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天氣悶熱,揮汗如雨。
辦公室的人進進出出,忙碌異常。
劉建國這里的電話也是一個接一個,手中手機有些發(fā)燙。
好容易放下了手機,喝口水潤一潤嗓子,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p> “劉主席?!苯褂啦吡诉M來。
“老焦來了,快請坐。”
劉建國從旁邊的飲水機里,倒了一杯茶遞過去,“這兩天老職工們情緒怎么樣,能接受咱們做出來的規(guī)劃設計嗎?有沒有什么意見或者建議?”
“今天來就是想跟劉主席說這件事呢?!苯褂啦攘艘豢诓杷?,放下手中的杯子,“老職工們看到時光公園的規(guī)劃,都高興的很呢,說是能保留廠房,保留鍋爐和紡織機械的模具,能時常進去走一走,逛一逛,還能帶著孩子去看看棉紡廠的展覽館,跟孫子輩講一講以前的故事,這是天大的好事,就是……”
焦永昌頓了一頓,“就是他們聽說小高他們要在時光公園組織做夜市,擺地攤,很多人很有意見?!?p> “為什么會對夜市地攤有意見?”劉建國有些不解,“我覺得這個想法很好啊,既能招攬人氣,增加時光公園的知名度,又能拉動區(qū)域范圍內經濟,還能帶動就業(yè),是一個很好的舉措。大家伙是覺得哪兒有什么不對嗎?”
“是,理論上是這么說?!?p> 焦永昌眉頭緊皺,“可夜市地攤一但做了起來的話,這第一呢會拉低整個時光公園的檔次,畢竟是地攤嘛,總有種讓人感覺東西便宜,質量不好,街頭巷尾的小推車,不干不凈的。這第二呢,城南夜市大家也都知道,雖然說現(xiàn)在統(tǒng)一管理,比以前那些分散無人管理的夜市好很多,可小吃攤過多,每天煙熏火燎,垃圾也是滿地都是,就算晚上能夠清理干凈,可也有一定的氣味殘留。就這兩點來說,就是很大的問題,恐怕要破壞掉時光公園的整體定位和規(guī)劃?!?p> 頓了一頓,焦永昌接著說,“跟劉主席也算是閑聊天吧,也就說句我的想法,這時光公園既然是在三廠基礎上改造的,這也得符合工人階級的定位,讓小攤小販的一進來,再加上高楊他們那些成天在互聯(lián)網上寫那些亂七八糟東西,還有那些個拍什么短視頻和直播的網紅啊什么的一搞,弄的烏煙瘴氣的……”
“老焦,你這個想法可不對。”
劉建國打斷了焦永昌的話,“衛(wèi)生和形象還有視覺美觀的問題,這點你不用擔心,小高這里拿出來了一份非常詳細的策劃方案,里面也提出來了這些問題和規(guī)避問題的解決辦法。至于你說地攤拉低時光公園檔次問題的事,流動商販是人間煙火,是國內的生機,怎么到你這兒就變成拉低檔次了?”
“再說一說小高那些人吧,他們是年輕人,是新生代,了解的是當代的審美,明白的是當下市場需求,洞悉的是消費者心理,跟上的是現(xiàn)代科技和時代的步伐,現(xiàn)在連大使館都要直播賣各國特產,公安局都要通過短視頻來宣傳防范電信詐騙的相關知識,你對這些東西不了解沒關系,怎么還要說人家是烏煙瘴氣?”
“你這已經不是思想老古董,食古不化了,而是思想上有很大的問題,是打心底對別人的輕視和看不起,是對新時代發(fā)展潮流的排斥,虧你還是個中國共產黨員!”
面對劉建國的一陣呵斥,焦永昌的臉漲得通紅,整個人更是局促不安,“劉主席,我……”
“老焦啊。”
劉建國語重心長,“從遠了說,當年咱們的偉人帶領全國人民群眾取得抗戰(zhàn)勝利,建立新中國時,靠的就是各個階級共同組建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從近了說,咱們現(xiàn)在發(fā)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經濟,靠的也是全社會不同行業(yè)的一起努力。從大了說,全球經濟發(fā)展都需要各行各業(yè),不同個體的融合,從小了說,一個家庭都需要容納不同思想和不同做法的家庭成員,才能確保家庭的興旺和和睦?!?p> “咱們的目的是為了棉三時光公園能夠建立、保存且將一些文化和歷史流傳下去,體現(xiàn)其具備的經濟價值,適當的拉動區(qū)域經濟發(fā)展,小高他們的目的也是這樣。咱們要對新思想、新方式、新潮流,認可、幫扶和發(fā)揚,而不是像你這樣排斥、貶低和不屑?!?p> “無論做什么事,都是需要大家齊心協(xié)力,才能走出來一條康莊大道,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建國看向焦永昌,目光炯炯。
焦永昌滿臉都是局促和慚愧,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到何處,“劉主席,是我思想狹隘了……”
“一時的狹隘沒關系,人總有思想卡殼的時候,疏通了,理解了,也就好了。”劉建國拍了拍焦永昌的肩膀,呵呵笑了笑,“既然想通了,就想一想,自己能做些什么,能幫小高他們做些什么,能幫棉三做些什么?!?p> “嗯,我知道了!”焦永昌用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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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涼風習習。
因為夏日太陽高照的炎熱而不能出門的老人和孩童,還有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都趁著這個時候,在小區(qū)中遛彎、散步、玩鬧。
小區(qū)新建設的健身區(qū)域,因為添置了許多適合中老年健身器材而顯得格外熱鬧。
范紅梅也是許多人的其中之一。
她一邊踏步,一邊跟旁邊的街坊鄰居聊一聊天兒。
“紅梅啊,你家高楊最近忙啥呢?”
問話的是劉春娥,和范紅梅住同一棟樓,都是從前老電線廠的職工,兩人都有一個兒子,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校同學,可以說兩家十分熟悉。
“最近還真不知道,沒問?!狈都t梅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現(xiàn)在這年輕人啊,也不愛跟大人說自己事兒的,這一弄又是一個多月沒回來了,也不知道在鼓搗些啥?!?p> “哎,我可聽說你家高楊最近忙著擺地攤呢!”劉春娥揚起了眉梢,嘴角泛起了些許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