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開始倒數(shù)的時間
“我今晚要跟我親愛的女兒一起睡，誰都別想攔著我！”
帶著一身酒氣，兩位中年婦女互相攙扶著回到了家中。老媽顯然留了些余地，居然還把楊姨甩上沙發(fā)后再倒在地上。喂，怎么倒下后一動不動了??？
“好好好，沒有人跟你搶女兒。趕緊先把臉給洗洗，再晚點要是黎熙汐準(zhǔn)備睡覺了，把門一鎖，你就進不去了?！?p> 耳朵大概捕捉到了自己女兒的名字，楊姨清醒了一些，至少配合著我把臉給擦干凈了。別亂動啊喂喂喂！別那么用力地扯人衣服??！
“臭小子，要是被你知道我用這種卑鄙的方法把你贏了，你到時候應(yīng)該就再也不會陪我喝酒了吧？嗝~我也沒辦法??！我怎么知道怎么做是對的??？我只能做我自己認為稍微更加正確的事情了啊……”
卑鄙的方法，贏，自己認為稍微更加正確的事情，嗎？
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東西，但那口氣中的無奈再熟悉不過，話語也很相像，和我很相像。
“我可是還欠你一箱酒呢，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至少會陪你把那箱酒喝完的，畢竟是答應(yīng)好的事情嘛，至少現(xiàn)在的我還是不喜歡違約的。”
幫她擦了好幾次臉之后，楊姨好像更加清醒一點了，從沙發(fā)上站起身來，掙開我的攙扶，朝著黎熙汐的房間踉踉蹌蹌地走著。
人還沒到門口，門就已經(jīng)被打開了。黎熙汐就站在門口，像是早就等著的樣子。
交給你可以嗎？
放心地交給我吧。
用眼神交流完畢之后，她拉著楊姨走進房間，關(guān)上了門，我開始收拾起地上躺著的另一位來。
“嗝~嗝~嗝~涵涵會想要什么東西呢？那孩子，一直表現(xiàn)得無欲無求的，自以為他喜歡的東西又總是沒法讓他開心，之前給不了他的東西，現(xiàn)在再給又已經(jīng)晚了。”
這到底是喝了多少?。扛赣H不是有跟著去嗎？人呢？都不知道看著點，怎么能放任這兩個人這么喝??？萬一喝出點問題來怎么辦？真是的，明明都是大人，這種情況下卻反而不如小孩子。
“涵涵啊，你能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東西嗎？”
這句話不是對著我問的，被抬上沙發(fā)的老媽并沒有清醒，眼里盡是迷醉和空洞，感覺能裝下整個銀河。她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沒有，她的眼里也什么一樣。
看了許久的天花板，我不知如何作答才算正確，如何才能消除那空洞，如何說出心里話。
可若是不趁著這個時候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在看不見的某處肯定又會留下遺憾吧？
我不想那樣。
“本來呢，我是想讓這樣的生活永遠持續(xù)下去，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所以我想要的，能實現(xiàn)的，就是在這里的所有人都能一直開心地笑著，僅此而已。”
填上了她眼底的空洞后，老媽閉上了眼睛，輕微的呼嚕聲響起。幸好我不睡沙發(fā)附近，這對夫婦喝完酒之后怎么一個樣啊？真是的真是的。
×××
“這次就不說你了，但相對應(yīng)的，那次機會也用掉了哦。下次再喝這么多酒我可是會教訓(xùn)你的。”
“欸？這就用掉了嗎？未免也太快了吧，不要啦不要啦~”
在我面前直接就不繼續(xù)裝下去了，媽媽完全沒有醉到那種程度，剛才在外面的一切都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一回來就大喊大叫的，人家在房間里都聽得到你的聲音。真是的，能不能稍微有點大人的樣子?。俊?p> 捏了捏媽媽的臉，她順勢睡到了我的膝蓋上，很濃重的酒味從她身上傳來，雖然還沒到會耍酒瘋說胡話的程度，但果然還是喝得不少。
“熙汐，你會恨媽媽嗎？讓你去做這種無論怎么選最后都會后悔的決定?！?p> 不敢用眼睛直視我，很明顯是心虛的表現(xiàn)，但我還是將她的頭扳了回來，直到看著她的眼睛為止，我才張開嘴說話。
“這是我自己選的，我才不會后悔，哪怕最后的結(jié)局不如我所愿也一樣。再說了，這個世界上哪來的那么多完美結(jié)局，一般不完美的結(jié)局反而看起來要更美一些，不是嗎？”
眼眶開始泛紅，淚水從她的眼角滲出，聲音有些哽咽，斷斷續(xù)續(xù)，但還是拼湊出了完整的話語。
“嗚嗚嗚，熙汐，真的是長大了。那，我們約好了，到時候不準(zhǔn)哭哦？”
“誰跟你約好了不準(zhǔn)哭?。课艺f的只是不會后悔。再說了，就算到時候我偷偷哭你也發(fā)現(xiàn)不了吧？畢竟你是個粗心鬼呢~”
沒有成功誘騙我答應(yīng)，媽媽撇了撇嘴。被我玩弄過的頭發(fā)有些散亂，她再次和我對視，眼神澄澈且明亮。
“還記得之前爸爸教你扎的麻花辮怎么扎嗎？來幫媽媽也扎一個吧，要扎的好看點哦~”
扶著媽媽坐到鏡子旁邊，回憶之中那道身影此刻就站在我的身旁。同樣是在母親的頭上，他給我做著示范，我和他的動作逐漸同步了，但后面的步驟我已經(jīng)十分清楚，于是我加快了速度，試圖超過他。
他是在笑嗎？應(yīng)該是在笑吧。
他有摸過我的頭嗎？肯定有吧。
他還在夸獎我嗎？別再這樣了啦，我會不小心流出眼淚的。
“老公，我們的女兒現(xiàn)在真的長大了哦~你有看到嗎？”
“他看到了哦，肯定看到了的?！?p> 曾經(jīng)的騎士大人，現(xiàn)在也還在我的身邊守護著我，以后也會一直守護下去。
只要這樣想著，心中那想要去做某件事的沖動便愈加強烈，算了算時間，也應(yīng)該快要到了，畢竟還要為了有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預(yù)留一點時間。
贏下賭約，然后履行職責(zé)，結(jié)束這段美好得不可思議的時間。我一定會做到的，我一定得做到，做不到的話，一切就都白費了。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許下的愿望能夠?qū)崿F(xiàn)，電影里的再見發(fā)生在現(xiàn)實中，破碎的關(guān)系還能再次縫合嗎？
我想，這大概是不可能的。
“我怎么在車上睡著了？頭好痛啊……”來自某位被遺忘的已婚雙標(biāo)中年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