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之前,群雄紛爭,逐鹿中原。連年戰(zhàn)爭,天下生民苦戰(zhàn)久矣,于此生民涂炭之際,天降兩位不世出的大勇大智之人,解救蒼生于倒懸。
其中一人武藝非凡,人稱東君,如天將下凡,且素有兵法謀略。帶甲兵,征沙場,折服天下群雄。而另外一人任君武藝并不顯于人前,卻堅忍異常,知人善任。
在兩位不世出的奇才的多年努力下,推翻了暴政,統(tǒng)一了各地紛繁復(fù)雜的各地豪強門閥。
這本是一個英雄的故事,卻也是一個悲情的故事。
只因為一山不容二虎,強者天生是不容自己屈居人下的,東君和任君知道彼此必將迎來自己的一戰(zhàn)。
一戰(zhàn)功成萬骨枯。巫山腳底,兩方人馬廝殺,攻防數(shù)月,血流成河,直染得巫江之水青里透紅,久久不散。
后東君軍隊士氣頹迷,戰(zhàn)事連連失利,東君不愿茍活,亦戰(zhàn)死于巫江落英峽。
雖東君失利,生民心中仍然是那個拯救他們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民間悼亡者眾,更有甚者,東君老部眾與當(dāng)年深受東君恩惠的一支民眾奉上東君遺物,遠走深山大澤,世不復(fù)出,為東君祭亡靈。
“你聽說過這個故事嗎?”白苓問道。
燕趙端起酒杯的手慢慢懸浮在半空,他并沒有正面回答白苓的問題,只是反問道:“姑娘講這個故事有什么深意嗎?”
“關(guān)鍵在于東君的遺物——四時令雪刀?!?p> “世人皆知,東君以天子槍法聞名于世。”
“四時令雪是東君的貼身佩刀,這也是常人所不知道的秘辛?!?p> “這畢竟是太久遠前的故事?!?p> “確實,但時至今日,仍有人記得東君的恩情,傳說在大山的深處,曾今東君的追隨者依舊留存于世,甚至有部分人在海外建國。”
“哦?白姑娘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的秘辛?!?p> “這是我所說的第二個故事?!卑总哳D了頓道:“我的父親姓林。”
“漠北林家?”燕趙毫不猶豫的猜測。
白苓并沒有反駁,燕趙也并不吃驚,他對江湖上的事還是頗有了解的。漠北林家乃是武林中毒門一絕,而藥毒從來都是一家,既然這姑娘能無聲無息在酒里下了讓自己恢復(fù)的神藥,那她的手段必定有過人之處。既然如此,這暗示也再明顯不過了。
“姑娘若早告訴我來自漠北林家,這碗酒我一定會考慮一下?!?p> “燕公子多慮了”白苓笑了,她的笑透出了聰明與狡黠,但卻并不讓人反感,她莞爾道:“我若下毒,必不需要用如此低級的手段?!?p> 燕趙自知,他從一開始就對白苓并沒有太多的防備,以漠北林家的本事,自己早有可能死上多次。
“以白姑娘的本事,為什么會在邊陲小鎮(zhèn)做一名默默無聞的醫(yī)生呢?”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我是醫(yī)館的一名醫(yī)者?!?p> 燕趙的確沒有確定的證據(jù)表明白苓的身份。
“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白苓皺了皺眉,顯然對于她來說,能說出這些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氣:“公子可聽說過極夜天宮?”
“愿聞其詳?!?p> “極夜天宮是一個十分隱秘的組織。江湖上很少有人聽說過它的存在,但是它的影響力卻已經(jīng)滲透到了江湖的各個勢力范圍之類。不少名門大派的當(dāng)家人或多或少都加入了這個組織。”白苓嘆了口氣:“朝局混亂,民不聊生,已有越來越多的人求助于江湖勢力的庇護,而極夜天宮便是這樣的一種存在?!?p> “想必這組織已經(jīng)由來很久了吧?”
“極夜天宮起源京城,最初只是小幫派之間互相抱團維護利益的組織。到今天發(fā)展壯大離不開一個人?!?p> “誰?”
“叔于子回”
“天子門生,叔于子回?”
“正是。那也是百年前的歷史了。叔于子回憑借自身的影響力將極夜天宮迅速擴張,以至于如今已扎根于江湖各處。時局如此,極夜天宮更是愈發(fā)壯大。”
“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這極夜天宮便和你頗有淵源?!?p> “不錯,我?guī)煶袠O夜天宮,只是師傅她老人家一向低調(diào),不愿我在外人面前談起他的名諱?!?p> “那這兩個故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看過你的刀法,并不是普通門派的路數(shù)?!?p> “你關(guān)注我很久了?”
“極夜天宮網(wǎng)羅天下高手,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燕某漂泊半生,實在不想淪為任何門派的鷹犬。另外,在下并不認識東君后人,所習(xí)刀法也只是機緣巧合的奇遇而已?!?p> “燕公子會錯意了,我并非要你加入極夜天宮。我只是希望你能幫我?!?p> “為什么?”
“巴郡是一個好地方,即使如今時局動蕩,在這里也絲毫沒有影響。但你是大材,折損在這里太過可惜?!卑总哌b望著遠處星星火火的江面,并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眼里含有愁緒,卻并不絕望。
“你也喜歡這江夜東城?”
“只可惜全天下的人并不是都有資格享受這份愜意?!?p> 江色漁火,美不勝收,燕趙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師傅,遙記得那天的雨很大。
師傅臨死前,一直對著他重復(fù)的話:“燕趙,天下為公,這凄雪刀法取自天下,當(dāng)用之天下?!?p> 師傅和白苓是同一種人,他們都心心念念想著別人??墒茄嘹w和他們不同,他只是一個浪子,他也害怕麻煩,只想管自己眼前見到的事,其他的太過遙遠,就像這巫水,遠遠看不到頭。
“燕公子無意,我也不勉強?!卑总唢嫳M碗中之酒,起身離開,她的身影很孤獨,清脆的聲音響起:“他日再見,不知何時。只是再見之時,希望公子相記,我們有一場酒的交情?!?p> “還有機會嗎?”
白苓已遠遠不見。燕趙獨自酌酒,姑酌彼兕觥,唯以不永傷。
世間離別本是常事,可是離別總歸是不好受的?有的人一眼想見,就像是終生都無可避免地沾染因果輪回,但愿這個天真的姑娘能一帆風(fēng)順。
究竟是白苓天真呢?還是自己天真?有的事情未必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