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緣因?qū)毝Y爭臉面
王晟從三部調(diào)來了所有外來幫派的資料,具體就是人員名單與落腳地點(diǎn),以及是否持有昭園請貼。一通篩查之后,將沒有請?zhí)姆譃槿悾赏裱詣耠x的,須脅迫遣走的,還有得武力驅(qū)逐的。
他給副手們分配了名單,先易后難。
入夜之后,一院的人開始遵照指令行事,對南京城里的幫派大清理。
王晟在暢懷院中協(xié)調(diào)各處事務(wù),二更時(shí)分,白蘭相命人送來了一道消息,關(guān)于崔琪那把鎮(zhèn)尺的消息。白當(dāng)家還是知悉他心思的,柳東平當(dāng)眾說了那是飛劍堂獻(xiàn)來的拜山禮,不管寶物真假,任其落于蟊賊或其它幫派世家手里,王當(dāng)家覺得臉上掛不住。
他帶了人,飛身趕到了秦淮河邊。
夜間比白日好了許多,痞徒們歇息去了,他們也不砸花街柳巷的妓館,河上燈光璀璨,尋歡作樂的佳客依然不少。
一艘游船悠悠蕩了一陣,泊到了一處僻靜河岸邊,船上男子掠衣登岸,又在水階邊靜候了一會(huì),才見年輕女子緩緩出艙上岸。天際斜掛淡月,月光與水色輝映,照出女子傷戚的神色。
階邊男子低低道:“李小姐,我送你回客舍。”
這兩人正是鳳紹與李青瓏,不似當(dāng)日乍聞祈安死訊時(shí)的傷痛欲狂,李青瓏此刻神容間的哀戚是一種死寂的顏色,仿若那淡白的月,眼神更是寂落,哀大莫過于心死。
當(dāng)日從那岔路口脫走,鳳紹手下劫了崔琪尸身,三家回到祈安居處,祈叔便提言要送祈三公子返回泰州。鳳紹明白他意思,借著查看崔琪死因之故,三家將那尸身摸查了一通,都不曾搜尋出什么,鳳紹便將崔琪尸體交與了祈叔。
隔日給祈安置買棺槨稍做薄殮,請和尚誦了往生經(jīng),一干仆婢帶著孝巾跪棺前嚎哭了幾陣,忙亂了大半日,又將崔琪幾塊薄板裝了,便欲啟程。李青瓏魂不守舍,半死不活地掉著淚,要一同扶柩去泰州,鳳紹一直留心照料,思慮再三只覺不妥,便婉言勸她來日再去吊唁,李青瓏只是充耳不聞。
一切打點(diǎn)妥當(dāng),祈家老大卻一腳踏了進(jìn)來。
三公子當(dāng)街被殺,祈叔急命仆從回祈家報(bào)訊,那仆從雇下急船趕回泰州,哭訴了兇訊,祈老大連夜奔南京而來,那當(dāng)口祈叔帶著眾仆婢又跪在當(dāng)家大爺面前,嚎啕著哭說了前因后果。
祈家老大老二比祈安年長許多,都已年近不惑,雖不事事和睦,對三弟卻向來一樣心腸,處處寵慣,老二性子急,聞?dòng)嵦崃吮斜阋獊韺磮?bào)仇,老大多了份謹(jǐn)慎,知此刻南京三教九流局勢復(fù)雜,不敢放他前來,親自帶了家門中精干趕到南京,那報(bào)訊仆從不知岔路口之事,祈老大此來也是奔著緝兇祭弟來的,可惜祈叔一番言語,將趕來的祈家人滿腔忿恨化作冰雪。
親人慘遭不測,卻不能手刃仇兇,莫大之憾。
祈老大劈開崔琪伏尸薄板,強(qiáng)忍碎尸萬段之恨,揭開三弟棺蓋,卻再忍不住錐心悲痛,滴下幾行傷淚。
傷痛中未作他想,唯想早點(diǎn)接弟歸家,引靈返鄉(xiāng),于李青瓏欲隨行一事,祈老大沉默許久。祈安的習(xí)性兩位兄長素知,向來當(dāng)他年少風(fēng)流,少有管束,從來不曾想到,他會(huì)因紅顏之故,死于非命,哪怕這個(gè)引因只是紅顏的一柄劍。
“三弟新喪未歸,外人隨行于禮不合,待發(fā)喪再請祭奠。”
雖然祈安之死非李青瓏之過,祈老大也不似老二火燎急性,卻還是難以釋懷。近晚時(shí)祈家的人扶柩出城,倒也沒人攔阻。
李青瓏眼睜睜望著靈柩離去,失魂落魄。
鳳紹連日來對她照拂甚多,祈家人去后,也到她寓處探望,溫言開解,這晚更是邀了她游河,盼能紓解她傷懷。李青瓏看了半夜燈光河色,并不怎么言語,岸邊游人歡語,河上船舫笑聲,別人的歡樂與她不相通。
此時(shí)夜?jié)u深,也便打算返身回客店了。
她默不作聲隨著鳳紹走,身邊只帶了個(gè)貼身侍婢,沒走出幾步,三人便被人攔住了。
“諸位是什么人?”鳳紹冷聲喝問。
這處人少,月華映出影影綽綽的暗影,至少也有七八人,三人都住了步,李青瓏神色一凝,稍稍回了點(diǎn)精神。
“青云幫,王晟?!蓖蹶晌鵁煻罚灰痪?。他日間受了武當(dāng)掌門一掌,雖服了傷藥,臟腑間還隱隱有些作痛,這煙抽下去,煙霧吐納出來,倒鎮(zhèn)了一兩分痛感。
鳳紹變了臉色,“原來是王當(dāng)家。深夜攔道,請教是何故?”
王晟眼望李青瓏,道:“飛劍堂獻(xiàn)來青云幫的寶物,請李小姐交出來?!?p> 李青瓏清冷冷一句:“沒有!”
“那支鎮(zhèn)尺在李小姐身上。”王晟又抽了口煙,煙霧將整張臉都蒙住了,“鐵筆莊欲奪青云幫寶物么?”
李青瓏默然,鳳紹卻道:“王當(dāng)家,我不見鐵筆莊奪人寶物,只見貴幫咄咄逼人,攔路劫人奪寶!”
“鳳公子,若非青云幫之物,我們不取。”王晟擺出這架式,倒真?zhèn)€意在逼人,并非想與這幫武林世家為敵,當(dāng)下也不與他作口舌之爭,只道,“李家,鳳家,來者是客。王某不想為難二位,更不愿冒犯強(qiáng)取。請將鎮(zhèn)尺交出,青云幫秋毫無犯!”
“我們?nèi)舨唤唬醍?dāng)家便要?jiǎng)邮置??”鳳紹稍稍攔在李青瓏之前,冷聲問。
王晟點(diǎn)點(diǎn)頭,“只好得罪!”
鳳紹道:“如此,我與王當(dāng)家對上三掌,若鳳紹僥幸贏了,諸位須放我們離開,如何?”
“鳳公子……”李青瓏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勸阻。
王晟抽著煙,他是來奪寶,不是來比武的,但人家叫了陣,總不能太削這幫世家的面子?!巴跄碂o意攔阻,只想取回那拜山禮……罷了,我接你三掌!”
鳳紹出此下策,實(shí)乃無奈之舉,他與佳人游河,侍從都不曾跟隨,己方三人勢單力孤,對方卻有備而來,不知還有沒有埋伏,這王晟武功深淺他也不甚了解,因此只能以言語拿捏住對方,冒險(xiǎn)一搏。
他戴好金絲手套,向李青瓏低語,“李小姐,你二人先走!”又沖王晟喝了聲:“請賜教!”
鳳家的奇雙掌驀地襲去,直擊對方正面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