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晚霞漂浮在天空,夕陽的余暉將世界染成橘紅,天橋上人來人往。
他身邊躺著一名銀發(fā)少女,那是他的二十五歲還沒有起名字的妹妹。
二十五歲的妹妹長得像十六歲,她有一張白嫩的臉,五官精致,肌膚水靈水靈的,橘紅色的霞光照在她的臉上像是抹上了粉底,看上去可愛動人。
最為引人矚目的是她那一頭罕見的銀色長發(fā),長發(fā)隨意的散落在雙肩,柔順的發(fā)質(zhì)經(jīng)常讓人懷疑她的乞丐身份。
妹妹安靜地躺在幾張硬紙板拼接的床墊上。
身上蓋著一件棉襖,棉襖顏色斑駁且有幾處破洞,破洞上還漏出了幾朵被灰塵染得臟不拉幾的白棉花。
劉風和妹妹兩人的正前方放著一個黃褐色方形硬紙殼,紙殼上用黑色油性筆工整的寫著。
妹病待醫(yī),急需十萬。
硬紙殼上擺著一個潔白大瓷碗,碗里的票子滿滿當當。
劉風瞇著眼睛看著過往的人群,不一會,一對年輕情侶停在劉風的妹妹面前,女人抱著男人手臂輕輕搖晃,她對男生說:
“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唉,寶寶,給他們點吧?!?p> 聽完女人的話,男人沒有動作,他看著少女那一頭罕見的銀發(fā)若有所思,忽然,他眼里浮現(xiàn)一絲怒意。
男人指著銀發(fā)妹妹,對女朋友說:
“佳佳你別被騙了,她今天上午還來我店里吃霸王餐,怎么可能下午就重病不起了?!?p> 男生的話剛一說完,坐在地上的劉風有些惱怒,他隱晦地瞪了眼躺在地上的少女,在心里暗罵。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罵完之后,劉風收回目光,抬起頭。
他的眼眶通紅,漂亮的大眼睛淚汪汪的,抬起帶著淺白色疤痕的黑色臟手拭去眼角的淚水,但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用哭腔斷斷續(xù)續(xù)的說:
“我妹妹她,實在餓的,餓的受不了,嗚……我真是,沒用嗚……”
雖然劉風的表演很是精彩,但是女生對于自己的男朋友有著十足的信任。
她走到銀發(fā)妹妹身邊,伸手去碰妹妹的額頭。
碰到的一瞬間,女人的手觸電般抖了一下,她下意識收回手來,眼里帶著不可思議,驚訝地說:
“好燙。”
隨后她的臉一下被慚愧之色占滿,連忙上前抱緊劉風,并安慰:
“不是你的錯,你為了妹妹已經(jīng)很努力了?!?p> 似是被耳旁劉風的哭聲感染,女人的聲音也帶著哭腔,她的鼻子和眼眶有些紅了,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從包里拿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到白色大瓷碗里,然后瞪了眼小氣的男朋友,扭頭離開。
被女友拋棄的男生愣在原地,過了一會,他也上前去摸銀發(fā)妹妹的額頭,碰到的一瞬間也如同女友佳佳一般抖了一下,嘴里不禁發(fā)出一聲:“嘶!”
男人難以置信地看著銀發(fā)妹妹,片刻之后,他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光,語重心長的對劉風說:
“帶妹妹吃點好的,接下來的日子你要多陪陪她?!?p> 說完,男人拿出十張紅色票子,用手機拍下錢被放入瓷碗的畫面,拍攝結束后迅速抽回九張,連忙追向女友。
劉風鄙夷地看了眼男生的背影,擦去沾在眼睫毛上的淚水,不滿地撇撇嘴。他覺得剛剛這段賣力演出放在愛奇藝遠不止賺這點數(shù)。
劉風端起裝錢的瓷碗,嫻熟地點完里面的票子。
抓出碗里的錢,揣進衣服的腰間口袋,狐疑的看了眼過分安靜銀發(fā)妹妹,伸出右手蓋在她額頭上,一股強烈的炙熱感刺痛指尖。
劉風迅速收回手,并發(fā)出一聲:“嘶!”
妹妹的額頭像是剛行駛半小時的摩托車的煙囪。
劉風不可思議地看著妹妹。
讓你裝病而已,你來真的啊?
掀開妹妹身上的破棉襖,摟住她的肩膀,炙熱感再次傳來,但這次他沒放手,把少女扶在背上,背著這塊滾燙的摩托車煙囪,離開天橋。
下了天橋北出口,劉風往前走了一百米左右,來到他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開的富貴飯店。
富貴飯店很小,八張飯桌兩兩拼在一起,對半分成兩列,收銀臺在房間最里頭。
收銀臺是一張長桌子,桌子占據(jù)了房間三分之二的寬度。
桌子上有半杯紅酒和一排酒杯,前面擺著三個高凳子,后面有一個大柜子,柜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一個老式燈泡吊在收銀臺上方。
看上去不像是飯店的收銀臺,倒像是酒吧前臺。
飯店沒有營業(yè),店老板在接待他的重要客人,店里光線昏暗,只有收銀臺上方的老式燈泡亮著。
劉風橫抱著妹妹坐在收銀臺前的高凳子上,他對面,也就是收銀臺的里側站著一位約有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大叔戴著高高的白色廚師帽,臉上掛著一副溫和的笑容,給人一種好脾氣的感覺。
大叔看到劉風抱著少女,臉上先是有些驚訝,隨后又欣慰地笑起來,大叔對劉風說:
“從沒見你和妹妹這么親密過。”
劉風沒有接大叔的話,他表情嚴肅的對大叔說:
“蠢東西快病死了,我要帶她去趟卡塞爾學院?!?p> 劉風的話說完,大叔的笑容瞬間消失,他問劉風:
“什么時候走?”
“待會。”劉風回答的很快。接著他交代大叔:“我走的時間里,天橋麻煩你幫我多看著點。運氣好的話,明年夏天我就回來。”
大叔點點頭。
劉風看了眼懷中的少女,少女睡得很死,除了微弱的呼吸,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
劉風對大叔說:
“我的藥酒還有剩吧,拿些給我,路上喂給蠢東西。”
大叔轉(zhuǎn)身走進后門的廚房,再次出來時,手上提著一個暗紅色小木箱。
回到收銀臺里側,把箱子擺桌上發(fā)出咚的聲音,打開箱子。
里面有兩層,每層都墊著一塊大紅布,每張紅布上躺著兩排玻璃瓶,每排四瓶,瓶子是透明的,里面的銀色液體因為放箱子時參與的力量在瓶中慢慢搖晃著。
大叔問劉風:“這些夠嗎?”
“夠了,你們還夠嗎?”劉風一邊回答大叔,一邊從箱子里拿出一瓶藥酒,拔出玻璃瓶上的木塞,分開少女的紅潤嘴唇,將銀色液體一點點倒入嘴里。
大叔回答劉風:“夠?!?p> 收到大叔的答復后,劉風把空蕩蕩的玻璃瓶放在桌上,合上箱子,背好妹妹,轉(zhuǎn)身下桌,向門外走。
“小楊知道你要走嗎?”大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可是你女朋友?!?p> 劉風停下腳步,回復大叔:
“本來打算告訴她的,但她沒在學校。”
大叔問劉風:
“她去照顧黑姨了,要我通知她來一趟嗎?”
劉風擺擺手,拒絕大叔的提議:“不必了?!?p> “你還是和她說完再走在比較好,她要是知道你一聲不吭地走了,準來我店里發(fā)癲。”大叔的語氣無奈。
“不辭而別是帥哥的特權,她會理解的”劉風笑了笑,撂下一句玩笑話,離開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