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千莫并不知道自己引用的這首詩到底掀起了什么軒然大波,他只是向里面走去,沒想到向門外沖來的書生如同潮涌一般,此時的他還并不知道這些人都是為了看樹上那首詩而去的,他還以為現(xiàn)在到了下課的點。
書院里面就分屬多家學派,例如兵家、法家、名家、雜家、農(nóng)家,也有專門不同于學院發(fā)明創(chuàng)造的工家等等,可謂是百家爭鳴,你唱罷后我登場。
文化的傳承往往都是在激烈碰撞的思想火花中尋求靈感,學派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分歧,不同于學院中各系的互補,在這里,學派之間的碰撞的激烈程度,遠不是學院中各系能比擬的,甚至經(jīng)常會看到有人為了爭執(zhí)大打出手。
書院不比學院,占地比學院小了一些,但是依舊很龐大。里面都是各家的書樓,其中有上課的,也有藏書的,更有辯論、博弈、沙盤等等地方,可謂是五花八門,遠比學院那些術士的實驗看上去豐富得多。
而書院中要說聚集人數(shù)最多的,便是談詩論詞對對子的地方。這里時常人滿為患,甚至那些兵家、農(nóng)家都有人來此,也許在這種地方,是他們不同學派中唯一沒有偏見的方向。
原本書院的節(jié)奏都比較慢,這里的無論是書生還是大儒都講究一個禮數(shù),自然不會像術士那么為了實驗而急躁,奈何現(xiàn)在大家都擠著去門外,全然讓古千莫感覺不到一絲文雅,仿佛像泄洪的洪流一般。
這就讓古千莫比較苦惱,想拉住個人問路都沒人理他,特別是他今天一身商人的行頭,更是被這些書生不屑一顧,甚至還有人心中想過,怎么書院里還能混進個商人來?只是出門急切,一時半會兒也懶得跟他爭執(zhí)。
無奈之下,古千莫只得獨自往里走,他還記得學院標志性的建筑是大書庫,而書院也有有名的地方,名曰“藏書閣”,據(jù)說這里的藏書雖然沒法與大書庫比,但是相較于皇家那已經(jīng)是超出不知道多少倍,可謂是京城藏書第二多的地方。
與此同時,傳聞這藏書閣的閣主也正是管理書院的強者,只是這代閣主出面較少,甚至書院的人都極少有人見過,就連朝廷國子監(jiān)祭酒來此都不一定見到。
按照朝廷的慣例,祭酒一職必然是出自書院有學識威望的人才能擔當,就連這種人都沒見過幾面書院閣主,這無疑給這代的閣主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古千莫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書院中亂轉,卻冥冥中似乎有一種感覺指引他怎么走,結果在走過不知道多少書樓后,來往的書生越來越少,直至最后,不知何時起,整條路上只剩下他一人在行走。
感覺到寂靜,古千莫抬頭望去,前面一個三層的木質(zhì)閣樓映入眼簾。閣樓已經(jīng)老舊不堪,木頭上的漆色掉了大半,露出被白蟻啃食過的痕跡,整個閣樓看上去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倒塌的樣子。
一個身穿白衣的書生躺在閣樓外的樓梯上,書冊蓋住臉,枕著一條胳膊竟然在呼呼大睡。
這書生與其他人不同,按照書院的禮法,衣服不說是身份的象征,但至少也要干凈整齊得體,而眼前這位,白衣看上去是名貴的料子,但一身衣服上臟兮兮的,像是吃過飯抹了一身,遠遠的還能聞到絲絲酒氣,氣味正是從那人胸前濕答答的一大片上散發(fā)出來的。
再看那人披散著頭發(fā),鞋子只有一只穿在左腳上,另一只已經(jīng)不翼而飛,這若是被其他書生看到,無論哪個學派都定然會指著這人鼻子大罵有辱斯文。
這種情況古千莫見得多了,就連他看上去第一感覺,這人就是個酒瘋子,恰如其名的是他家里也有一位,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怎么會進得書院來的?他甚至感覺這人的身份地位,比自己這個假商人還要低上許多!
古千莫掐指一算,自己要找的地方似乎就是這里,只是沒想到自己的靈感也這么敏銳了,但是這個瘋子攔在樓梯上,他若不想暴露有修為的身份,就必須跨過去,只是看那人的樣子,想跨過去不碰到那人,還是有些難度。
無奈之下,古千莫只得走過去,走上幾個臺階俯下身子推了推那瘋子,說道:“這位兄臺醒醒,在這里睡覺不妥。”
結果推了幾次,那人只是擺擺手,像是正睡得酣暢淋漓打發(fā)蒼蠅一般,就是無動于衷地繼續(xù)睡,這離近了一聞,一股更加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
對付這樣的人,古千莫早就有了心得,干脆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壇好酒,打開封子故意讓酒味飄香。
這招果然有效,也不用他再次叫,那人被酒香吸引,一點點坐直身子,書冊一下掉落下來,露出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這人面部看上去清秀,卻是臉上依舊透露著微醺之意,瞇縫著眼睛醉醺醺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從閣樓的臺階上走下來。
“嗯?是高手?”
就在這一刻,古千莫突然心生警惕,眼前的人看上去醉醺醺,但是腳下的步法竟然飄忽不定,再看其走路的姿勢,雖然有些東倒西歪,但是竟然毫無破綻,讓他想上前繞過竟然無從邁出第一步。
古千莫立刻放出神識探查,這人離他如此之近,術士最怕武者近身,在不分敵我的情況下他不敢托大。
不探不知道,一探嚇一跳。
這用神識一探古千莫更為吃驚,忍不住腳下向后退了幾步。神識竟然無法鎖定眼前的瘋子,不是根本捕捉不到,而是他感覺到天地周圍全是這人的身影,就像無數(shù)個同樣的人從天地四面八方向他涌來一般。
古千莫心中一顫,“這是什么境界?當初就連白靈在我對面我還能感知,這人怎么回事?天眼,開!”
天眼神通一開,古千莫更是驚訝,眼前又是另一幅場面,閣樓前一片空空如野,竟然什么人影都沒有!
古千莫甚至無法從心底升起一絲恐懼,這種情況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知,天眼神通再次無效!
只見那人似乎沒看到古千莫,搖搖晃晃地走到酒壇邊,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酒壇發(fā)出咚咚的聲響,喃喃自語道:“酒,是好酒!人啊,并非真人!真真假假,哪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