪≡(▔﹏▔)≡第二章火速碼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