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杰在《啥鵪鶉的少女》中曾寫道:“當(dāng)你老了,回顧一生,就會發(fā)覺:什么時候出國讀書,什么時候決定做第一份工作,何時選定了對象而戀愛,什么時候結(jié)婚,其實都是命運的巨變。而當(dāng)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fēng)云千檣,你做出選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dāng)沉悶和平凡,當(dāng)時還以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p> 而陸辰安自然想不到,自己的這一無意識舉動,會讓故事會那樣曲折發(fā)展,會讓命運那樣陡峭。在大海盡頭,在林野深處,他弄丟了自己。
誠如他自己所說,倘若不是她的出現(xiàn),自己應(yīng)該過著平淡但舒心的日子,可能也會落魄,但是一定不曾貧瘠。
而那些跋涉萬水千山的轟轟烈烈,只是過眼云煙。
最美的年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卻枯萎了自己。
我不知道人的緣分是不是天注定的,但是從一開始就像老友一樣交流沒有絲毫尷尬與崎嶇,然后再經(jīng)過世事無常,浮躁、喧囂,怯弱、膚淺、世俗,還有見光死……
像是在用整個青春和生命滿世界的折騰,圍繞地球兜了一大圈子再回到那個人的身邊,最后僅僅被一眼就堅定的確認。
如果這樣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那么我只能躲在整張青春的背后偷偷地慶幸,自己剛好是那罕見幸福中的一員。也許,每個人關(guān)于愛情的幸運都是一樣的,可是天知道,我和她的相遇是多么耀眼、絢爛,仲春的姹紫嫣紅,不及她不懂胭脂的奪目。
—陸辰安
可陸辰安當(dāng)時怎么會知道,這句話的主人,應(yīng)該是溫夢雪,而不是她—蘇冰。
“你寫的句子太唯美了,像夾心餅干一樣,可以食用。但感覺……”
“感覺什么?”
“淺淺的憂郁?!?p> “我是寫網(wǎng)文的,平時只是偶爾在空間里發(fā)發(fā)牢騷而已?!?p> “發(fā)發(fā)牢騷?”
“那你吐一口繡氣該是什么樣子的?”
陸辰安的心情一下子活絡(luò)起來,有一些隱秘的角落在悄悄顫動。
“我也不知道空間里我都發(fā)了什么,平時碼字太多,都已經(jīng)沒知覺了?!?p> “你寫小說嗎?那你都寫過什么小說,一天寫多少???”
隔著屏幕,陸辰安也能觸摸到她言語里的驚訝和激動。
“我記得最多的時候會一天寫三萬字左右?!?p> “三萬字?”
“哇,真的是難以想象。跟我對話簡直就是在‘夏蟲語冰’,真的是太佩服你了。”
陸辰安聽出真誠,嘆賞,也隱約抽繹出她對文字的熱靡。
浮蕩而冷清的靈魂,開始氤氳出溫?zé)岬奈秲骸?p> 像是落日樓頭下徘徊的游子,有了家的問候。同樣地,那些漂泊的詩句,忽然有了歸宿,載動起前方未知的日子。
不知道對面那個女孩子是什么樣子呢,但陸辰安想她的性格如同那張冷清卻又清雅的幕景墻一樣:暮晚時分,半空上,一彎清月,彌漫著細膩的白光。臨海的房子邊,潮汐來了又去。寂寂無聲,卻盛放下了整個世界。
沒有任何過多的鋪染摛張,內(nèi)斂沉靜,言語干凈利落卻也不失睿智大方,雅如塵外之花,不驚不擾。
她的模樣呢?陸辰安想知道,也不想知道。這仿佛是一個漩渦,神秘的吸力,讓自己省略了太多東西,失去理智。
所有的思緒里的起承轉(zhuǎn)合,一下子被抽得干干凈凈。
正如陸辰安自己所言:“彼時的相子藤如同燒開的白水,清澈干凈并且可以供養(yǎng)生命的健康,可那時候卻偏偏是自己喝飲料的年紀?!?p> 而蘇冰對他來說,剛好是檸檬果味橙。
走過彎路的人回頭看,才明白更早的時候經(jīng)歷一些風(fēng)雨,多見見世面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那些過程會讓你在以后的人生中清醒地揭開紛繁復(fù)雜世界里巨大誘惑的面紗,并且完美的避開,最后做出正確的抉擇。
所謂“飲料”,其實不過是你給自己癡迷的人或事,鍍上的一層金粉而已。隔著距離,很多凡鱗常介也會變成某些人眼中神祗。等挨近了,往往才發(fā)現(xiàn)那竟是你奔向幸福道路上的一個絢爛至極又普通十足的誘惑而已。
只是,如果在你的關(guān)鍵期,遇上這樣一個誘惑,你不能識破也沒有避開,可能這就是你人生的一個災(zāi)難。
陸辰安感謝蘇冰的傷害,也釋懷相子藤的離開,更感恩溫夢雪七年的不離不棄。
路遙在《平凡的世界》這樣寫道:“每個人都有一個覺醒期,覺醒期的早晚,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p> 而面對蘇冰,陸辰安不過是一粒種子,還分辨不出陽光與陰雨的溫度,他甚至還不清楚自己的生命需要什么。
而相子藤就像是那個短促又認真的春天,只是時光在趕著她前行,來不及紡織告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