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fēng)從開啟的窗戶吹進,窗簾翻飛而起,露出略顯陰沉的天空,梅雨季來了。
神木徹看著窗外,汽車、行人、貓、烏鴉,一切都在流動,仿佛季節(jié)的空白在此刻間隙到訪。
跟他處在對角線上的少女——如月千早,一動不動。
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她真是爆殺校園的美少女,她的美太脫俗,像遠處的云朵或雪山上的兔子?
但很快,他就收回視線繼續(xù)看向窗外。
“你看什么?”如月千早疑惑地看著他。
“我靈敏的鼻子嗅到了潮濕的空氣,我發(fā)誓在三分鐘內(nèi)會下雨。”神木徹嗅著夾雜濕氣的泥土味。
如月千早好笑般地搖了搖頭:“你這是在浪費時間?!?p> “我覺得只要快樂的度過每分每秒,就不是在浪費時間。”神木徹說。
三分鐘內(nèi),石磚和柏油路上開始出現(xiàn)一粒一粒的小黑點,雨水從天空落下,發(fā)出清晰的滴答聲。
“哦,還真下雨了,我真牛?!鄙衲緩嘏吭诖皯羯?,想看有沒有JK女經(jīng)過,結(jié)果各個都撐著傘。
他覺得有些無聊。
“如月同學(xué)你住在哪里?”
“你覺得我會說出可能對我造成安全隱患的事?”
“不能這么說啊,如果這樣的話你就不能穿裙子,不過穿過膝襪,甚至你的存在都是一個安全隱患?!?p> “......”收獲的是她鄙夷的視線。
“那你上學(xué)坐電車?”
“嗯?!?p> 神木徹左右搖晃著身體:“欸~我也是,那如果電車停運,你用走的能回去嗎?我先回答,我不行?!?p> “可以?!?p> “那看來你離學(xué)校挺近的嘛。”
如月千早扶著額頭說:“你留在這里做什么?你不是人間科學(xué)的部員?!?p> “真冷漠,如月同學(xué)你一個人不孤單?我專門來陪你?!?p> “還要我重復(fù)之前的話?人類與鳥我會選擇鳥。”
“那我就是一只鳥,布谷布谷~~不對,呀~呀呀~烏鴉你喜歡嗎?”神木徹捏著喉嚨發(fā)出啼叫。
如月千早拿他沒辦法,嘴角微微一揚嘆了口氣說:“如果想說話,不如聊點有意義的事情?”
“對如月同學(xué)來說什么是有意義的事情?”神木徹有些好奇,到底什么事情是她在意的。
“你什么時候和櫻庭老師分手?”如月千早率直地問道。
“分手?”神木徹仰起頭看著天花板,“為什么要分手?”
“因為你一直在分手不是嗎?和硯川同學(xué)的交往也沒持續(xù)幾個月?!比缭虑г缬靡桓崩硭?dāng)然的語氣說。
“被你這么說我很像渣男欸?!?p> 如月千早的視線筆直地凝視著他,似乎在說「難道不是?」
神木徹苦笑道:“交往是兩個人的事情,把交往的結(jié)果都丟在我身上,那些少女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如月千早小手捏著下巴說:“也沒錯,不過櫻庭老師也快了吧?”
“快了?”神木徹拖著腮看著雨景說,“還沒有哦,法子現(xiàn)在很好?!?p> “標(biāo)準?”
神木徹笑著說道:“沒有什么標(biāo)準呀,就是愛情高尚一點,信念炙熱一點,說話坦誠一點,她只是都做到了而已。”
如月千早緩緩抬起頭,像是覺得刺眼似地瞇起眼睛看著他,猶豫了會兒才開口:“真想不到你會說出這種話?!?p> “從名句上抄來的,還挺好用?!鄙衲緩匦χf,“不過你現(xiàn)在都沒趕我走,才比較讓我意外?!?p> 如月千早點點頭說:“啊,也是呢~感覺我們兩人不合適。”
神木徹雙手枕在椅背上,笑著說:
“不過我和你在一起總覺得很舒服,就像踏入了豪華的宮殿,里面有很好吃的飯菜,葡萄酒也是一級棒,睡的床也很松軟,當(dāng)我醒來離開的時候,還會摘走庭院里盛開的薔薇,你帶給我的感覺就是這么舒服?!?p> 如月千早甜甜一笑,回應(yīng)道:“嗯,我也是呢,你帶我給的感覺就像令人暈厥的罐頭,足以飄出數(shù)米遠的發(fā)酵臭味,啊,對了,還有在打開罐頭的那瞬間,和致命般暈厥神經(jīng)一同噴出的污水......”
神木徹眼角一跳,打斷她說:“拜托,我在贊美你,你卻在罵我?”
“沒有喔,我在說你是一個醋魚罐頭,又或者是......嗯......發(fā)酵的鯡魚之類的?有人喜歡吧?把它們當(dāng)做最佳美味,還說非常好吃?!彼坪跽娴脑诤苷J真的思考。
“夠了,不用解釋?!?p> “謝謝,讓我說些讓你開心的話確實比較為難我。”
原本雨滴與樹葉摩擦般的笑聲,因如月千早的話瞬間變大。
神木徹一點都不生氣,和高冷少女的接觸并不能一蹴而就,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當(dāng)他拿出手機準備進行西班牙語的聽力時,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
“請進?!?p> 如月千早應(yīng)聲后,對方小心翼翼地拉開門。
“打擾了?!?p> 進來的是佐藤愛,身后跟著春聞鈴鹿,她似乎早早地就猜到了神木徹也在。
——她果然是一個樹獺啊。
“抱歉來晚了?!弊籼賽垡阅氐谋砬樽⒁曋缭虑г绾蜕衲緩氐哪槪捳Z中是藏不住的不安。
“沒事?!比缭虑г缈聪蛄松衲緩兀馑际亲屗f話。
神木徹的視線卻一直瞄著春聞鈴鹿,因為一看見她臉頰上燃燒著的兩團紅霞,神木徹就覺得很好玩。
“神木徹?!比缭虑г绲恼Z氣加重,示意他說話。
“好嘞?!鄙衲緩匦χ柭柤纾蜃籼賽壅f,“現(xiàn)在吹奏部是七十六人,而比賽最多容許五十五人參加,佐藤學(xué)姐你明白我意思吧?”
佐藤愛的臉色不太好看:“今年三年是最后一年,不如讓他們加入吧,一年生還有機會呢。”
“但很不公平不是嗎?”神木徹撇了撇嘴說,“而且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很不爽?!?p> 神木徹直白的態(tài)度讓佐藤愛一時間啞口無言。
“可是......”
“沒有那么多可是,如月同學(xué)也站在我這邊,同時我也是部內(nèi)吹的最好的吧?”
佐藤愛被他這么一說只好閉嘴,誰讓整個吹奏部里沒有人的實力比得上神木徹呢。
“東京都吹奏大賽在八月初,時間緊迫,今天放學(xué)讓全部部員留下來吧,我會選出指定曲讓他們練習(xí),再找個時間進行考核,當(dāng)然他們也可以選自己獨奏的曲子?!?p> 神木徹一口氣說完,中間沒有任何停頓,如月千早只是靜靜聆聽。
“而且,我作為吹奏部的一分子,真的希望可以幫一些認真的人,要是從頭到尾不表明態(tài)度,對他們也很過意不去,對吧?”
神木徹看向抬起頭認真聽他說話的春聞鈴鹿。
“.......啊......嗯......對?!?p> 春聞鈴鹿下意識挪開視線,她現(xiàn)在一看見神木徹的臉,就想到他和櫻庭老師熱吻的情景,惹的她小心臟在狂跳。
他、他們兩個可是師......師生啊.......!
如月千早沒去在意春聞鈴鹿的表情,點頭附和道:“對,如果僅僅只是因為三年最后一年而給予特權(quán)讓一年生下場,那和殺人沒什么兩樣?!?p> 佐藤愛的臉色不太好看。
神木徹能理解她的心情,說明白一點,佐藤愛本來就是三年生,她希望同年級的人在最后一年有所收獲。
——不過都已經(jīng)到三年級了還沒有收獲,那也沒有收獲的必要了吧?
“佐藤學(xué)姐,你不用太擔(dān)心?!鄙衲緩匚⑽⑿Φ溃爸灰獙W(xué)長學(xué)姐們比一年二年的還厲害,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不是嗎?”
這種話任誰都不能反駁,要是提出反對意見的話,就承認了實力不如低年級。
佐藤愛深吸一口氣,她凝視著神木徹,那張清秀的臉全然沒有開玩笑的神情。
“行,我會讓大家放學(xué)后來一趟吹奏部?!?p> “佐藤學(xué)姐,不要想著會給其他人帶來麻煩,你是個好學(xué)姐,但太溫柔了總會適得其反?!?p> 這句話雖然帶著溫和的寵溺,卻很明顯是警告的意思,就像層層的糖衣包裹,當(dāng)舌頭舔舐到核心時,卻是滿滿的苦澀。
佐藤愛拉著春聞鈴鹿的手起身:“嗯,那我走咯,放學(xué)再見。”
裙擺下是隱約可見的白里透紅的長腿,她的步伐沒有半點遲疑。
“果然......”神木徹揉著太陽穴說,“佐藤學(xué)姐不是當(dāng)部長的料?!?p> “這句話剛才為什么不說?”如月千早將披在肩上的長發(fā)往后撥弄,能看見她細致雪白的脖頸。
神木徹瞄了她一眼,在她的脖頸上看見了什么紅點。
他愣住了。
“如月同學(xué),你......你的脖子被種草莓了?”神木徹?zé)o比驚恐地問。
如月千早皺了皺眉頭,小手摸著脖頸:“什么?種草莓?”
“就是......”神木徹抬起手臂,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三秒后,他將手臂亮給如月千早看。
“咯,這就是草莓?!?p> 如月千早維持著冰冷的表情看了他一眼:“無聊?!?p> “真的假的啊?如果你被種草莓了我可不能待在這里,感覺會被殺。”神木徹說。
如月千早瞪了他一眼,拿出小鏡子遞給神木徹:“拿著。”
“?。俊?p> “我說你拿著。”
“.......”
神木徹雙手接過小鏡子,如月千早一只手撩起長發(fā),一只手在那潔白誘人的脖頸上游走。
“應(yīng)該是過敏了.......”她低聲喃喃道。
“如月同學(xué)?!?p> “什么?”如月千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
神木徹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淬了口唾沫說:“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吸血鬼總喜歡咬人的脖頸了,換我我也咬。”
如月千早小巧秀氣的耳朵明顯紅潤,櫻色粉嫩的嘴唇微啟:“神木同學(xué),我和櫻庭老師你喜歡哪一個?”
神木徹笑著說:“這還用問,此刻只能是喜歡你?!?p> “狡猾的小鬼?!比缭虑г缬脹]有任何感情的目光盯著他,手一松放下長發(fā)。
神木徹垂下了鏡子,充滿無奈地認命:“無聊的女人,我回去了?!?p> “神木同學(xué)?!?p> “吸血鬼不咬回頭脖?!?p> “我的意思是,你打開的窗戶給我關(guān)上,雨濺進來了,真為你的理解能力擔(dān)憂。”
神木徹回過頭,十分認真地關(guān)上窗戶:“如果你沾染了雨的氣息,我想我會喜歡你。”
如月千早卻一點都不當(dāng)回事。
神木徹咂了下舌,轉(zhuǎn)身出門離開。
◇
下午的課程結(jié)束,神木徹收拾著書包。
“有好多沉默低著頭的腦袋,在這雨水侵濕的城市里游動,啊,那商業(yè)大樓和混居大樓的燈光就像情侶酒店里的霓虹,然而我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鬼頭......”
“神木你在念叨什么?”因為下雨沒有進行社團活動的國井修湊過來問。
“不知道,隨便說說?!鄙炝藗€懶腰看向窗外,映入眼簾的是從停車場踏出的雨傘,是零碎的雨粒。
國井修說:“放學(xué)后我們?nèi)フ尹c樂子吧?把之前沒通的游戲通關(guān)了?!?p> “沒空?!鄙衲緩卣f。
“你能忙什么???”
“你在和誰說話?我可是吹奏部的王者?!鄙衲緩卣f。
這時,藤井孝介從走廊里進來說:“神木,部長說放學(xué)后去一趟音樂教室?!?p> “好?!鄙衲緩鼗貞?yīng)道。
“是要做什么?。俊?p> “甄選吧。”
畢竟是自己喊的。
“甄選?那我不是完蛋了,我只會吹一點點?!碧倬⒔闆]信心。
“全國大賽在十一月,你又不是沒機會?!鄙衲緩靥嵝训馈?p> “搞得像能去一樣。”藤井孝介無所謂地聳聳肩說,“只要和我的夕湖同學(xué)在一起,去哪里都行?!?p> 國井修好奇地問:“你們兩人很好了?”
“嘛!還要謝謝神木呀,幫了我不少忙~~”藤井孝介嬉皮笑臉地拍著神木徹的肩膀。
“嗎的!到現(xiàn)在就我一個人沒有對象嗎!”國井修痛苦地說。
“我也沒有喔。”神木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玻璃。
“騙人,你這種人會沒有?”
國井修是一百個不相信,就連班上的其他同學(xué)都不相信,認為他一定在暗地里有很多女友。
畢竟神木徹不僅長相帥氣,雙簧管吹奏一流,重要的是和人聊天沒有一點架子,簡直是想討厭他都討厭不起來。
“我......”
就在神木徹「狡辯」的時候,櫻庭法子走了進來,對著神木徹說:“神木同學(xué),現(xiàn)在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瞧,都怪你們,害我被老師盯上了。”神木徹站起身,不滿瞪了國井修和藤井孝介。
看著神木徹被櫻庭法子帶走,國井修和藤井孝介兩人臉上都滿是愧疚和惋惜,本來放學(xué)說不定還能去玩的,這下被老師留下來,不就不能玩了嗎。
一個字,慘。
神木徹跟著櫻庭法子的身后。
“櫻庭老師,不是要去辦公室嗎?”他問道。
櫻庭法子轉(zhuǎn)過頭,那抹了些粉底的小臉微紅,嬌嗔地說:“笨蛋,怎么可能去辦公室啊?”
她這么一說,神木徹就來了精神。
“保健室?”
兩人能去的地方只能是保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