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媽媽，您都托的什么人

　　夏日的天空總是說變就變，萬里無云的藍天，忽然飄來崇山峻嶺，前一秒還是晴空萬里，后一秒已經(jīng)烏云密布。

　　女人的心情也總是說變就變，前一秒還在傷心欲絕，后一秒已經(jīng)支楞起來。

　　床上，一雙大腿高高抬起，手機響起之前還是一個純情的女學生，手機響起之后搖身變成半個社會人。

　　畢竟愛情這種東西，嘴上說著要死要活，可能也就占到日常生活的10%都不到。

　　如果是異地工作，婚姻關系啊，懷孕生女啊，有些時候可能一年里只占到十幾天。

　　“實在對不起，王老師，昨天落下的訓練，我今天會補齊的?！?p>　　“絕對不再給大家添麻煩！”

　　“太對不起了，讓您被罵，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p>　　被指導老師一頓痛罵的學姐，正低聲下氣地跪在床上，小雞叨米似的點頭，左邊一個是是是，右邊一個好好好。

　　只想安靜學習的楚楠，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翻閱文獻，小腿上放著《魅魔社會學》的文本。

　　【閱讀進度100%】

　　『已收錄《魅魔社會學》全部，是否開始學習？』

　　看到彈窗出現(xiàn)，楚楠點了一下是，大量的文字內(nèi)容涌入腦海，頭腦中模糊的概念，瞬間變得清晰起來。

　　原來不光是《氣息藏匿術》這種只有五百字的短文。就連《魅魔社會學》這種三十萬字的著述。只要看完就能收錄背誦。

　　這讓楚楠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變成魅魔似乎也不全然是一件壞事。

　　一篇論文的寫就，大多遵循著收集、閱讀、整理、分析的過程。

　　要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無論從事何種科研工作，前期都是不斷積累素材的工作。

　　研究生在讀文獻，博士依舊在讀文獻，就算是副教授，教授，二級教授，一級教授，每天不是在看論文，就是在會議上聽人講論文，總在積累素材的路上。

　　有時積累素材會占到整個科研周期的大半，單單是寫出一篇文獻綜述，把業(yè)內(nèi)前沿的發(fā)展情況講上一遍，就是極為困難的事情，沒有一個月的素材收集，反復確認，絕難說：“我已經(jīng)對本領域的發(fā)展情況，略知一二。”

　　若是連一篇像樣的文獻綜述都做不出，那等于是對本專業(yè)的現(xiàn)狀一無所知，就算通過“別人的文獻綜述”知道些只鱗片爪，沒有腳踏實地，做過分析整理，最多只是在外行面前賣弄罷了，遇到懂行的，兩三句話，就得原形畢露。

　　萬一寫出來的東西，早就被前人做過了，甚至還不如前人，連查重都查不出來，那不就遇到了張松背誦《孟德新書》的尷尬？若是被刊登在期刊上，又被眼尖的大佬戳了脊梁骨，那時候，別說是想把論文給燒了，怕是連死的心都有。

　　以往收集素材的過程，往白了說，就是做讀書筆記，劃重點，反復讀背理解，與他人的研究做比較，再用自己的語言寫出來。只是吃透一本專著就要費盡力氣，往往五六日茶飯不思，萎靡不振，等到七八天后，豁然開朗了，思路通暢了，才能說明白了一些。

　　因此，若沒有興趣做支撐，讀文獻絕對是一件苦差事，做文獻綜述更不是尋章摘句那么簡單。

　　通讀全書，融會貫通，才是第一目的。

　　而有了過目不忘的能力，幾乎可以省略繁復翻閱文獻的過程。背誦全書之后，稍一回憶就能明白作者寫書的意圖，可以大大提高學術素材的積累效率。

　　雖然效率上講，遠不如直接找上作者，用生命汲取，吸走對方一生的智慧來得便利，但勝在不會傷害到別人。

　　這樣看的話，變成魅魔反而對于科研生活是一件極有好處的事情。

　　也許，自己可以利用這份能力，開啟科研的第二春。

　　想到這里，現(xiàn)在楚楠的心情不可謂不好，只想趕快了解這個世界的學術界，然后一頭栽進象牙塔里，繼續(xù)自己的學者之路。

　　等等，那我花費心思做的讀書筆記呢??！

　　忽然，楚楠又沒那么高興了。

　　這等于是減少了動手機會。

　　看來書法水平要下降了。

　　“唉，我怎么這么倒霉呦~”

　　與楚楠喜憂參半的樣子不一樣。

　　掛掉電話的南云學姐躺在床上，一副被抽干力氣的樣子，不想動彈。

　　剛剛被自己的指導老師罵了一頓，而早先還被自己的男朋友進行了精神傷害，再好的人，遇到這些事情都很難有個好心情。

　　如果是天驕榜上的其他天驕，大概可以給老師擺臉色，畢竟人家不是世家出身的千金，就是軍方巨擘的弟子，一輩子七八個老師都是少的，二三十個老師都有可能。

　　自己是個什么東西啊？

　　三代工薪階層。

　　娘不親，爹不愛，奶奶還是個撲克臉。

　　如果不是被小楠一家接濟，白白得了一顆好腎，怕是早就成了可樂瓶里的骨灰，不知道被拾破爛的，撒到哪棵棗樹下面，說不定還被野狗撒上一泡熱騰騰的鮮橙汁。

　　物質(zhì)生活是好了起來。

　　可是精神生活呢？

　　一塌糊涂。

　　得了小楠的好處，要念著人家一輩子的恩情，被小楠的媽媽臨死前拜托一定要好好照顧小楠，自己是早就做好了迎娶小楠的準備。

　　小楠呢，變成了魅魔，其實還算不了什么，畢竟治好了身體，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除了那東西不一樣，還是和原來一樣。

　　但是性格就太怪了，腦袋里多出其他人的記憶，其實大可以不告訴我，讓我漸漸習慣就好。

　　像這樣開誠布公，直接告訴我，你的腦袋里雖然有以前的記憶，可裝著另一個人。

　　這算什么事兒啊，這叫我怎么辦？

　　喜歡了十年的人，都和我睡了，突然告訴我，他現(xiàn)在不是原來的他，他變了。

　　并且技術高明，是個老司姬！

　　這樣會讓我有心理陰影的！

　　而且，現(xiàn)在又有新麻煩了。

　　為了給小楠續(xù)命，我可是忍著難受，欺騙了王老師的兒子，從人家手里騙來了半部《始凰金身》。

　　現(xiàn)在被王老師發(fā)現(xiàn)了，王老師叫我娶人家兒子，我該怎么辦？

　　那可是我的啟蒙恩師啊，是除了小楠之外，我最大的恩人。

　　啊啊啊啊啊，一面是十年的苦戀，修成正果，卻好像腦袋綠油油的。

　　一面是騙了老師的兒子，害老師她空歡喜一場，給人家留下了壞印象。

　　只能把好不容易從秦宮秘境里取得另外半部《始凰金身》，送給老師了嗎？

　　可直覺告訴我，王老師她老人家知道了真相，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算了。

　　飯要一點點吃，事情要一點點做。

　　看到楚楠在認真地看書，南云學姐長出一口氣，剛把手機放下，心想：怎么才能把小楠腦袋里這個家伙踢出去，讓我的小楠再次變得純粹起來？

　　哦！

　　如果是《玉凰道法》，肯定記載記憶修改相關的法門吧！

　　可是《玉凰道法》記載在《古今武典》，我已經(jīng)得罪了不少人，只能繼續(xù)和天凰道的家伙交易了嗎？

　　手里的臟物是有不少，能夠光明正大拿出的籌碼，只有《始凰金身》。

　　這可是《始凰金身》啊，大成之后，可以凝練十二具分身。

　　當世只有我和小楠練得大成，不想拿出去換啊！

　　啊，怎么辦？要和小楠商量嗎？

　　嗯，小楠他都把腦袋里多出一個人的記憶，跟我坦白了。

　　我這樣藏著，總有罪惡感。

　　想到這里，南云捂著臉龐，滿床打滾。

　　突然，又一封電話打進來。

　　南云一陣哆嗦，心想：別吧，我就遲一點兒，王老師，您別一直催命鬼似地催我啊。

　　可是一接手機才發(fā)現(xiàn)。

　　“哦，是小楠的班主任，向老師啊，您在找小楠嗎？”

　　“他沒事兒，挺好的，在我這里，精神煥發(fā)，面色紅潤，可比在您那里好得太多了。”

　　說著這些話，學姐又支楞起來，打開窗戶，沖著窗外，惡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

　　聽到是找自己的，楚楠感到意外，正要伸手去接。

　　學姐卻是瞪起一雙鳳目，好像被狗咬了一樣，回復了一句：“向老師啊，您還是把注意力放在別的男學生身上吧，小楠在我這里很安全，今天我會把他送到學校，不勞您操心??！”

　　向老師是誰？

　　聽到這個稱呼，楚楠睜著眼睛，腦袋里恍惚了一下。

　　窗明幾凈的教室，一個二十多歲的冰山美人穿著黑色西裝，浮現(xiàn)在腦海。

　　美人戴著眼鏡，不茍言笑，拿起粉筆，寫著黑板字，用柳體書法寫出知識重點，一板一眼，看起來不近人情。

　　少年唯一一次病倒，沒有告訴學姐，就是被這位冰山美人照顧了幾天。

　　結果就是學姐大發(fā)雷霆，少年發(fā)誓，對學姐第一信任！

　　哦，想起來了，班主任她還是媽媽的閨蜜。

　　媽媽臨終前，除了拜托學姐照顧少年，好像也拜托向老師照顧少年。

　　所以，向老師才會對少年這么照顧嗎？

　　不過，向老師給少年喂粥的時候，卻一本正經(jīng)說出了一番不正經(jīng)的話來。

　　“小楠，你身子弱，不能沒人照顧?！?p>　　“天地君親師，此乃人倫序列！”

　　“你的母親是我的老師和閨蜜?！?p>　　“而我是你的老師，更是你的阿姨?！?p>　　“所以，作為授業(yè)恩師兼半個母親的我，照顧你，天經(jīng)地義?！?p>　　“但是，畢業(yè)后，我們就不再是師生關系了，阿姨的名分略顯不足，那時候再照顧你，就會顯得我很不正經(jīng)，是個壞人?！?p>　　“如果，你畢業(yè)后，沒有依靠的人……要，要不要，以以以以后都住在我家？”

　　“我雖然比你大十歲，但是我保證，不會讓壞人傷害到你，尤其是那個叫南云的，絕不會讓她再找你的麻煩?。　?p>　　這是一個成年人能說的話？！哪怕你說話正經(jīng)一點，把結巴去了，不要突然臉紅，少年可能都以為你是把他當親人！

　　學姐有點變態(tài)，老師非常奇怪。

　　媽媽呦，您這都托的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