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長跑測試能嚴格一些！”陸海晨暗暗祈禱。
一股干燥的寒風吹來，陸海晨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所在的組在士官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室外的塑膠操場。此時上一組的長跑測試基本結(jié)束，跑道上只剩兩三個胖子還在呼哧呼哧地往終點趕，大部分考生正在中間的人工草皮上休息。
陸海晨換上了運動鞋，簡單地做著準備活動。他瞅了一下操場——人工草皮球場的四個角上各站了一名武警士官，終點處有一名上尉干事在登記成績，干事旁邊還站著兩個士官在打下手。
又過了一小會兒，最后那幾個胖子也通過了終點線。待這些考生的成績?nèi)康怯浲?，帶隊士官便把陸海晨他們這組引到了跑道起點處。
這時，陸海晨看見王處長和一名不認識的警官以及一個穿便裝的中年人有說有笑地進了操場，后面還跟著剛才點名的那名高個子上尉。陸海晨定睛一看那名不認識的警官的肩章，兩杠三星。
“我去！上校！”他驚嘆一聲。
上校、王處長等一行四人溜達到球場的中圈線附近停下。高個子上尉和上校他們打了個招呼，徑直朝陸海晨他們走來。
走到跟前后，高個子上尉問計分的干事道：“就剩這些人了？”
干事點了點頭。
高個子說道：“行，那就趕緊開始吧！弄完完事。”
說罷，他轉(zhuǎn)身來到這些學(xué)生面前，用一種不高不低、剛好這些考生能聽見的音量說道：“跑步開始以后呢，大家不要跑得太快，一定要保持集體前進。大家放心，慢慢跑就行，肯定都能及格?！?p> 說罷他朝著干事點了一下頭，轉(zhuǎn)身走了。
干事把身邊的兩個士官喊過來，三個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然后讓考生們往起點線后面站。
待所有人就位后，干事說道：“我再強調(diào)一下，一定要保管好發(fā)給你的那張寫有編號的紙條，沒有那個，你這一項的成績?yōu)?，都聽清楚了嗎？”
陸海晨悄悄拉開衣服兜上的拉鏈，伸進手摸了摸，確認紙條沒丟，又將拉鏈小心翼翼地拉上。
“各就位——預(yù)備——跑！”
隨著干事的一聲大喊，這些考生如同出了馬廄的群馬一樣，開始呼呼往前跑。
與其說是群馬，倒不如說是群羊。這些大學(xué)生也就剛沖出起跑線的時候跑得快，還沒過第一個彎道，速度就大大慢了下來。陸海晨遵照高個子上尉的指示，混在人群中慢慢跑，既不敢殿后，更不敢一馬當先。
林大主體育場的塑膠跑道是標準的四百米一圈，一千五百米，就是三圈多不到四圈。這第一圈還沒跑完，陸海晨就開始有些煩躁了，“這尼瑪跑得也太慢了！和我平時晨練的水平比差遠了！”
不能怪陸海晨跑得快，只能怪這些人跑得太慢了，他們的移動速度已經(jīng)快和常人走路差不多了。但就算是這么慢的跑動速度，后面仍然有掉隊的。幾個“尾巴”一邊叉著腰一邊痛苦地往前挪動著，嘴里呼哧呼哧地往外噴著白氣，活像正在爬坡的蒸汽機車。
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夕陽的余輝灑在操場上，將地上的積雪照得紅彤彤的。偌大的一個體育場空蕩蕩的，除了場地內(nèi)負責監(jiān)考的幾名武警，就剩下跑道上正在慢慢向前蠕動的一群考生。
此時，跑道上的大隊人馬已經(jīng)通過了剛才他們起跑的地方——第一圈結(jié)束，第二圈開始。又往前跑了二十多米以后，前進速度依然沒有改變，陸海晨有些沉不住氣了。
當?shù)谝淮卧诮邮蘸喺律峡吹襟w能測試的合格標準時，和很多參加過中學(xué)體育考試的考生一樣，陸海晨覺得這要求太低了。他甚至一度懷疑只靠步行就能達標。
但后來在備戰(zhàn)模擬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不是那么回事。盡管合格標準很低，但是如果全程步行的話，肯定及不了格，即使走得再快也不行，要想及格人必須得跑動起來。
不過對于他來說，全程保持跑動狀態(tài)并不難，以他早晨晨跑的速度想及格輕飄的。在不斷地模擬測試中，陸海晨已經(jīng)能夠根據(jù)自己的狀態(tài)，估算出最終的跑步用時。他現(xiàn)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如果繼續(xù)按照這樣的速度跑下去，最后肯定超時，而且是嚴重超時。
“剛才那大高個兒說的到底靠不靠譜?。∨苓@么慢，還都能及格？哄鬼呢吧？”陸海晨一邊跑一邊抻著脖子望著場中央的高個子警官。
高個子、王處長、中年人，還有那名上校，此時嘮得正開心呢。王處長時不時地用手遮住嘴，在那名上校耳朵邊耳語幾句，說罷幾個人哈哈大笑。除了場上站著的那幾個武警士官，根本沒人往他們這幫考生身上看。
陸海晨心想：“這樣下去可不行！真的會不及格的！如果到時候給來個集體不達標，我后半生就他么的毀了！到時候我也不能揪住大高個兒的領(lǐng)子罵他啊！沒準長跑合格的人數(shù)已經(jīng)夠了，故意讓我這組不合格呢？”
他低著頭略一沉思，眼珠子快速轉(zhuǎn)了幾下，突然抬頭開始加速，就像一架從航母上起飛的艦載機，急速離開了這艘由考生構(gòu)成的龐大航母。
陸海晨脫離大部隊的行徑立馬引起了隊伍中一些早已蠢蠢欲動的人的響應(yīng)，這些人和他一樣，也是想不明白自己空有一身勁兒，為什么要像蝸牛一樣慢慢往前爬，為什么要和那些庸人們一起墮落。
從第一架“艦載機”起飛開始，這艘緩慢前行的“航母”中，接連不斷地有“飛機”跟著沖出飛行甲板。而“航母”則變得越來越小，形狀也越來越不規(guī)則。
雖然陸海晨第一個沖了出來，但是很快他就被后面追上來的幾個男生超越了。論爆發(fā)力，陸海晨比不上后面沖上來的幾名男生，但要是論續(xù)航力，就難下定論了。
此時，場上的格局變成了打頭的是陸海晨等一干跑得快的，中間是一伙繼續(xù)保持原有速度前進的，最后是一伙跑不動開始步行走的，這三伙人之間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分布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