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破碎的夢想和社會毒打
太陽升起，亞楠中幾乎和黑夜綁定的野獸退去，人類再度成為大地的主人。
獵人工廠逐漸熱鬧起來。
日當正中時是最熱鬧的時候，就連孩童都能脫離父母的視線到處奔跑玩耍，在人們的意識中這是一天中最
安全的時候。
嘈雜的叫賣還有從窗戶漏進來的刺眼光線讓王耀的意識逐漸蘇醒。
陳舊的霉味和刺鼻的血腥充斥著狹小的房間，王耀用枕頭蓋住頭，做著最后的抵抗，十分鐘后戰(zhàn)敗者從床上爬起，瞇著眼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大量的風(fēng)涌入將屋內(nèi)的難聞的氣味吹淡。
王耀將椅子搬到窗邊坐下，任由晨風(fēng)拂過臉頰，意識和饑餓一同蘇醒。
找點吃的吧。
他撓了撓頭，打著哈欠起身，才踏出一步就險些被絆倒。
地上是散落的獵人的裝束，昨晚回到宿舍脫下后被隨意地丟在地上，他撿起大衣，大衣上到處都是干涸的黑色血跡，褲子上也被染上了一大塊，除了帽子，就連皮帶都沒能幸免于難。
“早知道就注意點了?！?p> 王耀嘆氣，忽然間想起了什么，開始翻找大衣上口袋，口左側(cè)口袋翻出一塊手指大小紅色的石塊，石塊中
部是奇妙的雙螺旋構(gòu)造。
“果然沒有錯?！?p> 【血石碎片】
游戲中最基礎(chǔ)的強化道具，可以將武器強化到“+2”。昨晚看著獸化患者流出的血液，王耀忽然想起了部分游戲中的物品說明的內(nèi)容。
【......死亡后，血液中的物質(zhì)變硬，而那些沒有結(jié)晶的物質(zhì)就成為血石。于工廠將血石嵌入武器即可強化武器?！?p> 游戲與這個世界存在差異，這點他很清楚，但他同時也觀察到地上的血液以一種極不合理的速度干涸，沾起一點在之間摩擦，隔著手套依舊能感覺到細微的硬質(zhì)。
他將四具尸體解剖，仔細尋找，最終找到這塊血石碎片。
王耀并沒有解剖相關(guān)的知識和經(jīng)驗，與其說是“解剖”不如說是“破開”。
代價是衣服上沾滿了血跡。
“要拿去洗了?！?p> 王耀將獵人裝束裝到袋子里，這里有專門做洗衣生意的人，不愿將時間花費在洗衣服這種事上的獵人比比皆是，也包括他。
簡單地用水沖去身上的血腥味，換上便服，王耀來到了往常用餐的店。
和往常不同的是店里的其他客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時間似乎有點長，王耀敏銳地感覺到了這點但性格讓他沒有放在心上。
“和往常一樣。”他對走來的店員說。
端菜上來的是一個棕色短發(fā)的大男孩，年紀比王耀小，但無論身高體格都在王耀之上。
這家店的經(jīng)營者是一對外鄉(xiāng)人夫妻，無論是原世界還是亞楠這種情況都很常見，憑借一手烤牛排在亞楠有了自己的店面，在外鄉(xiāng)人中已經(jīng)是混的不錯的水平。
這個男孩是他們的侄子，夫妻倆沒有孩子所以對這位侄子極為關(guān)愛。
具體表現(xiàn)為老板娘拿著搟面杖試圖將他“成為獵人”的想法物理消除。
在經(jīng)受了多次“物理治療”后男孩學(xué)乖了，加上夫妻倆不斷灌輸關(guān)于獵人的負面信息，他逐漸也打消了成為獵人的想法。
獵人毫無疑問是這片區(qū)域哪怕整個亞楠都極為特殊的職業(yè)，有治愈教會罩著，收入也很可觀，工作內(nèi)容又是“守護亞楠人民”這種占據(jù)道德高地充滿榮耀感的話，確實很對那些還對未來充滿夢想想做出一番事業(yè)的年輕人的胃口。
但受傷率和死亡率居高不下也是不爭的事實，亞楠要是有吃席的習(xí)俗，這條街上怕是一整年都會有不間斷的流水宴。
羅奧見過許多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投身獵人事業(yè)，然后很快在這片街區(qū)徹底消失。
現(xiàn)實是最好的老師，基本上沒有一頓現(xiàn)實毒打解決不了的問題。
直到他見到了王耀，這個他原本以為活不過第一次狩獵的瘦小的男孩，每天都生龍活虎地在街區(qū)晃來晃去，沒有生人勿進的氣場，也沒有魁梧的身材，外貌上沒有一點符合獵人的形象。
說是獵人太過文雅，說是普通人身手又過于了得——自王耀狩獵開始他從未見過王耀受傷。
王耀的出現(xiàn)讓他那早已被丟在心靈角落隨時都會消散的“獵人之夢”再度燃起，在請了王耀一頓飯后，他得到了王耀幫他進行測試自己是否有資格當獵人的許諾。
然后很干脆的被揍了一頓，得到了“沒戲了，放棄吧！”的評語。
但他并沒有放棄，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給獵人提供著幫助。
“羅奧，最近又什么事情發(fā)生嗎？”王耀說道。
“確實有些。”大男孩羅奧說道。
給獵人提供情報！
這就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那天，在王耀的開導(dǎo)下他明白了，并不是只有戰(zhàn)斗在最前線才算守護亞楠，后勤工作一樣重要，如果沒有這片街區(qū)給獵人提供幫助，獵人就沒辦法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戰(zhàn)斗中，獵人每一次成功狩獵都離不開這片街區(qū)上眾多辛勤工作的人。
羅奧茅塞頓開，決定投身到偉大的后勤工作中，為獵人提供有用的情報。
畢竟餐館這種地方，就算不問只聽也能得到許多新消息，雖然其中有絕大部分都是廢話，但只要能得到一兩條有用的情報就足夠。
“今天早上亞楠來了一隊異邦的執(zhí)法者，聽說是在追蹤一只怪獸?！?p> 執(zhí)法者.....
他想起了游戲中執(zhí)法者套裝的介紹——
【很久很久以前，一群異邦執(zhí)法者為了追捕一只怪獸一路來到亞楠，他們當時就是這身裝扮。那些執(zhí)法者死于怪獸的手上，只有一個人幸存，最后他反過來生吞了整只怪獸?！?p> 【這是亞楠人最喜歡的寓言故事，他們最喜歡聽到自大又討厭的異邦人，因為自己的無知而受苦的故事。這些故事讓他們的血嘗起來更甜美?！?p> 虛假又真實的故事。
若是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王耀或許還能做點什么，但現(xiàn)在不行，無論做什么都為時已晚，即便他們還沒有出事王耀也沒辦法找到他們。甚至還可能碰上對方故意提供錯誤信息的情況，在亞楠人眼中異邦執(zhí)法者和獵人并沒有不同，真要說起來或許還是獵人更討厭一點。
“我知道了。”王耀把錢放到桌上，“老規(guī)矩?！?p> 錢是用餐的費用，多出來的部分是酬勞。
羅奧收下錢努力保持著臉上平淡的表情，這是他覺得除了傳遞情報外之最刺激的部分，雖然不是獵人但他也知道在確認獵物徹底斷氣前都不能有一絲松懈，和烤牛排是一個道理，在上盤前都要集中精神，稍有不慎牛排的味道就出現(xiàn)巨大反差。
每次傳遞情報后他每次都會集中精神扮演一個普通店員的角色。
離開時老板娘正好從外進來。
“辛苦你照顧羅奧了。”
“收錢辦事而已。”
關(guān)于羅奧的故事其實還有另一個版本：在羅奧用一頓飯換取了王耀的許諾后，嗅到死灰復(fù)燃的熟悉氣息的老板娘在店外將王耀攔下，并許下了只要打消羅奧不切實際的“獵人夢”就包王耀一個月的伙食，于是羅奧被王耀拿來當成飯后消食的沙包。
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不是嬸嬸對手的殘酷現(xiàn)實。
但這個世上有些真相還是不知道的為好。
“記得我拜托的事情?！蓖跻f道，每一次他們見面他都會重復(fù)一遍。
“忘不了?！崩习迥镎f道，“不過你一個獵人為什么要在意海魚的價格？”
“這可是關(guān)乎亞楠，不對，是關(guān)乎整個世界的問題。”他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能對世界的明天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