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靜靜聽著的云素艷頻頻拭淚,為柳玄霜的苦痛經(jīng)歷而落淚。
柳玄霜說道:“我娘親說過,她之所以答應(yīng)嫁給張之奇,是要保住我的命,兵荒馬亂沒有男人保護,真的是很難活得下去?!?p> 她哭起來:“我娘是因為我才嫁給那畜生的?!?p> 陳五內(nèi)疚說道:“都是陳伯伯當年的錯,沒有想到他害你父親是想霸占你母親的,因此沒有第一時間趕回家屬駐地,讓他接走你母女倆,詭計得逞?!?p> 云素艷說道:“陳伯伯,這與你無關(guān),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p> 柳玄霜點頭:“云姑娘說得對?!?p> 陳五說道:“柳侄女,繼續(xù)說?!?p> 柳玄霜清一清嗓子,繼續(xù)往下說:“妹妹出生那年,我那時才七八歲左右,母親決意把我?guī)仙降届o慧師太那里,張之奇本來反對的,但我母親一意孤行,張之奇也無可奈何,只好讓我母親把我?guī)仙饺ァ!?p> 她稍作停頓,深呼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母親求師父收我為徒,但師父說我母親一臉仇恨,不應(yīng)把自己的女兒往仇恨的深淵推下去,不答應(yīng),于是我母親帶著我跪在門前石階一天,師父心軟了,問清情況,深感同情,見我聰明,就收下了我作為她的關(guān)門弟子?!?p> 陳五說道:“你之所以能成為靜慧師太的關(guān)門弟子,很大功勞是你的母親堅持所起到的作用。”
云素艷說道:“所以世上最偉大的就是母愛,母親為了兒女,不惜犧牲一切!”
陳五瞪了她一眼:“你這個淘氣鬼,不少氣一陣你母親徐十娘,徐十娘就念阿彌陀佛了?!?p> 云素艷吐一吐舌頭。
柳玄霜笑起來,說道:“是啊,為女則弱,為母則剛,大部分母親為了子女,真的可以披肝瀝膽,連命都可以不要?!?p> 陳五說道:“還是柳侄女懂事,淘氣鬼,別再打岔,讓柳侄女說完?!?p> 云素艷用手捏住嘴唇。
柳玄霜無聲一笑,說道:“我上了山之后,除了每一年的中秋節(jié)師父準許我下山回家三天外,其余的日子都在山上學(xué)習(xí),練功,一學(xué)就是十二年?!?p> 陳五感慨說道:“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下能堅持下來,沒有放棄,不錯?!?p> 柳玄霜說道:“不瞞陳伯伯,我差一點放棄了,練武太苦了,若然不是心中那股為父報仇的信念支撐著我,我真的會放棄?!?p> 陳五說道:“還好,你堅持了下來,成就了今天的你,閑話休提,說回正事?!?p> 柳玄霜說道:“我?guī)熃忝扛羧昃突厣揭惶税菀妿煾?,所以我見過師姐好幾次,你的行蹤就是我?guī)熃銓懶鸥嬖V我的,得到師父允許并通過師父的考核后,我就下山了,我怕娘親擔心,沒有回家告訴她知道就離開峨眉山?!?p> 陳五哈哈大笑,說道:“見了卓女俠,要多謝她,若然不是她知道我的隱居處,你就不會來,你和你父親就不會團聚了?!?p> 他突然瞪著云素艷:“小淘氣,你怎么會到我這里來的?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云素艷一臉尷尬笑著:“又給你猜中了,不過這回我不是來探望你的,是順便來探望一下你而已。”
陳五一愣:“什么意思?”
云素艷說道:“你再猜。”
陳五恍然大悟,笑著:“你這丫頭,肯定是去找郝寨主的麻煩去了?!?p> 云素艷嘟著嘴兒,突然想起了什么,嚴肅說道:“陳伯伯,郝寨主聽到風聲,說朝廷成立了一個什么拱衛(wèi)司,由一個叫毛驤的人負責,專門緝捕以前那些寧愿隱居山野也不肯歸降朝廷的反王舊部,你也在那份名單上,你也得要挪窩了,越快越好。”
柳玄霜一聽,也變得神情嚴肅。
陳五長嘆一聲,苦笑說道:“看來朱元璋還是不放心我們這些曾經(jīng)和他作對過的人,嚴格地說,他和我們并沒有不同,都是紅巾軍出身,只不過分屬不同山頭派系而已,現(xiàn)在他當了皇帝,民心歸向,天下已定,卻還擔心像我這些不降歸隱的對手舊部起來造反,要反早就反了,還用等到現(xiàn)在才來反。”
云素艷一臉認真:“我爹說過,在朱元璋的心里,你們沒有歸降,就等于不承認他這個皇帝,他當然要收拾你們,初登寶座時百廢待興,安定民心,因此他才沒有派高手追殺你們。”
陳五說道:“你爹看得透切啊,有人說他是個刻薄寡恩的人,還真是如此,一葉知秋,隨著皇權(quán)的穩(wěn)固,跟他打天下的那些人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了?!?p> 云素艷說道:“那是他們的事,當務(wù)之急是你也得要另找地方隱居了,天下之大,總有立錐之地,陳伯伯,所謂無風不起浪,還是及早離開這里吧?!?p> 陳五搖一搖頭:“算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厭倦了,我孤身寡人,無牽無掛,我哪里也不去,就在這里等他們找上門來。淘氣鬼,快帶柳侄女離開,趕回天門山,看看你柳伯伯還在不在。”
云素艷擔心說道:“陳伯伯,你也隨我們走吧,別執(zhí)拗了?!?p> 陳五說道:“我隨你們走,會牽連到你們的,一旦被他們盯上,你們從此永無寧日,下場只有一個,從此隱姓埋名不在江湖上露面。”
云素艷想說什么,陳五不讓她說:“一個人的力量最大,也大不過朝廷的力量,胳膊永遠擰不過大腿的。”
柳玄霜說道:“那也不能指鹿為馬吧?”
陳五笑一笑:“孩子,別天真,當官的向來都是口蜜腹劍,說你有罪,你就有罪,他們說你無罪,你就無罪,雖然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在這樣,但大部分的官員是這樣,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可點燈,這是官場上永恒的鐵律?!?p> 他仰天長嘆一聲,繼續(xù)說道:“我不能連累上你們,毛驤這個人很陰鷙、很無情、很殘暴的,一旦讓他知道我在天門山待過,必然會說你們天門劍派窩藏欽犯,到時你們天門劍派麻煩就大了?!?p> 柳玄霜不解說道:“你們這些人都退隱不出了,已經(jīng)沒有威脅了,朝廷為何仍不放過你們呢?”
陳五笑一笑:“因為他們和我們曾經(jīng)是對手,敵人,我們這些寧死不降的人,會令他們有芒刺在背的感覺,要擺脫這種感覺,唯一的辦法就是清除掉我們?!?p> 云素艷說道:“這還有沒有公理?”
陳五深沉說道:“孩子,在這個世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強權(quán)就是公理?!?p> 柳玄霜說道:“陳伯伯,既然已經(jīng)知道朝廷的動向,以策安全,還是離開這里吧,活下去才最為重要,我都能找得到你,更何況是他們?!?p> 陳五想了一下,說道:“即使我要離開這里,也是一個人離開,不給任何人添上麻煩,你們的馬呢?”
云素艷說道:“我的馬在山下?!?p> 柳玄霜說道:“我的馬在山外小鎮(zhèn),沒有騎過來?!?p> 陳五哈哈大笑,說道:“怕打草驚蛇?所以步行過來?”
柳玄霜尷尬一笑:“不怕陳伯伯笑話,正是這樣?!?p> 陳五說道:“這里離小鎮(zhèn)有二十多里地,淘氣鬼,你帶著柳侄女到小鎮(zhèn)取馬,然后走人,不要再到這里來?!?p> 云素艷說道:“你呢?”
陳五說道:“柳侄女說得對,活下去才最為重要,我也走,但卻是和你們分開走,郝寨主那里會合。”
迫于形勢,他不再執(zhí)拗。
柳玄霜和云素艷開心地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