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壺濁酒喜相逢
“你還給我!”
林慕荷神色有些慌張,她一把將照片搶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它收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秦思思一臉八卦地盯著林慕荷微紅的臉頰,興奮之意溢于言表。
林慕荷面色微紅,用輕若蚊蠅的聲音低聲說道:
“他叫李長庚,是爺爺給我……”
“林長生?林爺爺給你的什么!?不會是林爺爺給你找的弟弟吧?林家有個能替你分擔些壓力的男人也不錯,至少你不用這么累了。”
秦思思點了點頭,林爺爺故去,林家現(xiàn)在只剩林慕荷一人,這般家大業(yè)大的產(chǎn)業(yè),整頓管理起來可是勞心費神的。
“不……爺爺跟我說,他是可以讓我托付終身的人。”
林慕荷欲言又止,因為她也覺得很奇怪,自己的病情爺爺是了如指掌的,都這種地步了,可是為什么爺爺還要留下遺書跟照片呢?所以這幾日她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很叫她苦惱。
本來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跟任何一個男人扯上什么實際關(guān)系了,但是這是她最敬愛的爺爺留下來的遺愿,就算有百般困難,自己也會去嘗試嘗試的,哪怕是見上一面也好。
秦思思聽此目瞪口呆,她不可置信地高聲質(zhì)問道:
“你確定這是林爺爺?shù)倪z愿?。克鳛樯襻t(yī)肯定是最了解你病情的人了,怎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呢?而且這個少年看上去年紀也太小了吧?是個成年人嗎?”
“不知道,爺爺只給我留了一張照片跟一個住址,其他的什么具體信息都沒提?!?p> 有些苦惱,雖然她不會違背爺爺?shù)倪z愿,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她還是抵觸這樣的事情的,因為那極度的恐男癥真的讓她有些恐懼。
“……”
秦思思沉默了片刻,隨即無奈開口安慰般地說道:
“那只能明天我們?nèi)タ纯戳?,林爺爺那樣的人,?yīng)該不會無的放矢,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隱情,要是說清楚就沒事了呢?”
“但愿……”
林慕荷將目光投向窗外的明月,明月卻躲進了被窩。
……
李長庚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小床之上,窗外的月光傾灑下來,結(jié)成了一層淡淡的白霜。
他在思考林平安的話,他雖然度過了悠長的歲月,但是卻沒有認認真真地去對待過一場風花雪月般的愛戀。
月隱入云,李長庚的思緒漸漸飄遠,他想到了浣紗女西施在村頭期期艾艾的期許,想到了出塞人王昭君站在關(guān)口戀戀不舍的目光,想到了閉月顏貂蟬和衣而去不計生死的決絕,想到了那個崇敬地望著他,問著:先生可否再為我賦詩一首的貴妃子。
他輕聲低吟著: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他目送而去的人,像是那滾滾東流的江水,不舍晝夜,他遇見過太多驚艷世間的人物,只是無論多么驚才絕艷的人物,都無法在這歲月洪流中與他與世長存。
一壺濁酒喜相逢?悠悠千載歲月靜默流淌,他又能與誰,在這太平盛世濁酒相逢呢?
……
次日清晨,一輛豪華小轎車早早地就停在了李長庚自家小院的門口。
他是認識這三叉戟一樣的車標的,叫瑪莎拉蒂,李長庚是有駕照的,他是會開車子的,但是估計駕照早就到期了,時代洪流之快,他只想慢慢地去品味生活,而且在現(xiàn)實生活中,他并不需要一輛汽車。
很少出遠門,一個地方呆夠了他就直接離開了,而且短時間是不會返回的,近距離他喜歡靠腳程走,其實汽車根本沒有他跑得快。
爐灶緩緩升起炊煙,李長庚開始做早餐,因為現(xiàn)在還是假期,所以并不需要去學校上課,不需要趕時間的時候,他都會為自己做上一份讓他滿意的飯菜,民以食為天,即使他很多年不吃不喝也不會影響身體機能,但是為了規(guī)避口渴與腹空感,他也會像常人一樣,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李長庚的這間兩層平房加上小院子都是他自己一磚一瓦親手搭建的,院子不大,左側(cè)種了一顆桂花樹,十年樹人,已經(jīng)長成了,右側(cè)是一口水井加上用純石塊壘起來的石臺,平時洗洗菜什么的,也很方便。
院子正中是一條鵝卵石小路,小路兩側(cè)是青翠的草坪,小路盡頭連接著李長庚小屋的門檻跟院外的馬路。
小院子沒有門,圍墻也不高,大概一人高一些,右側(cè)墻上爬滿了爬山虎,青郁蔥蘢,左側(cè)墻上是一整墻的凌霄花,枝繁葉茂,鮮艷動人。
一身著紫色長裙的女子站在鵝卵石小路的盡頭處,手上緊緊地捏著什么,有些驚艷地望著小院子。
她沒有想到,一處偏僻小院竟然可以美得如此的清新脫俗。
“有人嗎?我可以進來嗎?”
略帶羞怯,林慕荷從來沒有獨自一個人來到別的異性家中,至于秦思思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被她偷摸地甩在了家里。
廚房的窗戶對著院子的右側(cè),李長庚沒有抬頭,他在專心地做著這鍋金絲火腿面,對待吃,他可以比對待任何事都認真專注。
“進來吧,我在做早餐,樹下的桌椅可以坐,請稍等我片刻?!?p> 聲音很平靜,林慕荷微微愣神,這不太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說話的語氣,她沿著鵝卵石小路徑直走到桂花樹下,樹下有一組桌椅,一張石桌加上兩只石凳,干干凈凈。
沒一會,一股馥郁的香味飄到了林慕荷的鼻子里,她為了將秦思思甩到家里,自己一大早就出門,就連一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上。
李長庚端著兩碗面條,從廚房慢慢走了出來。
“你好,我……”
林慕荷起身,正準備說明來意。
只是此刻的李長庚呆呆愣住了,雙眼無神地望著這臉色復(fù)雜的女人,嘴里輕輕喃喃道:
“一壺濁酒喜相逢,原來真的可以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