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兩只蝴蝶
李弘茂松開了周泓的手,周憲還單獨(dú)給他準(zhǔn)備了禮物,這多少也讓他有些意想不到。
畢竟他們也才剛認(rèn)識,對于這種莫得感情的婚姻,周憲應(yīng)該也不會樂意才對。
不過他這就有點(diǎn)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畢竟他是個王,他這個王有沒有政治前途,那是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們算計(jì)的事情,但對于小女孩來說,誰沒有嫁給一個王子的夢呢?要讓周憲自己選,大她二十幾歲的皇帝和只大她三歲的永安王,那肯定也是青春年少的永安王更有活力和魅力啊。
更何況李弘茂還有才,而且不是一般的有才,《青玉案》那樣的元夕詞,是隨便一個人都能寫得出來的嗎?盡管李弘茂自己羞于啟齒,但那首元夕詞已經(jīng)驚艷了江寧,驚艷了整個南唐,估計(jì)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飄過江河,名滿天下了。
試問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長得帥,身份高貴,還這么有才的翩翩美少年呢?
如果只是這些也就罷了,李弘茂當(dāng)時為了救周憲,那可是差點(diǎn)把自己的命都搭進(jìn)去了的。而且在水里還脫掉了周憲身上那些吸水性很強(qiáng),嚴(yán)重束縛手腳,會把他們拖累致死的衣裙,一路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處于那種不可描述的狀態(tài)之后,周憲還能做他想嗎?
所以這也是周泓最郁悶的地方,總覺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李弘茂處心積慮地算計(jì)了,可他又找不到證據(jù)。
周泓遞給李弘茂的禮物,是一個長條形的小方盒子,看包裝,里面應(yīng)該是一幅畫。
周泓補(bǔ)充說:“大王,這是憲娘親手作的畫,憲娘特意叮囑,大王在周圍無人之時才能打開?!边@話說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又很不是滋味,這幅畫,憲娘連他都沒讓看,很明顯他這個做哥哥的地位已經(jīng)退居其次了。
李弘茂笑了笑,說:“真是巧了,我也有幅畫要送給憲娘,還請周兄代為轉(zhuǎn)交。聽說憲娘乃是丹青妙手,所以我這幅畫別出心裁,憲娘一笑置之即可?!?p> “某代憲娘多謝大王。”周泓拱手行禮,心里很酸,這你送來我送去的,反正也沒有他什么事就是了。
周泓又寒暄了一陣才走,李弘茂和林氏去寺廟還愿的計(jì)劃已經(jīng)被打斷,他只能把韓山寂找來,讓他拿著周家給的名冊,去接收那一百二十個匠人。而他卻來到書房,想想暫時也沒什么事了,就打開了周憲送他的那副畫。
“呃……”說得那么神秘,非要他一個人的時候才能打開看,李弘茂還以為有什么特別的內(nèi)容。他知道古人的習(xí)慣,當(dāng)然是絲毫沒有想歪的,但他也沒有想到,這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山水畫而已。
最后他使勁找啊找,才在風(fēng)景中的一叢花草上找到了兩只小蝴蝶,倒是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就這?李弘茂心想古人還真的是含蓄啊……完了,我的畫不會嚇著她吧?
晚些時候,周府深處的閨房中……
“姐姐,這位大王……也太……別出心裁了吧?”
周憲倒不是自己一個人悄悄打開李弘茂送給她的畫來看的,這種有點(diǎn)讓人臉紅心跳,想東想西的禮物,總是拉個人壯膽才能打開。給周憲壯膽的就是她的一個貼身丫鬟,因?yàn)橐彩菑男∫黄痖L大的,兩人的關(guān)系自然也十分親密。
而令丫鬟咋舌的是,李弘茂送的這幅畫,是這個時代從來沒有人畫過的……這是一幅素描,畫的是周憲的肖像。
要說起來,前世里的李弘茂也算是多才多藝,從小也是接受過繪畫的科班訓(xùn)練的,只是在大學(xué)沒有把繪畫作為專業(yè),而是作為自己的興趣愛好,偶爾在上課的時候給學(xué)生露一手,那也是十分吸粉。
他其實(shí)是學(xué)西方古典主義繪畫的,不過這時代既找不到油畫的畫具,更找不到合適的顏料,所以他就用木炭來畫素描。他的功底扎實(shí),這幅素描也用了心,不但還原度很高,而且還有一定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一句話就是把本來就絕世傾城的周憲畫得更美。
當(dāng)然在古人眼里,這樣的表白就十分熱烈了。
周憲被這種熱烈的表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臉燒得像火一樣,但是看著畫布上巧笑盼兮的自己,連她都被深深地打動了。
然后,她滿腦子就是和李弘茂相遇之后的各種細(xì)節(jié),連他在聽曲的時候回頭跟她說了幾句話,每句話說了幾個字,全部都清晰無比地回憶了起來。更不要說自己落水之后的事了。
“還有一句小詩呢?!毖诀咧钢嫴忌系囊粋€角落,那里有一行小字,那其實(shí)是李弘茂覺得風(fēng)格不搭,但是好像不寫點(diǎn)什么又不足以表達(dá)心意才加上去的,真正的古人才不會這樣畫蛇添足,像周憲那樣,用意境來說明問題才是真正的雅。
“人生若只如初見……姐姐,這句詩也好美,可惜就這么一句,后面是什么呢?”
雖然含蓄和典雅是這個時代的主流審美觀,但是這樣直白的表達(dá),也很容易俘獲人心。
這時的周憲,已經(jīng)濕了眼眶,她一咬牙,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不管愿意還是不愿意,也不管期盼還是畏懼,離開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李弘茂照例還是一早起來去給皇帝皇后請安,因?yàn)槭歉鎰e,皇帝多叮囑了他幾句,連一向?qū)λ蜒陨僬Z的鐘皇后也說了些噓寒問暖的話。
不過等他回到永安王府,準(zhǔn)備和住在王府中的林氏告別的時候,卻吃了個閉門羹。原因無他,林氏這時候正哭得稀里嘩啦,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林氏的哭泣聲并不大,因?yàn)樗秊榱瞬蛔尷詈朊牭?,一直隱忍著沒有放聲哭,但是古代這種門窗隔音效果很差這就不用說了,門往里一推,就有一條縫。透過門縫,可以看到林氏人坐在椅子上,用手使勁地捂著嘴,眼淚嘩啦嘩啦地流,整張臉都哭花了。
這給李弘茂都整不會了,這種因?yàn)殡x別而哭得稀里嘩啦的事情,他連自己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都沒有經(jīng)歷過,后來看到學(xué)生畢業(yè)的時候哭得一塌糊涂,他還總覺得矯情。這時候他想找兩句無厘頭的話活躍一下氣氛,但不知為什么,他也覺得鼻子發(fā)酸,說不出話來。
其實(shí)穿越來到這個時空,每天除了總擔(dān)心自己會英年早逝以外,他還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孤獨(dú)感。那種孤獨(dú)就是身邊明明有很多人,卻有很多話都不敢說,或者很多話說出來也絕不會有人懂的本王獨(dú)。
在這種無時不在,無處不在,令他窒息的孤獨(dú)中,身為母親,但更像姐姐的林氏,可以說是他最后的慰藉。
盡管有的話,他連林氏也不敢說。
53度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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