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覺得,你的表情可以再兇狠一點?!?p> “這樣?”
李富貴瞇起眼,露出兩顆虎牙,娟秀的鼻翼皺了起來,頗為滑稽
“額……”岳桑桑猶疑片刻,道:“還是正常發(fā)揮吧?!?p> 李富貴撿起罪狀,半躺在椅子里,迷茫的問:“這個法子真的能行嗎?”
楚子循被綁走已經(jīng)兩天了,官府說必須拿到吳宗奇的罪狀,才能釋放楚子循。
事情的起因,要從一個星期前說起……
當(dāng)時他們帶著“阿善”下山,來到了他原本居住的地方,距離咸陰山僅四十里的——畢縣。
“阿善”是李富貴給土撥鼠精取的名字,寓意是從善如登,從惡如崩,以此來鞭策他,好好做人,否則必遭天譴。
李富貴三人合計著把阿善送回畢縣,給他安排個雜活,安頓兩天便離開。
四人來到一處酒家,打算吃點東西順便留宿。
阿善一進來就顯得局促不安,他的坐在椅子上,緊張兮兮的盯著四周的食客,連李富貴遞給他最愛的餅子,他也無心食用。
岳桑桑湊過去,問他:“你怎么了?”
“好多人類……”他唯唯諾諾的回答著
楚子循提醒他:“別怕,你現(xiàn)在也是人,不會有人拿你怎么樣的?!?p> 他收回了提防的目光,恨不得把頭縮進衣服里,李富貴一拍他的脊背,教訓(xùn)道:“怕什么,挺直了腰桿,堂堂正正做人。吃!”
很顯然,比起這些‘人類’,他更怕李富貴,所以連忙拿起餅子,聽話的吃了起來。
“慢點吃,別又噎著了?!崩罡毁F在他面前放了杯茶
又訓(xùn)道:“你記住,身正影不斜,只有壞人才會這樣畏畏縮縮,惹人懷疑。坦蕩之人形色端正,一身正氣,才會受人尊敬?!?p> 見阿善坐正了身子,李富貴欣慰的點點頭,頗為得意:“嗯,孺子可教也?!?p> 這時突然一陣惡臭傳來,李富貴皺皺眉,順著眾人的目光回身望去,只見幾個小廝抬著一副攆轎進來,上頭坐著一個神色萎靡的男子,斜靠在坐攆上搭攏著腦袋。
“喂喂喂!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為首的家丁單手叉腰,指著四周的食客叫罵著
“一群沒眼力見的狗東西,吳家少爺大駕光臨,還不趕緊好酒好菜招待!”
岳桑桑捂著口鼻,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么味啊……嘔!”
“怎么又來了……”小二放下茶壺,毫不猶豫的用贓抹布掩住口鼻,朝后堂跑去:“掌柜的!您快來!”
“哎,這店家也是倒霉,三天兩頭被吳家鬧,這下吳越親自上門,非逼得他倒閉不可?!?p> “要我是這店家,寧愿不開這店了,把地賣給吳家,另謀生路去?!?p> “他吳家說是買賣,實際上就是明搶,啥時候給人結(jié)過賬……”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這味沖的很,根本吃不下去。”
眼見四周的食客議論幾句,紛紛捂著口鼻慢慢散去,岳桑桑也實在撐不下去了:“我們也走吧。”
她臉都青了,一副快要吐了的表情,楚子循和李富貴對視一眼,放了幾個銅板,拿起包袱也準備離開。
“阿善呢?”楚子循問
李富貴這才注意到,方才的位置上已空空如也
“在這。”岳桑桑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指了指桌子
李富貴蹲下去,只見阿善躲在桌下抖如糠篩
“喂?”李富貴扯了扯他的衣服,問:“你怎么了?”
“吳……吳越……”阿善抬起頭,眼眶通紅,滿臉驚恐……
從酒家里出來,岳桑桑吐的一塌糊涂,楚子循守在她身邊,替她拍著背。
李富貴雙手交叉而抱,望向阿善:“這吳越你認識?”
阿善抱著膝蓋坐在土堆上,驚魂未定的點點頭,回答:“就是他,打死了鄭伯伯,害死了嬌嬌姐姐……”
阿善原本住在一方良田里,這小小兩分土地的歸屬者,是一位姓鄭的老伯,家中僅有一女相依為命,他的茅草屋就建在田埂上,一家子全靠這小塊地生活。
日子過得勉勉強強,鄭氏父女偶爾也會扔點菜根瓜皮給阿善吃
吳家的少爺吳越,驅(qū)車路過時被泥坑陷了車輪,家丁請他下車等候時,恰巧見前頭有處茅屋,屋前一個少女正收攏著稻草。
見少女頗有幾分姿色,吳越上前借口討杯水喝,然后跟著少女進了屋,而后屋里充斥著少女的尖叫聲,家丁們習(xí)以為常,并不去搭理。
鄭伯回去的時候,吳越剛提起褲子,見此情景,鄭伯舉起鋤頭就打了過去,吳越滿頭是血的跑出來,爬上馬車還不忘回頭叫囂:“小爺看的起你才碰你,給臉不要臉,給老子等著!”
幾天后,那吳越又來了,帶著浩浩蕩蕩一隊人馬,手里舞動著家伙什,掀了茅屋,毀了良田,打死了鄭伯,鄭伯的女兒再次受辱后,一頭撞在了石頭上,隨鄭伯去了。
阿善便是在那天被吳越抓住的,他從未見過這么大的老鼠,好奇之下竟突發(fā)奇想,要帶回去當(dāng)寵物。
不過以吳越的為人,寵物什么的,也不過是他閑暇虐待取樂的玩物。
剛開始用長錐逗弄,看著籠中之物受驚躲閃,他心中大快
后來轉(zhuǎn)念一想,狐貍水貂皮毛見多了,這碩鼠做的毛領(lǐng)也算新穎獨特,便提了壺?zé)崴?,往那籠子澆去
任誰也沒想到,前一秒還好好的人,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半壺?zé)崴鲈谏砩希膊灰妳窃浇袉?p> 吳府亂作一團,阿善的籠子被家丁慌亂踢開,阿善就此逃去了咸陰山。
“瞧他方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算是惡有惡報...”岳桑桑緩過一口氣,接話道
她還真是耳聽八方,什么情況下都不忘吐槽啊,李富貴嘖嘖稱奇
“不過,他身上為什么這么臭???”李富貴想起那股味道,只覺得腦仁嗡嗡的
岳桑桑更是又吐了起來,至此李富貴也不敢再提那味道
待岳桑桑整個人吐的虛脫了,楚子循背起她,幾人伏著夜色,重新找了處客棧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