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宋高宗建炎年間,成都府安撫使南枯嘉文在壯年時喪了偶,他卻終身不續(xù)娶,這讓成都府四民都不能理解。自古男子,有三妻四妾的,屬是常見!況且南枯嘉文乃一路之長,權(quán)高位重,又才震天下,怎么不愿意續(xù)娶呢?
話說,南枯嘉文乃大理建昌府人士,祖上世代沒有什么大官,都是小吏,他的父親看他堅韌而好學(xué),所以籌資使他得以入私塾讀書。南枯嘉文自入私塾開始,如魚見水,不亦樂乎!每次有空閑時分,也是癡書卷而迷案牘。私塾先生十余年,未曾遇如此好學(xué)的,所以非常喜歡南枯嘉文,時不時的贈以歷代圣賢之遺籍,視若骨血,傾囊授之!
七八年過去,南枯嘉文已略通經(jīng)史,學(xué)問愈深,愈自知空乏。
待年十六時,南枯嘉文赴宋求學(xué)之心,蠢蠢而欲動。是年秋天落葉時節(jié),南枯嘉文敬別師友,恭辭雙親,千里顛簸,向宋境成都府而行。成都府有一龍泉山,龍泉山上龍泉書院,實(shí)為西南學(xué)子潛修之地,南枯嘉文心向久矣!
鳳凰戀梧桐,鯉魚思龍門!南枯嘉文并非慵懶之徒,實(shí)在不甘無為了此一生。所以抑離家之苦;忍思親之傷,克路途之遠(yuǎn)。行了月余,至成都府,因?yàn)槁焚Y耗費(fèi),身無分文,他面黃而饑瘦,衣破履損,說他是個乞丐,我想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身無一文,腹無一谷的南枯嘉文行于成都府街巷,是狼狽不堪。成都府車水馬龍,酒樓飯莊,果然是富庶安逸之天府之國!可大街小巷,零零散散之飯館,南枯嘉文只能看著老老少少進(jìn)出。酒菜之香,滿大街飄散,令南枯嘉文的饑餓愈是深了,腹中似翻江倒海,腸胃翻動!他忍著身無分文之窘迫,以何換食,今宿何處,他一臉茫然,全無主意!
南枯嘉文雖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人家之子,卻一年四季不曾受寒受餓,而今千辛萬苦到了成都府,尚未進(jìn)龍泉書院,就已食不果腹而命垂危矣!
十余步開外,有一賣燒餅小販,對來來往往的人,熱情洋溢吆喝。偶有乞丐從攤前經(jīng)過,小販會扯半個燒餅遞與之。南枯嘉文見此情景,微微苦笑!他打量自己周身,像極了乞丐,便欲到攤前一試。雖讀了多年圣賢書,知道乞丐乃有辱斯文之事!可大丈夫在世,遇困境,當(dāng)想方設(shè)法使活命,否則鴻鵠大志,便會煙消云散!南枯嘉文悟了此理,自然不再糾結(jié),漢之大將韓信,受胯下之辱而志不改,南枯嘉文決心效仿先人,暫且活命,再說求學(xué)圖志!
南枯嘉文顫顫巍巍,走至小販攤前。燒餅之香,已撲鼻誘人!那小販微微抬頭,見南枯嘉文年紀(jì)輕輕,但面成菜色,饑餓不堪,便連連搖頭道:“年紀(jì)輕輕的,成了乞丐!造孽啊!”便撕下大半個燒餅給南枯嘉文。南枯嘉文自是感激涕零,趕忙鞠躬回道:“謝謝!”
“去吧!去吧!”小販擺擺手。
南枯嘉文邊啃著燒餅,邊垂著淚,往前走去,他的背影,在漸漸黃昏的太陽中搖搖晃晃——他的雙腳早已磨破了,流著的血,留下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