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財(cái)有道

　　傅長暉正靠坐在陶府門前不遠(yuǎn)處的餅鋪柱旁吃著烤餅，突然瞧見陶世安同陶汐汐一起走出府門，這父女倆相互說了幾句話分開，反向而行，顯然目的地不同。

　　傅長暉分身乏術(shù)，見狀思索后，只得選擇跟著陶世安，看這稱病休養(yǎng)了三日的陶世安出門是要做甚。

　　只見陶世安徑直去了長街里一家經(jīng)營數(shù)年的酒肆，出來后身后的隨從手中多了兩壺包裝精美的佳釀，看這情形似要去給什么人送禮。

　　傅長暉心下有些激動，難道這東山郡富戶這么快就要露餡了嗎？于是更加謹(jǐn)慎一路跟隨，直到跟著陶世安來到了裴府門口。

　　看見陶世安帶著隨從被門房迎入府中，傅長暉收回停留在門檐牌匾處的視線，這里是裴利生的府邸，隨后傅長暉隱入路旁樹后，順路買點(diǎn)肉包給自家王爺，前往執(zhí)行下一個任務(wù)。

　　而此刻的郡王府，陶汐汐正步伐歡快的踏進(jìn)正屋，她今日終于得到她爹陶世安的準(zhǔn)允，可以如愿來郡王府尋沈林溪。

　　正屋內(nèi)，沈林溪本坐在軒窗邊，正在如常寫寄給鶯娘的信，聽到劉總管派人來稟，說陶家千金陶汐汐突然此時來訪。

　　沈林溪連忙讓紅霜幫自己將書信收進(jìn)一旁矮柜木屜，之后隨手展開桌上前日手繪的畫卷，其上尚缺題字未成，執(zhí)起毛筆作思索狀。

　　陶汐汐被書翠迎入正屋后，瞧見沈林溪在，喜眉笑眼的喚“蕭王妃”后自如走到跟前隨意坐下。

　　沈林溪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身側(cè)的紅霜柔聲交代去取軟墊給陶小姐，同隔桌對坐的陶汐汐淺笑說：“陶小姐今日怎么有空過來？”

　　陶汐汐自動過濾了沈林溪語境中的客氣，順手接過紅霜遞過來的軟墊自顧自坐好，十分自來熟的對沈林溪說：“自然是來找王妃玩?！?p>　　話剛說完，陶汐汐湊近一些，認(rèn)真端詳沈林溪的臉，用擔(dān)憂的語氣說：“我爹說水土不服要靜養(yǎng)，可我瞧王妃的臉色還是沒有好轉(zhuǎn)呢！”

　　沈林溪稍微后仰身子，不習(xí)慣與陶汐汐如此親近，順手放下手中執(zhí)著的毛筆，不自然的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是嗎？”

　　臉色不好？她不過是今日早起想要快些回信給鶯娘，沈林溪不免在心中暗自責(zé)怪蕭云崢，他前幾日的隨口一說和無中生有，令她在旁人眼里無端變成體弱之人。

　　陶汐汐抿嘴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仿佛再次肯定沈林溪確實(shí)臉色不好這一結(jié)論。

　　沈林溪身后的軒窗，無風(fēng)的天氣，陽光在芭蕉葉和竹林間碎落光點(diǎn)，陶汐汐瞧見后，順口對沈林溪提議說：“近日天氣晴好，王妃若是哪天有空，可同我出府走走?！?p>　　沈林溪笑著柔聲說“好”，低頭整理著矮桌上的畫卷，不料卻令一旁的陶汐汐生出了興趣。

　　只見陶汐汐輕拿起其中一幅畫卷，小心的緩緩展開，新奇的看著畫中所繪的秋樹和庭院，興致勃勃的對沈林溪說：“王妃的畫，筆精墨妙，雖是紙上秋景，卻令人有身臨其境之感?！?p>　　沈林溪發(fā)覺陶汐汐這姑娘性子明朗，對他人頗有關(guān)愛和贊許，這滿桌的畫卷本是她消遣時光的信筆涂鴉，卻被陶汐汐夸贊的好似名家手筆。

　　誰不喜歡能被他人肯定呢！沈林溪狀態(tài)有些放松下來，開心的笑著對陶汐汐說：“陶小姐謬贊了，只是閑暇繪畫，無甚價值。”

　　陶汐汐將手中畫卷小心卷好，向矮桌方向坐近些許，興奮的對沈林溪說：“王妃，你一定想不到，雖然東山郡與都城和周邊郡縣互易商貨，也廣開集市，珍奇玩意不少，可畫卷倒是稀罕玩意?！?p>　　沈林溪聽完不禁好奇的問道：“為何？”

　　畫卷這東西有什么稀罕的？不過是會繪畫的人利用時間繪制出成品，遇到偶然賞識之人，能說道個一二已是不錯。更別說在都城，只有那些蓋有名家鈐印的才是價值斐然、值得收藏之物。

　　陶汐汐身為商賈門戶之女，從小耳濡目染，免不了受她爹陶世安熏陶，自然是一瞬察覺出沈林溪有了突如其來的興致。

　　于是陶汐汐坐正身子，一臉認(rèn)真的繼續(xù)對沈林溪解釋說：“按常理來說，只有那些出自都城名家，或當(dāng)今御用畫師的作品才會被人收藏、競買，但在東山郡，這幾年鮮少有機(jī)會能買到都城的畫作，但需求未減，因此尋常畫卷也有了一定的市場?！?p>　　沈林溪聽明白后點(diǎn)頭說：“原來是這樣！”

　　在來東山郡之前沈林溪聽爹沈逸清說過，東山郡本地人士大多經(jīng)商、漁作或農(nóng)耕，相對的民風(fēng)淳樸，只是略感可惜的事情是本地尚存抱負(fù)的有識青年都結(jié)群涌去了都城。

　　陶汐汐突然眼睛一亮對沈林溪說：“我想到了，王妃，不若將你的畫卷放在陶寶閣，定會有人爭相購買?！?p>　　沈林溪對這個提議竟然有些心動，雖然現(xiàn)在每個月蕭云崢都差使劉總管給她例份，可現(xiàn)下她親林慧煙和鶯娘同住，今后于情于理她按月遞給鶯娘的銀票要提額，可若是還想要購得那都城西郊杜府，她存錢的速度屬實(shí)慢了些。

　　陶汐汐看沈林溪沉思不說話，想到什么瞬間噤聲，伸出一只手捂嘴，尷尬、焦急的對沈林溪解釋說：“王妃，我知道你不缺這點(diǎn)銀子，我的意思是，你的畫卷真的有價值…”

　　沈林溪心里卻沒多想，壓下心中猶豫，平靜出聲應(yīng)允：“好，那就麻煩陶小姐了。”

　　陶汐汐聽到沈林溪的回答無邪的笑了，她爹陶世安從未想過讓她這個獨(dú)女繼承衣缽，可她自認(rèn)頗具經(jīng)商天賦，這次她準(zhǔn)沒看錯商機(jī)，若因此能給王妃帶來一些樂趣，那更是錦上添花、好事一樁。

　　沈林溪同紅霜整理了部分畫卷給陶汐汐，并相送她至郡王府門前。

　　瞧著陶汐汐接過畫卷，興沖沖回程的模樣，沈林溪忍不住喚了一聲：“陶小姐”，見她回頭后笑著繼續(xù)對她說：“以后你叫我名字就好?！?p>　　陶汐汐眼角瞬間彎出可愛的弧度，語調(diào)開心的回話說：“知道啦，林溪姐?！?p>　　看著陶汐汐活潑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沈林溪恍惚間好似看見了沈夏婉，短短數(shù)日不見，她突然有點(diǎn)想三妹了。

　　回過神的沈林溪聽見一旁有馬車停駛在府前的響聲，看見蕭云崢掀簾而出看向自己的疑惑目光，不見常跟著他的那個侍衛(wèi)傅長暉的身影。

　　今晨蕭云崢起的甚早，沈林溪睡意朦朧間瞧見他更衣出門的利落模樣，偏頭看窗外的天色仍是漆黑一團(tuán)，不一會倦意襲來時又再度睡去，她從不問蕭云崢要去見誰、做什么。

　　與沈林溪迎面相遇，蕭云崢并未誤解她那乖巧站立的模樣是在等自己，只當(dāng)她是要出府，可經(jīng)過沈林溪身邊時，還是忍不住問她：“要去做什么？”

　　沈林溪本想待蕭云崢回府后折回正屋，繼續(xù)將給鶯娘的信寫完。可現(xiàn)下情形，她也不知怎么解釋自己為何站在這里，總不能說今早她新開辟了一個創(chuàng)收的途徑，隨口說：“我?guī)Ъt霜去吃胡餅?！?p>　　蕭云崢不覺有異邁進(jìn)府中，擦肩而過時，沈林溪的視線掠過他的外衣下擺，其上有多處泥漬和草屑，心內(nèi)疑惑卻仍未出聲詢問，快速收回視線繼續(xù)與紅霜并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