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秦姑......”
蕭瀚揚的話音未落,就被蕭辰煜打斷,他頗為不悅地糾正道:“喊小嬸,別讀書讀傻了,連尊卑都不分了?!?p> 被小叔當著秦荽的面訓斥,蕭瀚揚臉上有些掛不住,可他又無從反駁,抿抿唇壓下不滿,不得不改口小聲喊道:“小嬸!”
秦荽沒有說話,只靜靜立在蕭辰煜身邊看向蕭瀚揚。
眼前的蕭瀚揚還很年輕稚嫩,雖然是個秀才,卻依然很稚嫩,眼睛依然清澈明亮,若是沒有前世那次不好的記憶,秦荽很難討厭他。
蕭瀚揚也看向秦荽,雖然他們時常能隔墻合奏曲子聊表心意,可畢竟無法見面,仔細算來,他已經有兩年多未曾見過秦荽。
女大十八變,停留在蕭瀚揚記憶里的還是身量未長成的秦荽,他未曾想過三年不到的時間,秦荽能長得如此漂亮,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如此陌生、淡然。
若說以前他只是有些少年情懷、青梅竹馬的青春萌動,更多的是少年叛逆之心在反抗母親的管束。在看見秦荽的那一刻,他突然后悔當初對于求親的事過于草率,大約在那時候,他并非有多上心,若是自己上心些,她如今身邊的人便不會是小叔。
見這兩人“含情脈脈”對望,蕭辰煜心里極為不舒服,他上前兩步隔開兩人的目光,冷肅地問蕭瀚揚:“你來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蕭瀚揚被小叔一吼瞬間回神,他在小叔面前氣勢總是有些不足,這是源于幼時留下的陰影,那時候惹了小叔他會被揍得很慘。
他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下一刻又挺起胸膛回擊蕭辰煜:“你每天都來蹭我的飯,今天中午卻沒有來,我去打聽了一下,說是秦......說是小嬸遇到了麻煩,我怕你一個人吃虧,這才趕過來了,我這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p> 蕭辰煜臉色稍霽,又疑惑地看著他,問:“那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這個客棧?”
蕭瀚揚已經看出小叔不生氣了,便一指劉喜:“我看見他鬼鬼祟祟的去那邊客棧打聽事情,便跟了上來,果然找到了你們。我也不是想偷聽,就是不敢出來而已。”
劉喜瞬間炸毛,捏著拳頭便要揍蕭瀚揚:“老子才沒有鬼鬼祟祟的,你偷偷跟著我才是鬼鬼祟祟的,我呸,還是個讀書人,哼,還不如我這不識字的?!?p> 他當然不會真的揍蕭瀚揚,不過是嚇嚇蕭瀚揚罷了。
蕭瀚揚不理會劉喜,只看著蕭辰煜,眼角余光卻瞟著秦荽:“小叔,我真不是有意偷聽。”
“下次不要如此做事,大男人做事需得光明磊落,坐行皆有度才是。莫要污了讀書人的身份?!?p> 蕭辰煜背著手將長輩的架子擺得一絲不茍,惹得秦荽都看向他,心里疑惑,這人便是最沒有規(guī)矩的,如今訓人倒是說得有理有據,所以,秦荽對于蕭辰煜的厚臉皮又有了多一層的認識。
訓完話,蕭辰煜才轉身對秦荽說:“既然這小子來了,我們便不一起吃飯,你去陪岳母說說話,她的心里如今該很難受,你也莫要再生氣?!?p> 秦荽知道蕭辰煜是不讓自己和蕭瀚揚一起吃飯,她自己也不想,她說:“你先進來,我還有事交代你?!?p> 蕭辰煜轉頭對蕭瀚揚和吃瓜群眾劉喜道:“你們等我一下,待會兒一起去吃飯?!?p> 說完,便快速跟著秦荽進了屋,還將房門關嚴實了。
劉喜不知道蕭瀚揚和秦荽曾是青梅竹馬的鄰居,更不曉得曾有提親之事,所以,他看見蕭瀚揚癡癡呆呆望著那緊閉的房門面容落寞時,百思不解他在難受啥?
“我警告你,要是敢在背后對我哥不利,我定會打得你滿地找牙?!眲⑾才e起一個拳頭在蕭瀚揚面前揮了揮。
此時的蕭瀚揚心情非常不好,他怕蕭辰煜,可一點不怕劉喜。聞言轉身上下打量他,眼神十分不屑,冷哼道:“就憑你一個養(yǎng)在我們蕭家村的外姓小子?”
說完,又驚訝地問:“你現(xiàn)在跑出來干啥,你不怕你爹打你娘?”
“哼,我娘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劉喜態(tài)度很強勢,但聲音卻小了一些,他走時很氣憤,可走了幾日還是牽掛自己的娘,無論她有多少不好,但都是自己的親娘啊。
蕭瀚揚翻了個白眼,隨后眼珠子一轉,伸出胳膊勾住劉喜的脖子,低聲打聽:“我小叔和秦......我小嬸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我干嘛要告訴你?你好回去跟你爹娘說,好讓他們來害你小叔?”劉喜一把將蕭瀚揚的手扯開,迅速朝旁邊一跳,大有和你不熟的架勢。
其實,小時候兩人都愛跟著蕭辰煜屁股后面跑,所以他們自然很熟,不過后來漸行漸遠而已。
屋里,秦荽去拿蘇氏的賣身契和銀子,一邊皺眉問蕭辰煜:“他來作甚?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會不會是他娘讓他來的?”
蕭辰煜拉著她的手勸慰道:“他在學堂里他娘如何能安排他做事?”隨后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要真是他娘喊他來的才好呢,就怕是這小子心思不純,看來這小子還欠收拾。
秦荽突然想起一事,問:“你為何要蹭他飯吃?我給你的銀子不夠用?”
“不是銀子的問題?!笔挸届蠠o所謂地說:“我就是要天天吃他的飯菜,誰叫他父親當初將我那一份資產都弄走了?!?p> 雖然兩人還不是很了解,可秦荽直覺蕭辰煜內心是比較豁達的人,所以她問道:“你究竟是想要那些家產銀子還是為了出氣?其實你要是真的有心結,我可以幫你拿回銀子或者收拾他們家出了這口氣。”
蕭辰煜哈哈大笑,頗為愉悅地說:“好男不爭財和產,好女不爭嫁時衣。何況,君子就該不汲汲于富貴,不戚戚于貧賤才是;錢財不過浮云罷了。我不過是逗蕭瀚揚玩,我天天吃蕭瀚揚的,他倒是無所謂,不過,我那嫂子肯定會很生氣?!?p> 看來還是心里有氣,不過用如此手段也是幼稚得很,秦荽翻了個白眼,伸手掐他的臉頰:“錢財都是浮云是吧?你把浮云都給我交出來,我讓你喝西北風去?!?p> “嘿嘿,我只是隨便胡謅!”說到這里,他將秦荽作亂的手抓在手里轉移話題:“你喊我進來交代什么事?”
“你幫我把那對母子贖出來吧,我怕夜長夢多?!鼻剌磳y子和蘇氏的賣身契交給蕭辰煜。
蕭辰煜稍微一想便知道是誰,畢竟只有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蕭辰煜只以為秦荽是看著孩子心軟,便答應下來,將東西收好便站起身:“我?guī)麄兂鋈コ燥垼缓蟊闳マk事?!?p> 蕭辰煜出去后,招呼兩人離開,蕭瀚揚轉身看了好幾眼都未曾再見到秦荽,耳朵卻被蕭辰煜揪住朝樓下走去。
“你再亂看,小心我把你這對眼睛給挖出來?!笔挸届显谑掑珦P的耳邊低聲威脅,隨后才放開蕭瀚揚的耳朵。
蕭瀚揚羞怒交加,氣得滿面通紅,一手揉著耳朵,一邊抱怨:“小叔,我可是秀才,你也太過分了,竟然敢揪我耳朵?”
“怎么,你是要去找夫子告狀還是找你娘哭訴?隨便你找誰,你小叔等著?!?p> 劉喜也湊過來摻和,三人打打鬧鬧出了客棧門。
等人走后,蘇氏又靜坐片刻,這才起身去蘇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