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
已經(jīng)徒步了三小時的白純,選擇在無人的小巷子里短暫休息。他躲藏在陰影中,從背包里摸出一小袋壓縮餅干,就著緊急飲水包一邊補充能量一邊回復體力。
久違的負重徒步,讓他回憶起了“青休”時的人生。
當時模擬場景的“時間”設定不同于現(xiàn)在,那還是動蕩戰(zhàn)亂的年間。
年少自幼喪母的他,被貪財好賭的生父抵押給了債主做手下。青休負責幫他們“干臟活”,是一名所謂的討債人。
在忍無可忍殺了老大的兒子后,他也被迫逃亡。一路輾轉(zhuǎn),在即將餓死街頭時被一個中年男人收留下來。
而白純也回想起來了當時的場景。
看著雙手鮮血直流握著長長的玻璃片,用尖鋒對著他的自己,那個男人毫不在意。
“不想繼續(xù)做流浪的狗,就站起來吧。跟著我走?!?p> 從此流浪的野狗成為了馴養(yǎng)的猛犬。
從打手到護衛(wèi)、再到士兵,他就這樣跟了那個父親一般的男人一輩子。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以命還命。
但可惜,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沒有“野狗”,也沒有“父親”。
那曾經(jīng)惺惺相惜的戰(zhàn)友情也好,情同父子的兩人也罷,都只是【災厄演變系統(tǒng)】的某次模擬中的點綴物。
如夢幻泡影,不曾存在。
......
白純收回思緒,看著人煙逐漸復蘇的街道,思考著進一步的行動。
他發(fā)現(xiàn)似乎除了自己外,周圍過往的行人都看不見遠方那巨大的白塔。仿佛它是存在于另一個維度,不可見也不可觸。
越靠近那座高塔,那灰色的光流就愈發(fā)實質(zhì),似乎在積蓄著什么??磥戆准兙嚯x他的第一個目的地已經(jīng)很近了。
白純觀察著小巷前的街道上過往的人群,一個異常打扮的男人從他的視野中一閃而過。
在酷熱的夏天,他還穿著純黑的帶帽衛(wèi)衣,戴著兜帽遮住自己的臉,像是剛從某部電影中走出的角色一樣,與常人格格不入。
他別過臉,借著巷子的轉(zhuǎn)角偷偷打量著他。
過往的行人也都好奇地竊竊私語。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四處觀察似乎在找什么人。
而那名男子突然猛地回頭,看向了巷子里,似乎是察覺到了白純的視線。
發(fā)現(xiàn)我了?
白純一躍起身準備立刻離開。
但他居然直接朝著白純追來了,像是苦苦尋找獵物的獵人終于找到了心儀的目標。他用嘶啞的聲音在呼喚著什么,那是一段深遠的吟唱,仿佛某種拗口晦澀的呢喃。
白純聽懂了那個單詞,那是“【黑夜】”的意思。
夜色從男人的腳下涌出,如同黑色的幕布包裹住整個世界。明與暗在頃刻間反轉(zhuǎn),天空快速變得昏暗直至漆黑,月輪高掛于夜空中。
時間一下子切到了晚上。
白純用余光瞥到,自己右手戴著的表停滯在了早上七點十分。他立刻意識到這不是操縱了時間,對方居然干涉了【災厄演變系統(tǒng)】的控制,將環(huán)境切換為了夜晚。
白純下意識看向街道上的人群。
清潔工人打掃著街道,小販繼續(xù)吆喝著售賣早餐,疲倦的打工人邁著匆忙的腳步,前往上班的地鐵。他們像是沒有察覺到這異常一般,還扮演著屬于自己的角色。
而這其中少部分人卻出現(xiàn)了明顯的變化。
他們?nèi)缤瑪嗑€的木偶般靜止在原地,身體維持著之前的動作,眼睛閉著仿佛在沉眠。
最恐怖的是一位剛剛還在正在清點貨物的店主。在進入夜色后,他的身體開始反常地扭曲起來,皮膚之下仿佛有某種肢體在涌動,似乎要突破而出。
男子似乎習慣了這樣的場面,趁著這個機會和愣神的白純拉進了距離,一把黑色的長刀出現(xiàn)在他手上,突進的同時順勢斬向白純。
白純頓住身體后撤低身,他從腰間里熟練地摸出一把紅色消防斧,上挑迎住黑色長刀。
兩者相遇爆出一沉悶的撞擊聲,撞擊的力道震麻了白純的手腕。但對面似乎沒有感覺一樣,繼續(xù)變換著招式斬向白純。白純只能一邊退步一邊接招,鐺鐺的金屬碰撞聲回響在小巷里。
但對方的攻勢實在太兇猛,白純開始節(jié)節(jié)潰敗。
而在刀鋒即將擦到他下顎時,白純借勢后躍,他怒吼著,
“狂喋!”
血紅色的光在他的身上一閃而過。
對面在聽到他的聲音后,竟然破天荒的停了一下。
【狂喋】大幅度的提升了他的速度、力量和反應,甚至是抗擊打,他仿佛失去了一切痛覺只剩下進攻的本能。
白純的動作靈巧得像是一只飛翔的鳥,做出了自己都不曾想過的姿勢。
消防斧迅猛地擊飛黑色的的長刀,借勢在男子的右手臂處劃出一道深不見底的血痕。
在這個間隙白純沒有追擊,而是選擇了借助【狂喋】的增幅進一步拉開和對方的距離。
在【狂喋】的幫助下,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黑衣男子拾回了長刀,站在原地看著白純離開的方向。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懷疑什么,但很快又繼續(xù)追了上去。
......
......
白純背著包穿行在狹窄的舊巷子的樓道間。
他透過樓間的縫隙可以看到,天空中的圓月開始一點點變得殘缺,似乎有什么人在和它爭奪這片天空。
這片夜空干涉了【災厄演變系統(tǒng)】,但對方的能力卻在逐漸減弱。
他回想起剛剛那一幕,那是他首次瞥見的“虛假”。
【黑夜】之下,眾生百相。
【仿生體】繼續(xù)忠誠地執(zhí)行著命令,
【基石者】失去控制停滯原地。
【化身之眼】再也無法隱藏自己。
......
破風聲從耳后傳來,白純警覺地一個翻滾躲開。黑色的長刀直接斬開了鐵皮的卷簾門,劃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在這追逐戰(zhàn)中,對面的長刀好幾次和他毫厘之差而過,那種心無旁騖的追殺如芒刺背。
還有那把刀也不對勁。
那把沒有任何紋路甚至沒有刀鐔,如同夜色一般的黑刀實在過于詭異。它渾然一體,消防斧砍在上面連一點口子都沒有留下,反而是自己卷了刃。
白純看向那道幾乎已經(jīng)實質(zhì)化的灰流,距離第一個目的地應該已經(jīng)很近了。
他的視線快速掃過周圍變化的建筑。如果他沒有估計錯,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追逐了快好幾公里了。如果不是有【狂喋】的加持,白純早就撐不住了。
后方的追蹤者完全沒有露出一點疲態(tài),窮追不舍不放過任何機會,在每一個可能的時間精準地發(fā)起進攻。
但白純能感知到,自己的【狂喋】和【異形】已經(jīng)持續(xù)不了多久了。如果一旦失效,那自己生還的可能性絕無僅有。
一道黑影從他的頭頂閃過,黑衣人居然追到了白純面前,兩人在此正面遭遇。
看來必須有一戰(zhàn)了。
白純雙手握持著紅色消防斧,側(cè)身沖向黑衣人。而對面也順勢借力揮刀劈向白純,迎著上挑而來的斧頭。
兩人的武器碰撞擦出火星,抗爭了這么多次的消防斧居然應聲而斷。
在這破綻間,黑刀一個突刺貫穿了白純的腹部。黑衣人反手卷刀,利刃在傷口中攪動進一步壓榨白純的生命。
劇烈的痛楚從腹部傳來,讓他發(fā)出悲鳴。
而在一這致命的一瞬間,白純感覺腦中有什么東西破碎了,一首悠遠之歌在他耳邊響起,那是他曾經(jīng)在某處聽過的旋律。
但身體上的劇痛讓他無法思考,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識。
畫面開始紊亂,像是被什么干涉了。
世界暫停于這一幕,振動翅膀的飛鳥停懸,被風卷起的落葉凝固。黑衣人抽出刀刃,帶出的鮮血在空中綻開,仿佛一朵猩紅的花。
在白純的背后,灰色的光流扭曲成一扇洞開的霧門,彼者踏著清脆的腳步聲從中邁出。
“放棄吧,你這一次阻止不了我的?!?p> 彼者語氣有些得意。
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了下面的臉。那猙獰的面容正是白純苦苦尋找了多日的荀一隅。
“這是你第幾次這樣說了?”
他發(fā)出嘶啞的嗓音,像是破爛的風箱。
彼者抬手間,九個灰色光點浮現(xiàn)在掌中。它們排列成一個奇異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只半睜的眼睛。
“無銘,你救不了他的。他已經(jīng)和我深度鏈接在一起了?!?p> 灰色的光流像是一道絲線,將白純和彼者兩人聯(lián)系起來。
“你們費勁心思進入這座【災厄演變系統(tǒng)】里一次次地阻止這場儀式,甚至不惜自己加入儀式?!?p> 彼者輕動手指,其中的兩個光點突然黯淡,他揮手散去所有光點。
“你所認知的‘魔術(shù)師’已經(jīng)徹底隕落在那場【補完儀式】中了,那只是一塊他殘缺的人格碎片而已。你想通過【黑夜】殺死他,讓他假死脫離這場儀式,是注定失敗的計劃”
彼者興奮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難以分辨的遺憾。
“我相信師兄還活著,他就在這具身體里?!?p> 被稱為“無銘”的荀一隅抬眼,看向正在瀕死的白純。
彼者不再就這個話題爭辯,深藍色的法典出現(xiàn)懸浮在他手中,書頁自動翻閱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成形。
“來,試試在隔絕了【秘儀】之后,你還能有多少力量來戰(zhàn)勝我。”
兩人碰撞在一起。
海鹽味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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