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諾城東門外,堆砌著無數(shù)魔獸尸體的草原上,股股血流匯聚成了一座又一座血泊,無數(shù)血泊中倒影著夜空中清冷幽藍的圓月。
在草原與森林的交界處,密股般的蹄聲如海浪般襲來,大地為之震動。
由小型魔獸塞布魯組成的黑色洪流,源源不斷地從南面的森林涌出,戰(zhàn)斗在最前線的貴族身影,頃刻被魔獸洪流淹沒。
凄厲慘絕的魔獸嚎鳴下,無數(shù)獠牙利爪閃動著藍月的光輝,那些貴族的身體被周圍一涌而上的塞布魯撕成碎塊。
黑色洪流所到之處,鮮血飛濺,骨頭碎裂,陣陣鮮紅的血泉從倒地的軀體中噴涌而出,每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珠都倒影著天上清冷幽藍的圓月,映射著藍月光輝的血雨在空中緩緩飄落。
眨眼的功夫,黑色的魔獸洪流涌至城墻的陰影之下,據(jù)縮在東城門的庫帕領(lǐng)領(lǐng)民在求生本能的驅(qū)使下瘋狂涌向閘門。
他們哀嚎著,哭求著,竭盡全力拍打著沉重的漆黑閘門,門內(nèi)的衛(wèi)兵們只是向他們投來憐憫的目光,卻不為所動。
愈發(fā)逼近的魔獸嚎鳴刺痛著弗雷的耳膜,鋒利的獠牙與利爪近在咫尺。
珀爾賽將弗雷幼小的身軀全然摟入懷中,輕吻著他的額頭,拿出為孩子哄睡哼歌謠的語調(diào),柔聲說道:
“弗雷,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幽冷藍月之下,無數(shù)利爪劃破珀爾賽白皙如雪的肌膚,無數(shù)獠牙插進粉嫩的血肉中發(fā)出悶響,周圍凄厲的魔獸嚎鳴響徹夜空。
珀爾賽的四肢、背部、側(cè)腹同時插上利齒,弗雷的視野中被染成了一片血紅,珀爾賽的手腳支離破碎,側(cè)腹的血肉被扯開,鮮血和內(nèi)臟隨之流出。
任憑周圍的魔獸如何撲咬撕啃,珀爾賽依舊不為所動,死死地將弗雷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軀體保護著她。
弗雷只感到一股溫?zé)釋⑺纳眢w包裹,等他意識到那珀爾賽身上流出的鮮血后,目光已從難以置信轉(zhuǎn)變成驚恐。
隨著血液的流失,弗雷感受到珀爾賽的胸脯與肌膚正在逐漸失去溫度。
身體的冰冷,讓珀爾賽感到一股沉重的睡意襲來,她的意識隨著視線慢慢模糊,逐漸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記憶隨之翻涌,過往經(jīng)歷的種種事情走馬觀花般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在她短暫的三十年人生當(dāng)中,絕大多數(shù)時刻都是千篇一律的灰色,唯有邂逅弗雷的那一天開始,記憶有了色彩。
其中最美艷動人的部分,是邂逅弗雷的那一天。
那是一個灰蒙蒙的黎明,珀爾賽趁著將明未明的天色,在女仆們還未睡醒,誰都察覺不到她的時刻,偷偷溜出了石堡。
她要逃跑,她受夠了這個地方,受夠了作為庫帕夫人的生活,她要逃去一個克拉克家與庫帕家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這樣的念頭并非初次產(chǎn)生,在來到庫帕領(lǐng)的第一天,在與雅伯尼舉辦婚禮的頭一天,她就付諸過實際行動。
只是非??上В奶优苈肪€被雅伯尼察覺了,騎著獅鷲追來的雅伯尼將她手腳反綁,強行帶了回去,她就是在反綁手腳的狀態(tài)下與雅伯尼完成了婚禮、圓了房,那真是一次糟糕的體驗,生生摧毀了一位純真少女對愛情的一切美好憧憬。
此后她又逃跑了無數(shù)次,只不過每一次都是被雅伯尼抓了回去告終。
其中有一次令她印象深刻的逃跑,是發(fā)生她剛生下費曼不到半個月的時候,費曼的哭聲讓她整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一想到以后都要過著這種無法安眠的日子,她就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
為此她丟掉了身為人母的職責(zé),不顧一切逃離石堡,但是剛跑到村口,她的裙子就被尿液徹底打濕,她討厭那種黏糊糊的感覺,只好折返回去換身衣物,回石堡途中,路過的村民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指手畫腳、交頭接耳,她這輩子都沒有忍受過這種被下民嘲笑的屈辱,令她無地自容。
在這種羞愧感的折磨下,徹底斷送了她逃跑的想法,自此之后,她一直委身在石堡中閉門不出,她不想見到任何人,她討厭庫帕領(lǐng)的每一個人!
她在這里的所有記憶都是痛苦的,她對這個地方?jīng)]有任何留念,因此她無時無刻都想著逃跑,一點小事就會激發(fā)出逃跑的念頭。
這一次逃跑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她受不了與雅伯尼同床共枕,這個老家伙磨牙打呼嚕就算了,竟然還會放屁,硬是把她從無數(shù)美食環(huán)繞的美夢中臭醒!
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她一刻鐘也不想呆在庫帕領(lǐng)!!
抱著這樣的想法,珀爾賽提著裙擺,走過一段泥濘的土路,眼睜睜看著心愛的裙子與皮靴被弄臟,沾滿草桿與泥土。
“夫人,早上好,你這是要去哪呀?”
腦袋上忽然傳來了問候聲,珀爾賽環(huán)顧四周,終于在一座石屋的屋檐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灰發(fā)褐眸的小家伙在向她展露笑容。
珀爾賽轉(zhuǎn)過氣巴巴的臉,未作回應(yīng),繼續(xù)往前走去。
出了庫帕村,珀爾賽朝東面的森林徑直走去,有了之前逃跑失敗的教訓(xùn),她知道往南面的草原走是行不通的,只要雅伯尼騎著獅鷲追過來,在開闊的草原上,她將無所遁形,只能落得被雅伯尼抓回去的下場。
進了森林沒幾步后,珀爾賽就被一塊石頭崴了腳,摔坐到地上的她咬牙忍耐著臀部傳來的劇痛與麻痹感。
“夫人,你沒事吧?”
灰發(fā)褐眸的小男孩走了過來,珀爾賽才意識到這家伙一直跟在身后。
小家伙蹲下身子,想為珀爾賽揉揉扭傷的腳踝,卻被她一把推開,并向他天真無邪的臉龐投去狠惡的目光,示意他少管閑事。
不識好歹的小男孩卻不以為然,微微一笑,在珀爾賽對面坐下,稍稍側(cè)過腦袋,凝視著珀爾賽赤色的瞳眸。
對視了半響之后,珀爾賽終于無法忍耐,向男孩發(fā)出質(zhì)問:“喂,你跟著我,到底想干什么?”
小男孩再次嶄露笑容,“我只是很好奇夫人你想去哪里,另外,我不叫喂,我叫弗雷,是民兵士長洛西的兒子?!?p> 珀爾賽知道洛西,他是雅伯尼的部下,跟雅伯尼沆瀣一氣的家伙,洛西的兒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一定不懷好心!
抱著這樣的想法,珀爾賽立刻給弗雷甩了張厭惡的臉,哼了一聲。
待珀爾賽感到腳踝的疼痛暫時消退后,便起身一瘸一拐地繼續(xù)向前走去,弗雷隔著一段距離,跟在身后,哼著她從未聽過的歌謠。
真是個聒噪的小鬼!
珀爾賽轉(zhuǎn)過身,惡狠狠地瞪了弗雷一眼,弗雷的反應(yīng)則是露出了小白牙,向她投來燦爛的笑容。
氣巴巴的珀爾賽再度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往前一瘸一拐地走了起來,沒走出幾步后,又崴了另一只腳,踉蹌一下,狠狠摔趴在地上。
“嘶——”
珀爾賽痛得深吸一口涼氣,不爭氣的淚水頃刻沾濕雙眸,忍著劇痛爬起的珀爾賽忽然抱住雙膝,如小女孩一般抖動著肩膀痛哭起來。
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嚇得林子里的鳥兒統(tǒng)統(tǒng)飛走。
待珀爾賽的哭聲漸弱,弗雷緩步靠近,伸出稚嫩的小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面對著珀爾賽淚水與鼻涕混雜在一起的哭臉,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弗雷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手帕,硬塞到珀爾賽手中。
愣了片刻后,珀爾賽用他遞來的手帕擦了擦鼻涕。
“夫人,你想去哪呀?”
珀爾賽擦了擦眼角,“我討厭這個稱呼,不許叫我夫人!”
“那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呢?”
“珀爾賽·克拉克。”珀爾賽吸了吸鼻涕,“我的名字?!?p> “那……珀爾賽小姐?”
弗雷試探了一下,見珀爾賽并不抗拒這個稱呼,接著打探道:“珀爾賽小姐,你想去哪里呢?”
“我要逃跑?!辩隊栙惪弈[的雙眼傳來決絕的目光。
“逃跑?”弗雷審視了一下珀爾賽,“你準(zhǔn)備逃去哪?”
珀爾賽愣了一下,“你不問我為什么要逃嗎?”
“我看你崴了一只腳都沒有放棄,那肯定是有特別的理由,我好奇的并不是你逃跑的理由,而是你最終的目的地?!?p> 珀爾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要去哪,只要是雅伯尼和克拉克家都找不到我的地方,都可以。”
“你現(xiàn)在兩只腳都崴到了,行動不便,要不改天再逃跑吧?”
“我今天絕對要逃掉!誰都無法阻止我!”珀爾賽賭氣般地緊咬著牙關(guān)奮力起身,腳踝傳來的刺痛讓她無法邁開腳步,僅是維持站立都已相當(dāng)困難。
弗雷思索了一番后,微笑著提議:“珀爾賽小姐,看你行走艱難,要不我來幫你逃跑好了!”
珀爾賽當(dāng)即抬頭,向弗雷投去不解的目光。
未等珀爾賽開口詢問,弗雷便轉(zhuǎn)身向后跑去,跑了一會兒猛地回頭向珀爾賽揮手喊道:“珀爾賽小姐,你先坐著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望著弗雷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林子里,珀爾賽陷入了沉思。
珀爾賽在林子里等待了許久,并未見到弗雷的身影再度出現(xiàn),眸中劃過一抹失落,視線落在了掌間淡黃色的手帕上。
“珀爾賽,你竟然寄希望于一個小鬼幫你逃跑,你真是太可笑了!”回過神來的珀爾賽,喃喃自嘲道。
話音剛落,頭頂一陣狂風(fēng)襲來,珀爾賽秀麗的金發(fā)在風(fēng)中飄舞,金色的獅鷲揮動著巨大的雙翼,撥開樹木的枝葉,緩緩從天而降。
那一刻,珀爾賽的赤色雙眸中充斥著惶恐,她認(rèn)得這頭獅鷲,這是雅伯尼的坐騎,無數(shù)次逃跑都是被雅伯尼騎乘這頭獅鷲抓回去的。
珀爾賽對這頭獅鷲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陰影,只要這頭獅鷲出現(xiàn),過往那些糟糕透頂?shù)幕貞浘蜁谒X海中炸開。
金色獅鷲緩緩落下,獅鷲的背上卻不見雅伯尼的身影,也不見雅伯尼頂著那張要將人生吞活剝的臉,取而代之,是弗雷的燦爛的笑臉。
“珀爾賽小姐,讓你久等了,我回來了!”
金色的獅鷲降落在珀爾賽的身前,從獅鷲背上跳下來的弗雷跑到珀爾賽的身邊,在弗雷的攙扶下,二人一同爬到了獅鷲的背上。
獅鷲展開巨大的金色雙翼奮力一扇,耳中傳來狂風(fēng)呼嘯而過的聲音,金色的獅鷲盤旋著升空,轉(zhuǎn)瞬間在珀爾賽與弗雷的尖叫聲中,破開重重云霧,浮身在滾滾云海之上,向西方天際中掩身在紅霞后的旭日破空而去。
“弗雷!!——”
金發(fā)飄飄的珀爾賽,臉上展露出少女獨有的甜美笑容,朝向輝煌的金色旭日,珀爾賽展開雙臂興奮地吶喊起來。
“我們?nèi)ツ模?!——?p> 弗雷朝遠方天際的旭日喊道:
“珀爾賽小姐——你想去哪呀?——”
“我們?nèi)ヂ眯邪?!——”珀爾賽展開雙臂,擁抱金色的晨光,享受熱情的狂風(fēng)吻過身上每一寸肌膚。
“好??!——”
“我要去西邊看太陽從海上升起!——”
“還要去帝都看壯麗的皇宮與圣神殿!——”
“還要去北邊看巍峨延綿的雪山!——”
“最后跨過東邊無窮盡的沙漠,到達漫無邊際的花海!——”
“弗雷!——”
珀爾賽再次喊起弗雷的名字,隨即在弗雷驚愕的目光下,將其幼小的身軀一把摟入懷中,深情地親吻起他的額頭。
“弗雷!——謝謝你!——”
弗雷,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他是光的化身,自從邂逅弗雷的那一天起,珀爾賽原本灰暗的世界里,便有了光,有了斑斕的色彩。
弗雷,是救贖珀爾賽人生的一道光,是珀爾賽生命中最為珍視的存在,為了守護住這道微弱的光,哪怕獻出自己的生命,珀爾賽也在所不惜。
幽冷的藍色月光下,一頭頭塞布魯張開血盆大口,撕咬著珀爾賽的身軀,她的身軀早已血肉模糊,卻依舊死死用身體護住懷中的弗雷。
感受著珀爾賽肌膚傳來的陣陣涼意,淚水從弗雷的眼眶中破涌而出。
珀爾賽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個能夠與之敞開心扉而談的朋友,親眼目睹摯友死亡的弗雷,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珀爾賽!!啊啊啊啊啊?。 ?p> 在響徹夜空的哭喊聲中,弗雷發(fā)現(xiàn)一股股熾熱的氣息迅速從珀爾賽的身上涌出,向自己的右手匯聚而來。
感受著這股熾熱的魔力,弗雷的瞳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成鮮紅,原本灰色的頭發(fā),也在轉(zhuǎn)眼間,從發(fā)根到發(fā)梢,染成了雪白。
弗雷看向了發(fā)燙的右手,在陣陣刺痛來襲之際,無數(shù)赤色光芒匯聚在手背上,凝聚出了一副圖騰,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火鳥隨之浮現(xiàn)。
手背的火鳥凝聚而成的那一刻,鳥鳴聲如驚雷般在弗雷的手中爆發(fā),隨著沖天而起的赤色火柱,響徹了整個加爾特帝國南境的夜空。
耀眼的赤色火柱升起的一瞬間,周遭無數(shù)塞布魯就被迸發(fā)的烈焰之海吞沒,化作無數(shù)飛灰隨風(fēng)飄散。
火海之中,由烈焰幻化的九尾鳳凰在白發(fā)紅瞳的少年身邊盤旋。
弗雷用稚嫩的雙手捧起珀爾賽血肉模糊的身軀,圣潔的金色光輝源源不斷地從弗雷的雙臂涌出,籠罩在珀爾賽的身軀上。
在金色光輝的包裹中,珀爾賽那具支離破碎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fù)原,轉(zhuǎn)瞬間,肌膚完后無損的珀爾賽出現(xiàn)在弗雷的視野中。
弗雷身上涌出的魔力修復(fù)了珀爾賽的身體,卻無法挽回這具身體的溫度,他不得不再次接受這個悲痛而殘忍的事實。
珀爾賽的容顏,將永遠凝固在這一刻。
一念之間,金色光輝轉(zhuǎn)換成赤紅的烈焰,珀爾賽的身體,她的容顏,在烈焰中化作點點火光,飄向了盤旋在弗雷身邊的那只九尾鳳凰,與之融為一體。
九尾鳳凰發(fā)出響徹夜空的嚎鳴,展開巨大的火焰雙翼沖天而起,在身軀遮擋住了夜空中的藍色圓月后停下,頃刻轉(zhuǎn)身向大地上的魔獸洪流俯沖而來。
裹挾烈焰的九尾鳳凰,所到之處,無數(shù)塞布魯在哀號聲中化作了飛灰,轉(zhuǎn)瞬間的功夫,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色洪流,已經(jīng)成為了熊熊火海。
火海的中心,白發(fā)紅瞳的少年抬頭遙望著盤旋在頭頂?shù)镍P凰,無聲落淚。
“眾神來拯救我們了!!”
不知是那個村民率先喊道,活下來目睹了這一切的村民,無一不向弗雷所在的方向叩拜。
“阿薩??!”向弗雷叩拜的村民齊聲喊道。
與此同時,在森林中同樣遭遇了塞布魯族群襲擊的洛西、達力、里昂與赤焰騎士團一行人,也親眼目睹了九尾的火鳥從他們的頭頂掠過。
從天而降的赤紅火焰,落在塞布魯?shù)纳砩?,頃刻化作團團烈焰將之燒成飛灰,而沐浴在火雨中的人們,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只是感到渾身被一股暖意包裹,身上的傷勢在這股暖意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同身體的疲憊感也隨之一掃而空。
他們弄不懂這是出于何種原因,只好將之視為神跡。
“阿薩?。 ?p> 洛西一行人望向遠去的火鳥,雙掌合一頷首,由衷感激無名之神的賜福。
被烈焰包裹的九尾鳳凰,回到了弗雷的周身盤旋,盤旋了一陣子后,忽然落在弗雷身前,向弗雷的腦袋伸來了喙子,輕輕啄了一下,仿佛是在親吻他的額頭。
在弗雷驚愕的目光中,九尾鳳凰的身體崩解成無數(shù)赤色光點,重新匯聚到他的右手,化作一副栩栩如生的鳳凰圖騰。
淚水再度奪眶而出,無數(shù)晶瑩的淚珠在他的臉頰滾落。
“看在爾讓吾飽餐一頓的份上,吾便告訴爾吧?!备ダ椎亩希懫鹆藴氐细甑穆曇?,“那個金發(fā)赤瞳的蠢女人,在她臨死的一刻,靈魂被爾身體里的阿薩小鬼抓住了,那個蠢女人自愿將靈魂獻于爾,化身成了爾的守護靈?!?p> 弗雷愣了片刻,緩緩抬起手背,凝視著手背上那只栩栩如生的鳳凰,感受著手背傳來的暖意,弗雷頃刻鼻頭一酸,淚水再度破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