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南朝、還有天地間零零散散的氣運，都被陸昭拿來作法?！?p> 慕容愁目光陰郁地望向遠處，道：“就連陸昭身上那足以令你飛升的氣運柱都已經(jīng)蕩然無存，你打算如何來彌補這部分虧空？”
麟德真人手中拂塵一擺，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陸昭無用了，還有顧羽?！?p> 慕容愁身形一滯，略帶嘲弄地說道：“你當(dāng)初天人出竅意圖并斬陸昭氣澤，卻被顧羽神意驅(qū)退，我現(xiàn)如今又只有堪堪道命境的修為，有什么資格去應(yīng)對顧羽這位陸地神仙？”
麟德真人微微一笑，道：“貧道有說過要直面顧羽嗎？”
慕容愁不解其意，眉頭深皺，問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麟德真人道：“你以為顧羽為何能夠躋身陸地神仙境？修道、修力不過意料中事爾，最重要的是他一人便占去了兩份天大的氣數(shù)，以至于顧羽成就的天人大長生，乃是真正的長視久生，而且不受天道束縛?！?p> “換句話說，顧羽但凡想要做什么，人世間已無可以攔阻他之人了?！?p> 慕容愁沉聲說道：“所以你之前才會說，顧羽的陸地神仙境界與任何人都不同?！?p> 麟德真人頷首道：“不錯。只是這世上從來都不會有十全十美的人或事，顧羽固然舉世無敵，但終究會有厭勝之人來對付他。”
這是從未聽麟德真人提起的隱秘，慕容愁心神激蕩，問道：“正如當(dāng)年那位登頂武道榜榜首的女子劍仙，到底還是英年早逝？”
麟德真人嘆道：“那女子的福緣比顧羽還要深厚，如果不是她將那份獨一無二的氣數(shù)傳與顧羽，顧羽怕是做不到如今這般恣意張揚。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厭勝之人出現(xiàn)，不然這天下的規(guī)矩便會因顧羽一人而亂套，這絕對不是那他們想要看到的?！?p> 慕容愁總能捕捉到麟德真人話語中的關(guān)鍵，再次問道：“他們是誰？”
麟德真人卻是不肯再說，因為高樓之上，陡然出現(xiàn)一道身影，寒酸老儒懷里捧著一壺酒，滿身酒氣地倚靠在欄桿上，懶洋洋地說道：“這么著急請老夫過來，你這些年的養(yǎng)氣功夫算是白費了?！?p> 慕容愁瞬間身體緊繃，老儒站在那里與普通人絕無二致，可就是這樣才讓慕容愁膽戰(zhàn)心驚，他雖境界跌落，然那份養(yǎng)自道命巔峰的神識還在，老儒憑空出現(xiàn)卻形同凡人，也就是說慕容愁根本看不出他修為幾何。
就算是麟德真人，慕容愁也能一眼看出他距天人之境尚有一步之遙，難不成這老儒也邁出了這一步，乃至于與顧羽并肩？
老儒并沒有理會如臨大敵般的慕容愁，望向麟德真人繼續(xù)說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事無成，看來老夫當(dāng)年是選錯人了。”
麟德真人臉色平靜地說道：“貧道自是不如顧羽，你又何嘗能勝過他？儒圣超凡脫俗，可面對顧羽，你不一樣是狼狽退場？更不要說那只是顧羽的一道神意?！?p> 老儒嘲弄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麟德真人似乎不愿意與老儒做這口舌之爭，開門見山地說道：“貧道要顧羽身上的那第二份氣數(shù)！”
老儒搖頭道：“莫說老夫現(xiàn)在無力與顧羽相斗，就算可以，這第二份氣數(shù)也不該屬于你，北庭大半氣運，已經(jīng)足夠你乘鶴飛升了?！?p> 麟德真人驀然生出一股怒氣，道：“若是北庭氣運當(dāng)真這么好取，你以為貧道會對南朝下手？慕容愁已然耗去三分，若是竭澤而漁，你不會不知曉后果！”
老儒毫無風(fēng)度地就著壺嘴飲了口酒，擦了擦嘴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是人世間最重要的一條規(guī)矩，就算是上面那些人也無法更改?！?p> “南朝氣運來自六國本就是他人之寶，北庭氣運就算被你掏空，最后的結(jié)果無非是大楚統(tǒng)一天下承平三四百年，而后便會再次分崩離析，這才是真正的天下格局，不是你做什么就能改變的?！?p> 麟德真人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字字斟酌老儒的話語，睜眼后冷冷望向這位天命所選中的厭勝人，道：“你也別提什么規(guī)矩，無非是成就儒圣境界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告訴你一件事，如果你的所作所為讓他們感到不滿了，這世間并不介意少一個李沾衣，再重新出現(xiàn)一位厭勝顧羽之人?！?p> 李沾衣微笑道：“夏蟲不可語冰，說到底你還是那井底之蛙坐困孤城而已，就這還想要顧羽的第二份氣數(shù)，著實是有些癡人說夢?！?p> “別說顧羽，光是陸昭便足夠讓你有些道心不穩(wěn)了吧，你可別忘了，陸昭自從進入上京后還什么都沒做，你便先自亂陣腳，將來就算能成功，頂多也就是化虹飛升而已?！?p> 麟德真人灑然一笑，拂塵一擺，夜幕中便有常人肉眼難以察覺的滾滾紫氣向高樓涌來，如同武當(dāng)山上八十一峰朝大頂，這幾乎凝為實質(zhì)的氣運就像是通靈般被麟德真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李沾衣瞇起眼，“哦？原來如此，這就是你請我前來的資本？”
麟德真人重新恢復(fù)高人風(fēng)范，緩緩說道：“貧道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只等顧羽來到，貧道請你來，是想讓你提前開始對陸昭的布置，汴京城外那一戰(zhàn)想必你也在暗中觀瞧，你當(dāng)知曉這世上絕對不能再出現(xiàn)第二個顧羽了?！?p> 李沾衣忽然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慕容愁，笑問道：“被人一劍穿心的滋味如何？”
說罷，不等慕容愁回答，李沾衣便自言自語地說道：“想必不亞于冰炭置腸?！?p> 麟德真人道：“若是你答應(yīng)的話，事成之后貧道可助你收納那女子遺留給顧羽的那份氣數(shù)，你也可以達成所愿。”
李沾衣笑了笑，提壺再飲，道：“還真是讓人動心啊。”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失敗的話，你，我，還有慕容愁，都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