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補(bǔ)刀小能手李煜
“叫人?你瘋了?你知道他是誰!”
“當(dāng)然不知!今夜某在漣漪舫遇到的,不過是一個虛有其表的布衣少年而已。你認(rèn)識?”
馮逸之恍然大悟,他就說今天陳懋過份安靜了些,不像他一貫的作風(fēng)呢。這么一想他也嘿然一笑,點頭道:“某也不認(rèn)識!……也不要鬧得太兇,只要攪了他的好事就行?!?p> 心里面還是有些怕的,那人,斷不會是會吃虧的主啊……但是在這一刻,熊熊燃燒的妒火讓他選擇性的忽略后果的問題。
陳懋冷笑道:“偏你要附庸風(fēng)雅,那楊飛花不過就是一娼家,你堂堂宰相之侄,折節(jié)下交已經(jīng)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換成我,早就把她辦了!錢都不需要花,膽敢不從,把她的漣漪舫也燒了!”
馮逸之皺眉道:“這有什么風(fēng)雅可言?”
陳懋哈哈一笑,譏諷地說:“既然你要風(fēng)雅,不如等他們春宵一夜,明早你再來看他們站在船頭卿卿我我!”
馮逸之大怒,叫來自己的家仆,低聲喝道:“多叫點人來,不要打死人,但是把她楊大家的漣漪舫砸個稀爛,讓她知道得罪了馮公子,又是什么下場!”
笑話,江寧大魔王他不敢惹,一個畫舫的行首他還不敢惹嗎?
“周娘子,你不是想跟楊大家討教琴技的么?不如再多留片刻,與楊大家切磋切磋?!?p> 這邊廂,李弘茂看著船上的賓客都走光了,就連周泓和李煜那架勢,尤其是李煜那種促狹的怪笑,大家似乎都認(rèn)定他今晚就要留宿這漣漪舫了。一時間他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托詞,只好拿周憲當(dāng)個緩兵之計。
周憲的臉還是遮在冪籬里的,別人也看不到她此時輕笑了一下。她只覺得這二公子好有趣,明明已獲美人青睞,卻又似乎不解風(fēng)情。也不對,才情如此卓絕,能寫出這樣一首詞的人,怎么會不解風(fēng)情呢,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本不想留在這里。
雖然這其實與她無關(guān),但女孩子的情緒就是這么奇妙,李弘茂不想留在這里,她就莫名開心起來。
“公子……”楊飛花嘆了一口氣,對著李弘茂盈盈一禮,伸手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眼睛微紅,一臉黯然地說:“奴家不知何時怠慢了公子,但請公子給奴家一個贖罪的機(jī)會,不要再如此折辱奴家。”
李弘茂真誠地問:“此話怎講,我哪里折辱楊大家了?”
說實話,取下了面紗的楊大家看起來還是挺……漂亮的。她的年齡最多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小巧玲瓏,但該飽滿的地方也已經(jīng)比較飽滿了。單論相貌,這楊大家也比得上那種準(zhǔn)一線的女明星,但這種顏值的女孩子在他府中也有不少……還有就是李弘茂不太習(xí)慣這個時代的妝容,總而言之,也不是他的菜。
李弘茂真誠的表情沒有逃過楊飛花的眼睛,這種真誠讓她更難過了,但同時她又很不服氣。她也沒看到周憲長什么樣子,但她覺得沒道理自己會完全不能引起李弘茂的注意。
這時,站在一旁的李煜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是幫理不幫親,嘆了口氣,仗義執(zhí)言說:“二兄,恕我直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楊大家名滿秦淮,你一不該在楊大家撥琴之時,還要與周家娘子分心耳語;更不該在此時還拿周家娘子來做擋箭牌。今日二兄一首《青玉案》技驚天下,與楊大家雙宿雙棲,又是何等的風(fēng)雅佳話?二兄你卻如此不解風(fēng)情,卻讓楊大家如何自處?”
他當(dāng)然是好意為楊飛花打抱不平,不過到底也還是年幼,這話說得如此直白,與其說是打抱不平,倒不如說是在補(bǔ)刀,分分秒秒都在提醒楊飛花,我家哥哥眼里只有那周娘子……
周憲在旁邊一陣害羞,一陣竊喜,一首《青玉案》,這李公子的才華不需多說,難得的是,這李公子一門心思就在她身上,連大名鼎鼎的楊大家都不放在眼里。她自笑她的,反正也有冪籬遮著,誰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楊飛花也是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只得嚶嚶哭了起來,道:“奴家自知身在賤籍,不入公子法眼……也罷,今宵得公子為奴寫這一曲《青玉案》,奴此生已是無憾,但愿來世奴能投身清白人家,若還能遇見公子,還望公子不棄?!闭f完,她以雙手掩面,朝著船舷奔去。
李弘茂倒也沒有慌張,因為他發(fā)現(xiàn)楊飛花選擇的跳河路徑要在船上繞幾圈,足夠她的丫鬟仆人們把她拉住的。于是他很誠實地補(bǔ)了一句“楊大家誤會了,這首《青玉案》,其實不是為你寫的,所以先前梳籠什么的,不必作數(shù)……”
周憲噗嗤一聲,這次是真忍不住了。
楊飛花只覺得眼前再度一黑,她是真想跳船了,這一句“其實不是為你寫的”真真殺人誅心啊。
不過事情還是起了變化,李弘茂壓根就沒想過要留宿漣漪舫的,那邊陳懋和馮逸之叫的人已經(jīng)朝著漣漪舫奔赴而來。陳懋和馮逸之當(dāng)然知曉李弘茂的身份,所以也不會傻到自己再親自現(xiàn)身,甚至派來的人,都蒙住了臉,扮成了打家劫舍的匪徒。
京城中都鬧起了匪患,這找誰說理去?
“保護(hù)公子!”
韓山寂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從河岸上奔來的蒙面匪徒,然后第一時間就朝著岸上發(fā)射了一枚煙花信號。作為李弘茂跟前的事務(wù)官,韓山寂也是提前做好了預(yù)案的,他和李寂城、張初晴陪護(hù)在李弘茂身邊,而張云德帶了一隊人在岸上待命。
其實在這伙歹人沖過來之時,張云德已經(jīng)果斷往漣漪舫上靠攏,但是他的人少一些,而且他們已經(jīng)巡查過,知道這附近游蕩的都是陳、馮兩家的家奴,就算起了爭端,從性質(zhì)上來說也就是各家紈绔爭風(fēng)吃醋打架,也絕不敢對李弘茂本人動手,所以攔截之時也沒有直接動刀子下殺手,就給一群蒙面的家奴沖上了漣漪舫。
這些家奴得到了指令,不能對兩個白衣公子動手,所以他們一沖上船,遠(yuǎn)遠(yuǎn)避開李弘茂和李煜,漣漪舫上的那些小廝、仆人、侍女、樂師、廚子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被打的對象。一時間,剛剛還風(fēng)花雪月,詩畫柔情的畫舫之上,尖叫聲、打砸聲連成一片,轉(zhuǎn)眼就是一片狼藉。
李弘茂和李煜的護(hù)衛(wèi),在這種情況下都很冷靜,他們沒有輕易去與那些家奴交手,只是緊緊護(hù)在自己的皇子身旁。而那些蒙面人也有意識地避開李家這兩個白衣少年,一時間,李弘茂幾人倒成了旁觀者。
漣漪舫上的楊大家還有周泓周憲都在能打的范圍內(nèi),其實他們?nèi)绻o緊挨著李家兄弟,倒是安全一些,但是楊飛花看著自己的船被砸,人被打,雖然是個女子,卻也生出一股勇悍之氣,手里拿著根笛子,便沖上去跟蒙面人廝打。
周泓就在楊飛花旁邊,一時也生出了一些憐香惜玉之情,讓他的幾個家丁去幫楊飛花。結(jié)果他們兄妹倆身邊,一時間反而形成了一個真空。
李弘茂一看不行啊,這要是周憲被傷著了,那他的臉往哪兒擱啊,趕緊滴就朝周憲靠過去。人還沒挨著,突然聽見周憲尖叫一聲,原來是一個被賊人打上的小廝滿臉血污的撲倒在了周憲跟前,周憲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躲,卻忘了他們是在船上,船能有多寬???
“小心!”李弘茂大喊一聲,伸出手去,卻已經(jīng)晚了一步,周憲被那小廝滿臉血污的慘狀嚇得花容失色,腳下打滑,加上那船上的欄桿已經(jīng)被砸斷了幾根,整個人在尖叫聲中,消失在了船舷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