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普安大長公主
裴寶珠胃中翻滾著難受，大夫一臉凝重地把著脈。
半晌，大夫收回手，問道：“郡主近來可有哪里不適？”
裴寶珠想了想，誰的好吃的好，哪有什么不適？
“這兩日心情不大好?！彼紒硐肴?，唯有衛(wèi)泓新和她說衛(wèi)家子弟的死時她過于憤怒。
“乘馬車時也有些頭暈惡心?！蹦皇邱R車顛簸的她暈車？
大夫摸著胡子點頭：“郡主吃點清淡的飲食，在下每日替您診脈。”他心中有個猜測，只是不確定。
需找人驗證一下。
難受勁過去，裴寶珠恢復如常，“照你說得來?！?p> 大夫躬身：“在下先告退，郡主有任何不適，請派人尋在下。”他深深看了云月一眼。
云月心領神會，“郡主，我送送大夫。”
她跟著大夫走出老遠，憂心忡忡道：“先生，郡主身子可有不對？”
“云月姑娘，郡主半月來與人同房過嗎？”大夫也不繞彎子我，直接問道。
他懷疑郡主有孕，只是脈象淺薄無法確認。
加之他雖住的偏，不常與人交流，卻也知曉郡主和淮安候世子鬧掰了，淮安候世子早在半個多月前已經(jīng)離府，孩子不應當是他的。
但…并不代表郡主沒有其他喜歡的人，所以才會問云月郡主是不是與何人同房的問題。
云月臉刷的紅了，囁嚅道：“我主管庫房，彩月和青女在郡主跟前伺候的多，回頭我問問彩月?！?p> 衛(wèi)明瑤兄妹去衛(wèi)府小住，彩月被派過去照顧他們，云月這才被暫時調(diào)到內(nèi)室伺候。
為什么要問彩月，自然是她與彩月關系親近，她對青女惡感不深，可想起她的性格，擔心她嘴上沒把門，在裴寶珠面前說漏了嘴。
正式確定有孕前，別讓郡主知曉以免空歡喜一場。
“我讓人找彩月回來一趟，半個時辰后我給你回話?！?p> “…”
青女重新讓人上了清粥，脆爽可口的小菜很開胃，裴寶珠吃了幾口沒有不適的感覺，放開了吃。
她在一旁欲言又止，她行走江湖多年，沒吃過豬肉看過豬跑??！慌亂過后冷靜下來，她覺得裴寶珠的癥狀像有孕。
可老大夫沒診出喜脈，她不敢說話。
要不要勸主子進宮請個太醫(yī)？
青女糾結的時候，云月進屋，輕飄飄掃了她一眼。
青女懊惱地拍了下腦袋，主子生育過小縣主，她和云月怎么可能不知有孕的反應，之所以推脫說心情不好和乘馬車頭暈不適，是在遮掩她有孕的消息啊！
主子這個時候傳出有孕，外人又要把她與謝世子聯(lián)系到一起，他們前頭搞出的架勢不是白折騰了？
青女自覺看透真相，決定做一個嘴巴嚴實的忠仆。
裴寶珠疑惑，青女一會拍腿一會傻笑的做什么？
青女咳了下：“主子，奴家去廚房交代一下?！敝髯佑性腥肟诘臇|西不能馬虎，她得去廚房查查有無漏洞。
也要學習怎么照顧孕婦！
“…”
彩月得到云月的消息本想立刻回郡主府一趟，但衛(wèi)明瑤在衛(wèi)府玩歡了，上樹下水沒她不敢的，她擔心自己走了底下的人看不住衛(wèi)明瑤。
若是要緊的事，云月會親自過來，她只讓人傳了消息，說明并不急著見她，左右過幾日就回去了，到時再問她便是。
“彩月姑姑！你看管家爺爺給我做的風箏！”衛(wèi)明瑤的出現(xiàn)打斷她的思路，將所有事情拋擲腦后，揚起笑臉：“小縣主，慢些跑別摔了?！?p> 深夜，青女筆直地站在門口，云月起夜時被她嚇了一跳，拉著她到旁邊低聲道：“你怎不回屋里待著，夜寒露重別受涼了?！?p> 青女笑：“多謝云月姐姐關心，我身子骨硬實，不妨事！睡不著覺幫主子守個門?！?p> 云月若有所思地點頭：“多穿些，郡主不舒服，別折騰太晚?！?p> 青女昏昏沉沉跟著點頭，沒聽出她話中深意，她哪里是睡不著，分明快困死了！給她一張床，立馬就能睡著！
她只是擔心謝長恭來，不知曉裴寶珠可能有孕，咳咳…
打算在門口堵著他先暗示一下，結果等到現(xiàn)在也沒個人影，已經(jīng)等了大半晚，此時回去人若是來了不是功虧一簣？
青女忍住打哈欠的沖動，勉強笑道：“云月姐姐快回房間吧，我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你莫被寒氣吹著了?！?p> 云月木然轉身，直到關上屋子，她才露出復雜的神色。
彩月那邊沒動靜，青女的話前半句不可信，后半句嘛…
守門，她目光閃動，誰會大半夜的尋郡主呢？
作為一個不愛多事的人，云月不想探究，總歸郡主吃不了委屈。
因為信息不對等，郡主大人在不知名的情況下成功開啟“第二春”！
一夜無夢。
“郡主，奴婢扶您?！边@是加倍小心的云月。
“主子，您今日胃口可好？想吃什么？”這是故意裝傻的青女。
裴寶珠詫異，覺得她們很奇怪。
在兩人的過度關懷下，裴寶珠安然無事的吃完早膳。
沒覺得反胃惡心，看來昨日真的只是暈車，她摸了下肚子，輕輕嘆氣：雖然做好迎接屬于她和阿恭的孩子的準備，但此時的時機不太對。
她手頓了下，好笑地搖頭：她們不會認為她有孕才這么小心翼翼的吧？
裴寶珠瞇眼，合著從前她們都不曾用心伺候她。
哼，小心眼的郡主大人不高興了。
故作不覺她們的心思，享受著她們的最高待遇。
衛(wèi)明瑤兄妹當日下午回到郡主府，彩月不放心，去尋了衛(wèi)沉瑾幫忙，在衛(wèi)沉瑾的壓制下，衛(wèi)明瑤不情不愿的返回。
“阿娘！”衛(wèi)明瑤見到裴寶珠，那點不情愿消散，雀躍地撲到她跟前，云月下意識擋了一下，驚出冷汗：小孩子沒有輕重，郡主可禁不得她撲。
彩月愣了下，無聲詢問她。
攔著小縣主干嘛？
裴寶珠心里哼了一聲，讓衛(wèi)明瑤坐到她身旁，“云月，讓人送些點心?！?p> 她對彩月笑了笑：“辛苦你了，歇兩天再當值。”
衛(wèi)明瑤貓憎狗嫌的年紀，照看她需要花費的精力絕對比在自己身邊當差累數(shù)倍不止。
彩月：“是?！?p> 她出了屋子，發(fā)現(xiàn)云月未走遠，眉心一跳，快步走過去，“云月，什么事？”
云月拉著她到僻靜處，小心看了眼四周，確定無人經(jīng)過后，小聲問道：“你在郡主跟前伺候，郡主最近…有沒有和人同過房？”
彩月想了想，“或許有？”謝世子三五不時的偷偷溜進府里，她沒撞見過，可有一晚她看見青女的不對勁。
云月：“……”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或許有是什么意思？
云月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有還是沒有？郡主的癥狀很像滑脈，月份太淺宋先生不確定。”
彩月瞪大眼睛：“滑…滑脈？”滑脈不就是代表郡主懷了身孕？
她不清楚郡主和郡馬爺什么情況，能肯定的是，兩人感情并未受到蘇芯影響，郡馬爺仍會在郡主房中留宿。
“有！”
云月點點頭，囑咐她：“日子尚淺，脈象不明顯，你先不要和郡主說，你也多留意些，莫讓郡主磕了碰了，尤其注意別叫小縣主沖撞了郡主?！?p> “我記下了?！辈试聡烂C道。
“…”
“啊？阿娘說瑤兒和哥哥一樣上課？”衛(wèi)明瑤瘋狂搖頭：“不要！”她可憐巴巴的抬著小腦袋：“瑤兒以后聽話，阿娘別讓瑤兒上課好不好？”
她去找哥哥時見過教授哥哥課程的老頭，特別兇，她看一眼就害怕，再也沒去等哥哥下課。
“瑤兒不識字以后沒人愿意跟你玩。”
衛(wèi)明瑤猶豫：“瑤兒跟哥哥玩。”
裴寶珠食指左右晃了晃，“沉瑾不能陪瑤兒一輩子?！?p> 她盯著小姑娘的眼睛：“瑤兒與阿娘說說，為何不想上課？”她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假使瑤兒說出她小時候一樣的話，也不可以生氣。
小孩子需要淳淳善誘。
阿娘當初的方式就很成功，她不喜歡讀書，便拉出阿恭和謝長歡刺激她，說她會被那兩人笑話。
她立時憋著一口氣讀書，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清楚謝長歡壓根沒上過族學，阿恭也不喜歡讀書，被舅舅和表哥按著腦袋學的。
想起從前的事，裴寶珠不自覺露出懷念的笑。
衛(wèi)明瑤垂著腦袋：“瑤兒怕先生，長得好兇?！?p> 裴寶珠眨眨眼睛，理由就這么簡單？
“如果先生不兇很漂亮呢？”
衛(wèi)明瑤歪著頭想了想，“瑤兒喜歡漂亮的先生?！?p> 裴寶珠摸了摸她的腦袋，“阿娘帶你去挑一個喜歡的先生。”
“不過瑤兒要保證一點，不許欺負先生?！?p> 衛(wèi)明瑤有一絲期待。
說干就干，裴寶珠立即寫了拜貼送到普安大長公主府。
普安大長公主是先帝異母姐姐，永熙帝的姑母，也是目前唯一還在人世的大長公主，平日不怎么出現(xiàn)在人前。
她心地善良，解救過許多家落中道的女子，讓她們不至于流落紅塵，其中不泛才女以及有本事的女先生。
普安大長公主熱愛收集書籍，那些女子在她影響下博覽群書，不少宗室給家中女孩選擇先生時都會率先考慮從她府中挑選。
裴寶珠沒有望女成鳳的心思，只來個人幫她板一板衛(wèi)明瑤的性子即可。
——
普安大長公主接到拜貼時，正在書房練字。
看完拜貼陷入沉默。
“主子，福康郡主說什么了？”翎娘好奇。
“?？迪脒^來挑個人教她女兒。”
翎娘動了動嘴，顧忌身份沒說話。
?？悼ぶ魇侵髯拥耐馍咽绱箝L公主的小女兒，昭淑大長公主好不容易得了個女兒，極度寵溺。
主子曾言那般會害了?？悼ぶ鳎咽绱箝L公主聽進心里，轉頭便帶著?？悼ぶ鱽砀狭?，?？悼ぶ饔讜r脾氣不是一般大，第一次來府上，就爬到房頂，怎么都不肯下來，嚇得主子腿軟，她發(fā)誓那是最熱鬧的一天！
后來昭淑大長公主更是隔三差五的帶著?？悼ぶ鱽砀鼡Q先生，沒人受得住她的性子，直到?？悼ぶ魇鄽q大了些，她們府里才安生。
如今?？悼ぶ饔謳е畠簛?，翎娘打了個哆嗦，不會再次上演當年的情形吧？
“主子，您是否見她們？”
主子輩分大，找借口推脫福康郡主總不能硬要上門。
普安大長公主：“見?！?p> 她這個無權無勢的大長公主，得罪不起備受皇室恩寵的外甥女。
“…”
“奴婢拜見郡主殿下，拜見小縣主。”
“免禮。”裴寶珠虛扶她：“翎娘，幾年不見風采依舊?！?p> 普安姨母府里別的沒有，美人最多，上到貼身伺候的大丫鬟，下到粗使丫頭掃地嬤嬤，無一個孬的！
翎娘失笑：“郡主莫要打趣奴婢。”
“主子知道您帶小縣主來拜訪，高興得睡不著覺，這會兒精神有些不濟，派奴婢來接您，郡主別覺得怠慢?！?p> “姨母是長輩，哪有長輩應小輩的道理?！?p> 兩人邊說話邊走，衛(wèi)明瑤小手揪著裴寶珠衣襟乖巧地跟著。
翎娘心中里欣慰：小縣主看上去比她娘幼時懂事安分。
猶記當年昭淑大長公主不過扭個頭，福康郡主就無影無蹤，再也不會比?？悼ぶ鬟€難帶的孩子！
“福康給姨母請安，愿姨母福壽安康容顏永駐。”裴寶珠道：“瑤兒，給姨祖母請安?！?p> 衛(wèi)明瑤跪到蒲墊上，奶聲奶氣：“瑤兒拜見姨祖母?！?p> “好好！快起來。”
“?？的阕??！?p> 普安大長公主的眼神粘在衛(wèi)明瑤身上，她的駙馬英年早逝，不曾孕育子嗣，所以她很喜歡孩子。
“孩子你過來?！?p> 衛(wèi)明瑤看了眼裴寶珠，后者笑著頷首，她大方到普安大長公主面前，甜甜道：“姨祖母，我叫衛(wèi)明瑤?！?p> 普安大長公主愛憐的摸摸她腦袋，褪下左腕的紫翡鐲子：“見面禮，好好收著以后當嫁妝。”
“姨母，太貴重了?！迸釋氈槌雎暋?p> 堂堂大長公主自然不缺一個鐲子，但那紫翡鐲子是普安大長公主生母的物件兒，普安大長公主十分珍愛。
貴的不是鐲子，而是它對普安大長公主的意義。
衛(wèi)明瑤立刻道：“謝謝姨祖母，瑤兒不能收。”
“別聽你阿娘的，又不是給她的，姨祖母給你就乖乖收著，不然姨祖母生氣了。”
裴寶珠嘴角抽了抽，幽怨地開口：“姨母好偏心，第一次見面你可沒給我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