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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銀燈

第四章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

剔銀燈 橙事有余 3207 2022-10-11 20:15:53

  程姒沅眉心微跳,在這個人面前,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謝世子殿下關(guān)心,臣女已經(jīng)無恙。”

  她中規(guī)中矩的回答讓季竇嗤笑一聲,“肩膀都快被扎個對穿,這才過了半宿你告訴我已經(jīng)無恙?”

  程姒沅:“……”

  他總能讓她無言以對。

  既然知道她什么傷情,何至于非要問她?

  “走吧,我送你。”季竇沒再多言,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姑娘……”

  司綺蹙眉低聲詢問。

  程姒沅搖搖頭,“世子殿下也是好意?!?p>  雖然并不清楚季竇為何會這么做,但不得不說,有季竇在身邊,的確帶給她一些安全感。

  一直到坐上馬車,程姒沅本以為季竇已經(jīng)走了,結(jié)果沒想到車窗被扣響,季竇隨意將胳膊搭過來,挑眉興趣盎然的問道:“聽說,你跟太子有婚約?”

  程姒沅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垂眸平靜道:“回太子殿下,臣女并不清楚?!?p>  所謂的指腹為婚只不過是當初太后隨口的一句話,沒有任何憑證,承認與不承認不過是人家的一句話罷了。

  但她很清楚,太后還記得這個事,等她及笄一過,不久孝成帝就會賜婚,一年后她與唐文岐完婚。

  但今生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嫁給唐文岐。

  這個婚約,勢必要讓太后無法向皇帝提及。

  想到這,程姒沅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季竇若有所思的摸摸下頜,黑眸灼灼盯著她又逼近了幾分,“那你想當太子妃嗎?”

  程姒沅蹙眉抬眸看向他,語氣冷淡了幾分,“世子殿下此言何意?”

  “太子昨天可是想要殺你,你如果還想嫁給他那我再多管閑事豈不自討沒趣,你若不想嫁給他……”季竇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微瞇的眸中閃過一抹暗色,“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他再想動你,就看他身子骨抗不抗揍了?!?p>  這話說的霸氣,卻叫程姒沅面色一僵。

  什么叫是他的人?

  “還請世子殿下慎言!”

  季竇也不多解釋,笑笑直起身往后退了兩步,“你好好考慮?!?p>  言罷大步離開。

  車窗放下,司綺擰眉低聲道:“早聽聞這位世子行事放蕩霸道張狂,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的……”

  程姒沅低著頭沒有說話。

  方才季竇那番話的確帶給了她沖擊。

  如今她的確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勢協(xié)助她震懾住唐文岐,季竇的確是個好選擇,然而此人性情無常,在京城更是霸道張狂橫行無忌,與這等人打交道風(fēng)險極大,再者季家如今樹大根深,朝中不少人都在暗中彈劾季家,敏昌公府雖不如季家卻也仍舊不可小覷,她與季竇走的近在旁人看來便是敏昌公府有意親近季家。

  這樣一來,落在旁人眼里所發(fā)出的信號可就不僅僅只是兩個小輩相識了。

  借勢季竇,未嘗不是驅(qū)虎吞狼。

  “唔……”程姒沅揉按了一下額角,一夜未眠加上思慮過多讓她現(xiàn)在頭腦格外脹痛。

  司綺瞧她難受,趕忙倒了一杯馬車內(nèi)已經(jīng)備好的茶水遞給她。

  “姑娘,喝口水歇一會吧?!?p>  倒好茶水剛要遞給她,司綺卻面色微變,低頭湊近茶盞輕嗅,隨后又翻手拔出插在發(fā)髻間的銀針往茶水中一探,眨眼間沒入茶水里的銀針頓時變得烏黑,格外駭人。

  程姒沅平靜看著司綺的動作,深吸口氣只覺額角愈發(fā)脹痛。

  唐文岐,還真是無孔不入!

  本就是一夜無眠,程姒沅此刻卻是被這杯險些入腹的毒茶驚得生出了幾分恍惚。

  司綺自也看出自家姑娘此刻的驚懼,卻又不敢多言,只又將馬車上的物件一一檢查了一遍,這才安心。

  猶豫了好一會兒,司綺嗓音壓得極低問道:“姑娘...太子爺是為何...”

  話還沒說完,程姒沅抬起食指豎在唇邊,神色異常冷冽。

  “隔墻有耳,回家再說?!?p>  司綺本就懸在嗓子眼的心被程姒沅這態(tài)度一嚇,也一瞬揪了起來。

  但眼前的姑娘卻是讓她覺得陌生極了......

  然而對于程姒沅而言,這一杯毒茶更是堅定了她的想法,自己就微弱的優(yōu)勢在無孔不入的暗算與絕對碾壓的強權(quán)面前,太過一文不值!

  但一想到程家眾人,程姒沅最終還是攥緊了拳頭。

  無論前世如何,更不要說如今的唐文岐如何,她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又有何可懼?

  微微勾了勾唇,笑意中帶著淺淺的苦澀。

  是啊,前世因為她的愚蠢,程家上上下下都已陪葬過一次了。

  既然老天爺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絕對不會是讓她重蹈覆轍!

  馬車隊吱溜溜的朝著京城駛?cè)?,程姒沅揉著自己酸脹的太陽穴拼命的想著,還有什么細節(jié)是她所遺忘的。

  兩世攪成一團的思緒,卻在馬匹的一聲嘶鳴后,程姒沅瞬間找到了隱于記憶深處的細枝末節(jié)。

  是了,就是在這次回京的路上!

  上一世唐文岐為了掩蓋在獵場的表現(xiàn)不佳,給一位一直彈劾東宮的老言官馬匹下毒,后又安排了‘刺客’刺殺。

  混亂中,唐文岐不但舍身救下老言官,留下一段君臣得宜的“佳話”,更是直接貼身救下她,讓她成為京城眾閨秀中的活靶子!

  至此,他們都是一戰(zhàn)成名。

  不過對于唐文岐是美名,而對于她來說是惡名罷了。

  不過彼時的她仍舊單純天真,只覺得太子殿下是世界上最英勇神武的人。

  一想到自己過去的愚蠢,程姒沅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卻是不見半分溫度。

  司綺一眼就看見自家姑娘捏得骨節(jié)發(fā)白的拳頭,眉頭微微蹙起:“姑娘...你怎么了......”

  程姒沅抬手止住司綺的話,緊握的拳頭不住的有些顫抖,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

  “司綺,我知道你手上有娘親留給你的銀月簪!給我一支!”

  司綺一愣,眼中先是驚訝繼而才染上幾許遲疑,抿緊了唇,最后還在從腰間拿出一根銀簪:“姑娘,銀月簪太危險了,您......”

  程姒沅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狠辣,卻是讓司綺生出幾分心驚。

  自家溫婉柔順的姑娘,何時又會露出這般模樣?!

  前幾日秋獵,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這會兒一直在腦海中回憶著當日細節(jié)的程姒沅,根本沒有注意到司綺的驚訝。

  這次的苦肉計無論是對于唐文岐而言,還是自己而言都是一個機會。

  如今的唐文岐一定很想讓她死在這一場混亂當中吧?也一定會乘亂讓人來取她的性命吧?

  那是不是也意味著,一片混亂中,她也可以找到合適的時機直接讓太子爺死于‘刺客’之手呢?

  直接接過桃花樣式的銀月簪,不顧司綺的驚訝與阻攔,程姒沅直接插進自己發(fā)髻中。

  銀月簪本就是類似于暗器的存在,不過是那桃花中的其中一瓣就是機關(guān),只要輕輕撥動便是會從簪尾射出微不可見的銀針。

  而那銀針上,自然也是染有見血封喉的劇毒。

  也正是因為太過毒辣,娘親離世前選擇將銀月簪交給她最信任的張嬤嬤,而對她一直疼愛有加的張嬤嬤也不曾告訴她有此物存在,只是讓司綺隨身攜帶以防不時之需。

  而上一世,她程家女子在被打進教坊司前一日,皆是飲簪自盡,鮮血染紅了敏昌府門檻任由仆婦洗涮了三天三夜仍見殘紅。

  程姒沅微微闔上眼,臉上卻是淺淺笑意。

  若是唐文岐死在銀月簪下,那她也算是替上一世的親人報仇了。

  馬車停下,程姒沅等待著人群的騷亂的開始,寬大袖擺下的手卻是一點點攥緊。

  不到半刻鐘,果然前方傳來男人的怒吼,與女人的尖叫聲。

  人群開始亂了。

  早就知道一切進程的程姒沅微抿的桃花唇勾了勾,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司綺只在那雙眼睛中看到了熱切與瘋狂,心下不由一沉,擔憂道:“姑娘,無論發(fā)生什么,奴婢一定會保護你的!”

  程姒沅笑著搖了搖頭,卻仍是穩(wěn)坐如山:“司綺,待會兒人群亂起來,記得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不用擔心我?!?p>  她不能急,她如今仍是敏昌公府三姑娘,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最要緊的還是不能讓唐文岐發(fā)現(xiàn)她也是重生之人!

  否則......

  將銀月簪遞給自家姑娘后,司綺那顆心就已經(jīng)高高懸起。

  無論是之前的在獵場的兇險,還是那一杯毒茶,都印證著姑娘告訴她的那些話的真實性。

  此刻,就算是再蠢鈍的人,恐怕都能猜到三分她要走銀月簪,是想要做什么。

  但司綺卻沒有多問什么,神色微凝,執(zhí)拗的搖了搖頭:“奴婢不能丟下姑娘!”

  “傻姑娘.....”程姒沅不由眸色一軟,伸手拂過司綺的發(fā)頂。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一句簡單的承諾背后,代表著什么。

  一如司綺此刻的誓言般,上一世,她也堅持到最后,不曾背棄離開她。

  唐文岐圖窮匕見后,為了得到遺旨,將她身邊凡是親近的人都帶到她面前,讓她眼睜睜看著他們飽受折磨痛苦的死去。

  而司綺卻是堅持得最久,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不曾說出半個對她不利的字,最后卻是落得個碎尸萬段的下場。

  感受到發(fā)頂傳來的溫度,司綺愣了愣,畢竟因為自己會些拳腳功夫的原因,與能言善道的細辛比起來,向來是那個不太討喜的那個,平日里與姑娘也說不上親近。

  然而此刻姑娘眼中的暖意卻讓人根本看不懂。

  有些不好意思的埋下頭,司綺的聲音有些悶,卻又帶著些鼻音:“姑娘想做的事,讓奴婢去吧,奴婢不怕死,就算被千刀萬剮也愿意為姑娘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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