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母后,您怎么回來了?
東宮,后花園。
幾個穿著胡服的舞姬正翩翩起舞,腰肢晃動時,露出大片白嫩的皮膚。
身穿黃袍的李顯坐在席位上不時點點頭。
表面上看,似乎被胡姬的美色所迷,實則卻是心急如焚。
剛才心腹來報,陛下已經(jīng)回到洛陽,見到百官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自己的行跡。
大有來者不善的架勢。
一想到母親那雙冷漠無情的眼神,李顯就感到莫名恐懼。
太子李弘暴斃,雍王李賢被逼自盡,就連他這個繼任太子都被幽禁了十四年。
四個兒子,只剩下他和李旦還活在世上。
現(xiàn)在,母后一回來就直奔東宮,顯然是沒有完全相信狄閣老的話,親自來試探他了。
“怎么辦?”
“到底該怎么辦?”
“若是讓母后看見自己有了儲君氣象,豈不是死到臨頭?”
李顯越想越害怕,連端茶的手都顫抖起來。
“殿下,您怎么了?”一旁的韋妃見李顯面色蒼白渾身冒汗,擔憂的問道。
“?。繘]事,孤身體有些疲乏而已?!崩铒@抿了一口茶水,強笑道。
韋氏有些不放心,試探道,“殿下,要不臣妾把胡姬撤了吧?您好休息一會?!?p> 誰料,一向溫和的李顯,突然間來了脾氣。
“撤什么撤,讓她們繼續(xù)跳,孤要效仿金蟬和尚開個無遮大會。”
沒錯,關(guān)鍵時刻他想起了前幾日和狄仁杰的一番談話,當時狄仁杰說了這么一句。
“殿下,您會把一個貪財好色,渾身詬病的人視為肱骨之臣么?”
起初他還以為狄仁杰是在勸諫自己親賢臣遠小人,現(xiàn)在看來分明是在提醒自己要學會自污啊。
所以他得干一件讓皇帝放松警惕的荒唐事。
無遮大會!
韋氏正要勸諫,突然看見從遠處走來的武則天,臉色微微一變,閉上了嘴。
李顯見韋氏的模樣,心知定然是母后來了,故意說道。
“平日里孤要裝成儲君,早就裝的不耐煩了,如今趁著母后不在宮里,誰還有閑心管那個亂攤子?!?p> “等母后回來,讓她自己處理好了?!?p> 說完,李顯拔掉發(fā)簪一甩頭發(fā),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韋氏看著站在丈夫身后的武則天,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太丟人了,堂堂太子,竟然要開無遮大會。
而且還被皇帝當場撞見。
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武則天陰著臉一言不發(fā)。
今天若不是親自來到東宮,她還真不知道平日里那個勤勤懇懇的兒子,竟然是裝的。
骨子里惦記的居然是美色。
雖說兒子沒有謀反之心,讓武則天放下了殺心,但一想到日后大周江山要讓這個廢物治理。
武則天有種不保準的感覺。
“幾日不見,你真是長出息了,連這種荒唐事都能干的出來!”武則天冷冷的說道。
聽到母后的聲音,李顯渾身一震,連忙轉(zhuǎn)身跪倒在地,驚恐道。
“母后,您怎么回來了?”
武則天冷冷一笑,“朕要是不回來,怎么能聽到你這番大逆不道之言呢?”
“母后,兒臣兒臣...錯了?!崩铒@將腦袋杵在地上,渾身顫抖個不停。
見兒子如此窩囊,武則天氣不打一處來,拋開威脅不談,李顯好歹也是高宗和自己的兒子。
怎么身上一點也不隨呢。
這樣下去豈不是讓世人笑話,我武則天的兒子連個菜雞都不如?
看來,自己是時候效仿一下古人,動用家法了?!?p> “來人吶,把朕的鞭子拿來,朕今天要好好教訓一下太子!”
“母后饒命啊,兒臣再也不敢了!”
見母后動了真格,李顯差點嚇尿了,直接爬到武則天腳下,抱著大腿苦苦哀嚎。
一旁的韋氏見狀,也跟著跪在地上求情。
然而,武則天心意已決,豈能更改,接過鞭子后二話不說就抽了下去。
“說,你還敢不敢這樣了!”
“啊,兒臣再也不敢了!”
啪!啪!
武則天怒氣未消,手上的鞭子抽的格外狠,每一鞭子下去都抽的皮開肉綻。
李顯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一旁的韋氏卻疼的受不了了,眼淚鼻涕淌的嘩嘩的,心里不停的咒罵。
“武賤人,你兒子不要臉你抽你兒子呀,總打我干什么!”
“當你兒媳婦,也太不容易了吧?!?p> 連續(xù)抽了七八鞭,武則天有些累了,見兒子趴在地上嗓子都嚎啞了,這才扔掉手中的鞭子。
“把這逆子給朕關(guān)進大殿里,沒有旨意不許放出來!”
“是,陛下?!?p> 幾個千牛衛(wèi)剛要架起太子夫婦,就見上官婉兒拿著一封密折走過來。
“陛下,青源知縣沈源的檔案已經(jīng)遞上來了,請您御覽?!?p> 武則天接過密折,瞥了一眼地上的太子,冷哼一聲,“把這個礙眼的東西給我關(guān)起來,等朕回頭再懲治他?!?p> 說完,帶著上官婉兒離開了東宮。
望著母后的背影,李顯淚流滿面,這一關(guān),他總算挺過去了!
......
上陽宮,大殿。
武則天坐在龍椅上,面帶若有所思之色。
“這么說來,沈源上任已經(jīng)八年了?”
“沒錯陛下,八年前,青州一帶連年天災(zāi),赤地千里,百姓要么餓死,要么逃難,留下的人口不足三成?!?p> “吏部數(shù)次開出空缺,卻無一人報名,沒辦法,只能把這個青源知縣的位置,強行推給了沈源?!?p> 上官婉兒一臉肅然的說道。
武則天頗為感慨的點點頭,“奉命于危難之間,方顯官員本色,這個沈源倒是個有擔當?shù)某甲印!?p> “只是這樣一位能臣為何在吏部考核上,沒有留下半點記錄?”
聞言,上官婉兒嘆了口氣。
“陛下有所不知,天授元年,八月,青州刺史武元吉過壽誕,轄內(nèi)縣官皆送黃金百兩。
唯有這青源知縣送了一個煮雞蛋,并當著眾人的面,哼唱一首什么哈貝波斯忒。
武刺史大怒,當場將沈知縣趕出府邸,并揚言讓青源縣自生自滅。
所以,吏部才沒有沈知縣的考評記錄?!?p> 武則天閉上雙眼,胸膛微微起伏。
“如果朕沒記錯的話,這個武元吉是梁王的侄兒吧,告訴他們,沈源是我大周難得的人才?!?p> “如果連他都容不下,那么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說到最后,武則天的語氣里一片冷意。
上官婉兒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沒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中一個地方知縣。
這在以前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
當即躬身拜道。
“陛下,沈知縣政績斐然,按律是不是報請吏部,把官職往上升一升?”
“先不急,此子有宰相之才,先在地方磨練一下性子”
“等時機到了,再青云直上也不遲。”
“對了,朕想起一件事,一會你去把咱們買的葡萄酒送到通天號,對外宣稱,這是皇帝都喜歡喝的酒。”
“每瓶二十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