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自己不能沒有雒陽

　　臘月三日，呂布回到了雒陽。

　　去時帶了五十名親衛(wèi)，回來后只剩下五人。按他們的說法，是路上遭遇了黃巾賊寇，四十五名親衛(wèi)在追隨呂布廝殺時光榮戰(zhàn)死。

　　實際上，他們被留在了京縣。五人追隨任峻，一方面為護(hù)衛(wèi)其安全，另一方面也算是監(jiān)視。

　　剩下四十人追隨典韋，幫助其快速組建起軍事編制的骨架——這些親衛(wèi)在呂布營中，每個都有屯將的實力和經(jīng)驗。

　　“首領(lǐng)有了，也將外部障礙轉(zhuǎn)變?yōu)閮?yōu)勢。現(xiàn)在差的，就是一位才干膽氣都不缺，理政方面也不錯的全方面優(yōu)秀人才?！?p>　　“而且，還要對某有一定的忠誠?！?p>　　統(tǒng)御著一萬五千余人的呂布，對此有著獨(dú)特的心得：別看他平時舉重若輕，那是因為充分發(fā)揮了穿越者的金手指，會識人用人。

　　典韋那里就不同了。

　　強(qiáng)橫無敵的武力雖可以震懾很多人，在亂世中快速樹立起威信。但想要管理好千人乃至數(shù)千人，單靠武力便不可能辦到。

　　更多的情況，是公司組織幾十人的團(tuán)建，都可能矛盾不斷、混亂不堪。

　　尤其典韋將要接收的那批人，還是耕地被占、家破人亡的流民和游俠，不是心懷怨恨就是桀驁不馴。

　　想要讓他們乖乖聽話賣命，沒點(diǎn)真本事兒肯定不行。

　　這個人，目前定的是徐庶。

　　但他還不知徐庶愿不愿，也不知行不行：徐庶在《三國演義》中很厲害，可在真正的歷史中，自從到了曹營，雖不是真的一言不發(fā)，卻也基本沒了下文。

　　還有便是徐庶剛決意棄武從文，也不知現(xiàn)在才干究竟如何。

　　“好愁啊......”中軍營房里的呂布嘆息一聲，然后等待荀彧前來，匯報這些時日營中的情況。

　　沒啥事兒的話，就要回府接著忽悠徐庶了。

　　這次荀彧一進(jìn)來，面色就有些不好看。甚至，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見這架勢，呂布當(dāng)即緊張起來：“怎么了，營中難道出了什么問題？......是士卒嘩變了，還是將領(lǐng)們鬧矛盾了？”

　　荀彧聞言，似乎有些不解：“中郎將營中伙食充足，還有賞金可外出采買，更有肥皂美酒享用，士卒為何要嘩變？”

　　“將領(lǐng)們對中郎將忠心耿耿，張文遠(yuǎn)感其恩義更用心練兵，華子魚得知中郎將乃漢室忠臣后，態(tài)度亦改觀不少，主動幫屬下分擔(dān)，又會有何矛盾？”

　　“那就是匠造部產(chǎn)品出問題了？”

　　荀彧眉頭緊蹙，道：“匠造部由屬下直接管轄，用料工序皆已一一記錄在案。又令賈佐吏督管保密事宜，也用心實干，又怎么出問題？”

　　“至于珍寶閣那里，德潤請去華神醫(yī)配合宣傳，已準(zhǔn)備明日開閣售賣。第二批會員卡亦人人求購，一片欣欣向榮，沒任何問題。”

　　“既然沒問題，汝為何一進(jìn)來便唉聲嘆氣？”呂布這才放下心來，隨后又更加疑惑。

　　荀彧也反應(yīng)過來，歉意地拱了一下手，道：“讓中郎將誤會，實乃屬下之過......不瞞中郎將，屬下非是為公務(wù)嘆息，乃是因家事惆悵?！?p>　　“為家事惆悵？......”

　　呂布一聽面露愧疚，關(guān)心道：“是也，某這些時日讓你太過忙碌，以致精力不濟(jì)，必然冷落了弟妹。”

　　“無妨，有病就要治，身子虛了就要調(diào)理，諱疾忌醫(yī)可要不得?！?p>　　“華神醫(yī)不是在咱營么，讓他幫你開副方子。某再給你放幾日假，休息休息必然便會再度龍精虎猛......”

　　荀彧家世好，才干顯，長得好看還有錢。除這段時間太忙外，呂布實在想不出荀彧妻子，還能挑出啥毛病。

　　溫潤如玉的荀彧卻不由目露兇光，最后哭笑不得：“難道在中郎將心中，家事便是這等男女之事？”

　　“還能有別的事兒？”呂布也一臉不解：男歡女愛，說白了不就那么點(diǎn)事兒？

　　你們古人，就是含蓄保守。

　　頓時，荀彧便知自己跟這等好色之徒，沒啥共同語言，只好言明：“屬下在為荀氏舉族遷移一事發(fā)愁?！?p>　　“家族的事，也能簡稱家事？”呂布這下聽明白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古人所說的家，可不是后世的小家庭。

　　而是泛指整個家族。

　　自己說的小家庭，在古代應(yīng)該稱作閨房——比如西漢的張敞愛給媳婦兒畫眉，說的就是‘閨房之樂’。

　　至于荀彧所說荀氏一族遷徙之事，他也隨后反應(yīng)過來。

　　歷史上的確有這么件事兒，說是董卓自為相國，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荀彧有感天下即將大亂，便棄官歸鄉(xiāng)。

　　到家鄉(xiāng)后對父老說：“潁川乃四戰(zhàn)之地，若天下有變，則必受侵凌，應(yīng)該早離去，不能可留?！?p>　　但鄉(xiāng)人們多懷戀故土，不愿離去。時冀州牧同郡韓馥派人接荀彧，卻無人相隨。荀彧只得獨(dú)自將宗族，遷至冀州以避難。

　　但如今的荀彧并未棄官，還被自己重用。想來，應(yīng)該是他與族老對遷徙之地，發(fā)生了一些分歧。

　　果然荀彧點(diǎn)頭，道：“確如中郎將所言，屬下本想勸全族遷徙至雒陽。然族老認(rèn)為雒陽乃動亂旋渦，不肯前來，一心打算遷往冀州?！?p>　　“吾弟荀諶也被冀州牧韓馥征辟，言冀州殷盛，兵甲充足，可為避難之地。族中之人大多青睞，才令屬下惆悵不已。”

　　一聽這話，呂布第一反應(yīng)不是怪荀氏相不中自己。

　　相反，還很奇怪荀彧的選擇：“雒陽要沖之地，確如荀氏族老所言。文若不跑某很感激，又怎還會勸全族遷徙至此？”

　　誰知荀彧竟也學(xué)會了邪魅一笑，道：“因為屬下知道，中郎將必不會讓雒陽黎庶，遭受半點(diǎn)戰(zhàn)火荼毒。”

　　“這個倒沒錯?！眳尾疾环裾J(rèn)，但還是很奇怪：“但某若做不到呢？”

　　“主公會有條件去做，沒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會做，直至最終真正做成。否則，絕不會放棄罷休！”

　　呂布一凜，目光灼灼地看向荀彧。

　　一來是荀彧主動改了稱呼，二來是他說對了：自己苦心經(jīng)營雒陽這么久，根本沒打算過挪窩兒。

　　雒陽是他一盤大棋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環(huán)，他不能沒有雒陽，就如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哪怕跟董卓翻臉鬧掰，也絕不會輕言放棄！

　　隨即眼珠一轉(zhuǎn)，便又想到了什么：“文若，汝難道非要全族遷徙至殷富之地？假如是燈下黑的一座小縣，不知可不可以？”

　　“何處？”

　　“京縣......”

　　“京縣？”荀彧當(dāng)即上前，看向呂布身后的軍事圖，不由面色奇怪：“此地......臨近虎牢關(guān)，豈非更首當(dāng)其沖？”

　　“沒錯?！奔热蝗思叶挤Q主公了，呂布也不打算藏著掖著，道：“但它卻是某精心籌謀的一處地所?！?p>　　“最主要的是，地方不重要，投靠了誰才重要。”

　　“荀氏大部分避難冀州無所謂，可你已是某臂膀腹心，在族中說話也有份量，怎么也能勸來小半族的人吧？”

　　荀彧一愣，隨即便懂了：呂布不計較荀氏分流來分散風(fēng)險，但想得到他的關(guān)照和庇護(hù)，就要再加一些砝碼。

　　聽起來......還挺自大無禮的。

　　畢竟荀氏一族到了冀州韓馥那里，會被奉為上賓。呂布居然還妄自尊大，讓荀氏先表忠心......

　　然荀彧只是愣了一下，便堅定道：“主公放心，屬下必竭盡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