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謙回去后，在書房默坐許久，“大人，歇會吧。”少年敲門來送茶水和點心。
“初七，如果我不做府官，你和初九還會跟著我嗎？”衛(wèi)謙問道。
“會啊，我和初九受大人救命之恩，在大人身邊只能略略報答，與大人身份無關?！背跗吆茏匀坏鼗卮鸬?。
衛(wèi)謙沒想到初七回答地這么快，這么自然，“初七，如果有些事需要用犧牲別人才能做成，你會做嗎？”
初七想了想，“大人，我不會做，無論犧牲的是好人還是壞人，終究是一個人，不是物件，不應該用來犧牲。我覺得應該尊重每個人活著的權利，至于活得好與壞，只是自己的選擇不同，無關其他。”
衛(wèi)謙聽了初七的話醍醐灌頂，這么多年，他以為為百姓謀取通商的富貴是好的，卻忘了最重要的是百姓。
雖然通商帶來了富庶的機會，但也讓黑市的人越來越猖獗，近幾年的失蹤案，謀殺案連年增加，不少良家兒女皆被賣入黑市，以購得靈石，用來成就所謂的靈士，主持正義，而是非對錯，豈止是一人可以評判，看來他真的做錯了。
衛(wèi)謙找出一個盒子，“我出去辦點事，回來晚些，你和初九先吃飯，不用等我?！?p> “好，大人，外面冷，穿件斗篷吧?！?p> “嗯。”
城南，
百里月華看著木淇送來的錦盒，錦盒里是青月寶蓮，用陣法小心密封，華光流動，靈力逼人。
“這是青月寶蓮?！睖貜┱f道。
“是我小妹窈窈的心愛之物，姐姐信中說，窈窈擔心我特意將青月寶蓮送來，讓我照顧好自己?！卑倮镌氯A語氣有些憂傷。
她已離開靈都近兩個月，她很擔心母親的身體，聽聞神醫(yī)決明在此游歷，若是能找到她，母親的病還有救。
“銀花。”百里月華合上錦盒。
“主子。”
“聽聞決明在五州游歷，你拿著師父的信物找到他，說服他為母親看診?！?p> “是，屬下必盡全力。”銀花說道。
“火燚，你留下保護好衛(wèi)大人的安全，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他與師父的舊誼，皇上追責，衛(wèi)大人只怕性命不保?！?p> “屬下明白?！?p> “阿彥?！卑倮镌氯A看著溫彥。
“我知道，我會和天耀處理好這些事。”溫彥握住百里月華的手，讓她安心，百里月華笑著將手縮在溫彥掌心，這是她最后的退路，或許她一輩子也沒有機會為自己而活，愛所愛之人，行心向之路，如果結局悲寂，能愛一人也不錯。
“咚咚咚——”院門被敲響，溫彥幾乎是瞬間起身，伸出手臂擋在她身前，手腕的虛往瞬間化作長劍持在手中，溫彥警惕地看著緊閉的木門，銀花和火燚起身，去看門外是誰。
百里月華右手拉住溫彥的手臂，讓他坐下，“阿彥，沒事，是衛(wèi)大人到了?！彼辉缇吐牭搅诵l(wèi)謙的腳步聲，周圍也沒有其他人，才沒有做出反應?？吹交馉D引著衛(wèi)謙走了進來，溫彥收起虛往坐下。
“臣參見公主，公主萬安。”衛(wèi)謙行了標準的肅禮，剛想跪下，被一股溫和的靈力托住膝蓋，阻止了他下跪的動作。
“衛(wèi)大人不必多禮，請坐。”百里月華起身還禮，銀花和火燚默契地關好門，銀花守在房門口，火燚守在院門口。
衛(wèi)謙又對著溫彥行了平禮，溫彥還了禮，衛(wèi)謙這才坐下，拿出那個盒子?！肮?，這是臣早年間搜集的一些文書，大多和外商有關，這是每次外商停留時發(fā)生的各種失蹤的案子，有服毒自殺，癲狂自盡者；這是外商呈報的貨物清單，多是輕薄的布匹和貴重的玉瓷器，按理說不會有多重，但每次商船中的卸貨壯丁都多的離譜；這是外商每月的到岸時間和路線，他們每月到岸三次，一次停留五日，每到這時，城內(nèi)富商都會到船上選購珍惜古物，這是每次他們采買的古物單子?！毙l(wèi)謙把盒子里的文書一一拿出來，放到百里月華面前。
“不過我們沒有權利徹底搜查這些商船，他們有免檢文書，我們只能看看文書的真?zhèn)魏腿藛T數(shù)量?！毙l(wèi)謙為難道，為確保通商，皇上曾對州府下令，對商船要格外優(yōu)待，除去兵器，糧草，火藥，其余皆可放行，他們也沒辦法查。
百里月華細細讀著那些文書，文書字跡有些潦草，百里月華看得吃力，溫彥看她拿得有些近，從她手上接了過來，低沉磁性地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響起，“澤運三年，屬國商船五只，五月初十到岸……”
百里月華看著溫彥的側臉，五官如刀削斧鑿般立體深邃，既英氣又儒雅，一雙桃花眼時時泛著水光，平日看起來冷傲，對她細致溫柔。他們剛見面那段時間，銀花趁著溫彥不在時和她說過，溫彥看她的眼神，像多年重病纏身的人一朝看見了靈藥，如仰望神邸般熱烈渴望中帶著不敢接近的自卑。百里月華無法想象，如果最后只有一個人應該怎么辦。
溫彥讀完文書，看到百里月華盯著自己發(fā)呆，“咳咳，”咳嗽了一聲提醒她，對面坐著的衛(wèi)謙早轉過頭裝作什么也沒看到。
“這些文書很重要，大人務必保管好。接下來的是大人需和文大人通力合作，文大人會以清魔院的名義扣押商船進行搜查，大人需要暗中盯著來打聽消息中可疑的人，找出幕與外商勾結夾帶靈石的主買家。”
“臣明白，這些年臣也不是眼盲耳聾，多少還是知道一些事的，只是一直沒有切實的證據(jù)，只要能還百姓安穩(wěn)，今后全憑公主安排?！毙l(wèi)謙道。
“大人所想便是我今后的所做?！卑倮镌氯A道。
“只是蘇冥塵心機頗深，他似乎也與那些人有勾結，想抓到他怕是不容易。”衛(wèi)謙道。
“此事還需文大人來做，蘇冥塵手中有兵，萬一出現(xiàn)變故，他狗急跳墻，大人不必顧念我的身份，務必要抓到他?！卑倮镌氯A語氣凝重。
衛(wèi)謙沉默后，應了聲，“是。”
“我來五州的消息只有文大人和大人知道，現(xiàn)在還沒有泄露出去，大人若消息可用此物傳遞給我?！卑倮镌氯A拿出清明院的通訊符。
“此符可循環(huán)使用，我已在其中注入靈力，大人想說什么，念出口訣即可，江山千里?！?p> “多謝公主?！毙l(wèi)謙接過通訊符，小心收好。
“公主，還有一事，蘇冥塵靈力奇高，在城外培養(yǎng)暗衛(wèi)，城內(nèi)必有他的眼線，公主若是出去辦事，還是帶著面紗比較穩(wěn)妥?！毙l(wèi)謙遲疑了一下，換了個說法。
“沒事，我知道，他喜歡美人?！卑倮镌氯A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溫彥眼神微變。
“時間不早了，臣先告辭。”衛(wèi)謙起身道。
“好?！?p> 衛(wèi)謙走后，“阿彥，別擔心，我不會見他的?！卑倮镌氯A坐到溫彥身邊，安慰道。
“我知道，我只是擔心你遇到危險?！睖貜┑?。
“這不是有曦曦陪我嘛，有她在那些人對付不了我?！卑倮镌氯A道。
溫彥拉著百里月華的手，把她穩(wěn)穩(wěn)抱在懷里。
有的時候，一個擁抱就可以省去許多話，他懂她的家國大任，她懂他的為愛牽掛，他們之間本就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