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一盤圍棋,每一步落子都不能更改和悔棋,是非對錯就如黑白子,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時,看不清對方,亦看不清自己,必須謹(jǐn)慎打算,不論過去和將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不想輸就得步步為營,一絲生機就能起死回生。
“太后,春知曉來了。”
一婢女進來稟報,第五宴獨自下著圍棋,正想找個人對弈。
“叫她進來吧!”
春知曉是從小養(yǎng)在第五宴身邊的一個婢女,長相清純可愛,身材矮小瘦弱,不同于其他的婢女,春知曉更像是女官,但又沒有實際的官職,與世無歌算得上青梅竹馬。因為第五家與世無歌同輩的沒有女兒,按照先王的遺愿,春知曉本應(yīng)該許作世無歌的王后,但世無歌為了守孝,立后之事也擱置了三年,如今三年喪期已過,第五宴也打算將這門婚事盡快完成,昨日的宴會上,第五宴也向千里白和君不見等人簡單的介紹了春知曉。
看到春知曉的影子,第五宴頭也不抬的說道:“正煩悶,你就來了?!?p> 春知曉行禮后,熟練的坐到了白棋一方:“今早天還沒亮,初家五小姐就被被昨日那個護衛(wèi)抱出去了。”
“抱出去…?”
“好像生病了,瞧著不像是裝的,我跟著過去,進了一家客棧之后她就沒出來過,只有那個護衛(wèi)出來一次,去了裁縫店取了一套男裝,是前日那位小姐訂做的?!?p> “男裝?”第五宴一邊下著黑棋,撿起白棋,若有所思的笑道:“那初四公子身邊豈不是只有龐將軍一人?對了,那個戲子的事怎么樣?”
“和他有瓜葛的要么死要么逃,我也問了宰輔大人那邊,沒人下達刺殺的任務(wù)?!?p> “這種愚蠢的命令怎么可能是哥哥下達的,當(dāng)著初家人的面刺殺,這個世無歌可真是扮豬吃老虎?!?p> 春知曉舉著白棋不知所措,無奈的又放下白棋,思量許久才猶豫的放下:“太后,我不明白,為什么是他們,我覺得我們自己就有能力…”
第五宴又撿起幾粒白子,雙眼透露出一絲寒氣:“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看到春知曉羞愧的低下頭,又于心不忍的慈祥起來:“你呀,現(xiàn)在應(yīng)該把心思放在世無歌身上,都是要做王后的人了,要知道輕重?!?p> 春知曉淺淺一笑看向棋局,知道自己輸了便將手中的白子放回去,起身拜道:“太后深思熟慮,知曉技不如人,要是小姐的話,肯定知道該怎么做。”
第五宴緩緩走下來,看著窗外枯樹上的新芽,皺眉道:“你就是舉棋不定,考慮的太多,我將你放在世無歌身邊,是因為我信任你,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和雙兒都是我的女兒?!钡谖逖缥兆〈褐獣缘碾p手,母性慈祥的目光落在這個嬌小的女孩身上:“知曉,我知道你委屈,我們就快成功了,你是我最需要的人?!?p> 第五宴柔情的淚水如剛出海的珍珠,晶瑩剔透的落在光滑的臉上,春知曉的筆尖一酸,眼睛也噙滿了淚水。
就在這時,一個婢女進來稟報千里白運送糧草一事,兩人趕緊收回淚水,第五宴若無其事的收拾著準(zhǔn)備外出。出了門又轉(zhuǎn)身回來和藹的撫摸著春知曉,笑道:“昨日發(fā)生那些事,大王受到驚嚇,我之前在皇寺里求了平安福,你繡工好,繡個祥云荷包,我將福裝在里面送給大王,這才能讓他知道你的心意。”
春知曉回禮應(yīng)答。第五宴這才安心離開。
春知曉盲目的游蕩在皇宮內(nèi),從后寢到前朝,再從左廟到右社,最后在一處荒涼的院子坐下。這是唯一能給她慰籍的的地方,不是紅墻綠瓦,沒有朱輪華轂,不是深府內(nèi)宅,沒有爾虞我詐,不是世外桃源,沒有旖旎風(fēng)光;只是環(huán)堵蕭然和裂瓦綠銅,只有荒草叢生和飛塵揚土。這是世無歌生母樊氏的故居。春知曉坐在孤寂的走廊上,撫摸著柱子上的每一處裂縫,粉色的衣裙沾滿了太后寢宮的花粉,春知曉嘴里哼著小調(diào)靠著柱子慢慢睡去。
春知曉曾經(jīng)也是個愛笑的女孩,在青春初漾,鮮衣怒馬的年紀(jì),就常與世無雙在皇宮內(nèi)四處游玩,先王和樊氏都不喜愛小公主,但是世無歌卻很疼愛自己的妹妹,幾人雖不是血濃于水,但是親密無間。小孩子的天真自在隨著成長慢慢湮沒在大人的爾虞我詐中,第五龐衣突然暴斃后,世無雙慢慢疏離了世無歌,春知曉也不在跟著她的白發(fā)小姐,而是被第五宴召入寢宮內(nèi)。春知曉視第五宴為母親,當(dāng)初她的一句“我只信任你”讓春知曉產(chǎn)生了隨時為其赴山蹈火的決心??墒窃谒谝淮沃廊绾巫雠藭r,她慢慢的猶豫了。樊氏死后,世無歌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第五宴為了不讓他傷心,下令禁止宮內(nèi)任何人提及樊氏以及和其相關(guān)的事物,一張封條封住了世無歌的回憶,在歲月的沖刷下,黃色慢慢褪去,最后在風(fēng)雨里漸漸消失。
那日春知曉月事初潮,心情煩悶四處閑逛,看到一扇半掩著的門,好奇心驅(qū)使腳步邁了進去,然而災(zāi)難的到來往往讓人猝不及防。
千里白和第五宴一邊討論著糧草的押送,一邊為馬廄里的駿馬感嘆不已。因為近年來事故頻發(fā),天氣越來越冷,凰梁對無限城供應(yīng)的糧草也不如往年豐厚,為了能撐到次年立夏,全國上下也是緊衣縮食。世無歌為了表達歉意,特意囑托第五宴加贈了五十匹好馬和一千件兵器。
第五宴一身輕便干練的服飾,騎在一匹黑馬上笑道“我記得十六年前從奔流王宮內(nèi),流傳出一本《相馬經(jīng)》,里面說好馬是“刀螂脖,竹簽耳,闌筋豎”,如今我這黑風(fēng)可算得上千里馬?”
千里白心里也是對名叫黑風(fēng)的坐騎稱贊不已,便笑道“民間有一個通俗的順口溜:遠看一張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寬,后看屁股齊。當(dāng)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擠。眼前晃三晃,開口看仔細。趕起走一走,最好騎一騎。”
“我今特意穿了便服,正有與四公子比試一番的想法,不過…”第五宴遺憾的翻下馬背,向一旁一身黑衣白發(fā)的世無雙招手示意,笑道:“我現(xiàn)在人老了,力不從心,還是你們年輕人自己玩吧。”
千里白見狀正要拒絕,那世無雙到是眼疾手快,已經(jīng)駕著一匹白馬飛馳開來,沖著千里白大聲叫道:“怎么?四公子,前幾日將我趕走,如今我母親盛情邀請,您也不肯賞臉嗎?”
千里白無奈之下也只能騎上黑風(fēng),馬鞭剛抽出去,兩耳生風(fēng),瞬間就追上了一臉不屑的世無雙,千里白拱手道:“郡主殿下,實不相瞞,我們此行也是忙里偷閑,無限城內(nèi)正在夙人選拔,父母也是抽不開身,才命令我等前來運糧,我們還要趕著回去,叨擾郡主雅興,等有機會我再向郡主喝酒賠罪?!?p> 世無雙一聽千里白等人要走,雙眉一挑,櫻桃小嘴一撇說:“你們可能一時半會走不了了…”看著千里白堅定不移的神情,世無雙繼續(xù)騎著白馬向前:“不幾日我王兄就要大婚,想邀請你們留下,知道你們?nèi)耸植蛔?,等婚禮結(jié)束后,我就帶著人和你回?zé)o限城。這些事昨早你們還沒進宮,母親已經(jīng)送信去無限城,快馬加鞭的,恐怕此時初大將軍已經(jīng)快收到信了。”
千里白神情緊張的看向無限谷方向,心里早就想好了應(yīng)對的算盤:“大王新婚,我本恭賀祝福,但說到底我不能代表初家,剛來的時候家父曾叮囑早日返回,他也好抽空親自前來道賀,夙人選拔事關(guān)天下,大王新婚更是要緊,想來大王自會斟酌。”
“別以為我聽不懂你再說什么,借天下之人來回避,想逃?我告訴你,不管怎么樣,你都會是我的人?!?p> 說罷,一記響鞭抽在白馬身上,白馬嘶吼一聲,揚長而去。空氣里依然回蕩著世無雙的聲音:“有機會帶你和那個小丫頭片子看看新王后。”
千里白立刻回到馬廄旁,與龐解商議著運糧一事。
“公子,我知道此行不簡單,可是夙人和初家的大部分口糧都是靠各大皇族支持的,要是貿(mào)然回去,惹怒第五家和世家不高興,這會影響凰梁和初家的關(guān)系,乃至影響世界格局?。 饼嫿庖贿厡⒑陲L(fēng)栓在馬廄里,一邊慌張的小跑到已經(jīng)走遠的千里白身后。
“龐將軍,世界格局不是幾個家族就能決定的,他們料好了我們會有次顧慮,但是只要有人敢動不見,我絕不答應(yīng)?!?p> 龐解看著初家四公子離去的背影,作為下屬只能無奈搖頭。
千里白回到別院開始琢磨世無雙一臉淡然的神情,思來想去還是怕夜長夢多,一想到有人借宴會時機趁亂刺殺君不見,千里白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擔(dān)憂。正在疑云密布之時,紀(jì)藍氣喘吁吁的從宮外趕了回來。
“公子,我們在客棧遇到襲擊,一群黑衣人擄走了小姐,師祖讓我回來保護你,他和師叔去追趕了。”
這當(dāng)頭一棒打得眾人措手不及,千里白瞬間煞白了臉,腦袋里回蕩起無數(shù)的畫面,卻理不出任何頭緒,抓起紀(jì)藍嘶啞的問道:“不見怎么樣?”
紀(jì)藍喘著粗氣,邊安慰著千里白邊說道:“剛?cè)サ臅r候師祖看過,沒有大礙,那個黑衣人也沒有打傷她,是…”紀(jì)藍猶豫了一下:“是叫人用燒雞和冰粉把她誆走的…”
“什么?”千里白跳起來叫道,兩人一同向客棧跑去。
“小姐身體不適,我們就到師叔的房間好讓小姐休息,我去小姐房內(nèi),問店小二才知道小姐出去吃燒雞了,師祖不放心讓我出去看看,沒想到一群黑衣人沖了進來…小姐應(yīng)該沒受什么苦,看上去挺享受的。”
“來人知道是誰嗎?”
“奇怪的就是這個,來者人不多,但都在四等以上甚至不止,他們的武器上刻著第五家的族徽…但是招式各不相同?!?p> “看來此事和王室也脫不了干系…”
臨行前,初護宇曾交給千里白一面古鏡,若此行有難,可拿著古鏡去城北的芷寄閣找一位名叫北海的人,他會竭盡全力的助其脫難。千里白帶著紀(jì)藍轉(zhuǎn)頭向北方飛去。
另一邊貌似謀劃擄走君不見一事的第五家,落居在皇都的東面。第五家的正房長子也就是第五宴的大哥第五離荊,當(dāng)然也是如今的宰輔,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迎接千里白等人的宴會上,都還在忙碌國家政事,世無歌身體羸弱,全國大小事務(wù)幾乎都是第五宴一手操持,因此外界便有了“凰梁易主”的傳聞。世無歌上位三年,這個傳聞也不攻自破,只剩下母慈子孝,兩家和諧的美贊。
第五離荊膝下也有一子名叫第五旨山,年少時便師承北國第一高手夜,遺傳了其祖父第五龐衣高大俊俏的外表。但奇怪的是,與歷年的不同,第五旨山并沒有受到其父的愛護和注重,在孩提時期,失去母愛的他就習(xí)慣了獨自一人承受第五家正房長子所要承受的一切壓力。普通人家或者各王室的孩子,都會刻意的疏遠他,而大人們不是阿諛諂媚就是冷眼相看,他早早的懂得看人臉色生活,即使身份尊貴,但卻如那籠中之獸,沒有一點自由和尊嚴(yán),因此九歲時就外出學(xué)藝了。
第五旨山站在屏風(fēng)前,總有那么一扇無形的墻擋在他和第五離荊的中間,他身著一身銀甲,冷漠的回稟著:“父親,剛傳來消息,有人假冒第五家的人帶走了初家五小姐?!?p> “查清是誰了嗎?”屏風(fēng)后傳來同樣冷漠的聲音,沒聽到對面回應(yīng),第五離荊冷哼一聲:“沒出息,這點小事也辦不好,滾?!?p> 第五旨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一切,默默的退出房門。在他孤零飄落的童年里,樊氏曾卻給他短暫且虛無的關(guān)心,他知道這位慈祥和藹的王后是利用自己,但他一進宮還是會跑到她那里去吃飯。表妹世無雙總是勸他不要跑到哪里去,而父親的不聞不問卻讓他自愿的深陷其中。第五旨山也盲目的進了宮門,徑直的走到樊氏故居,看到春知曉靠在走廊上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擾便靠著門柱靜靜的看著破爛的院子。
這是他為數(shù)不多比較快樂的地方,正看得入迷,春知曉緩緩起身笑道:“你怎么來了?情報都收集完了?”
第五旨山緩過神來,看著春知曉泛紅的臉頰的睡眼惺忪的雙目,一臉冷淡的回復(fù):“都是要當(dāng)王后的人了,說話還不知道把個門?!?p> 春知曉低下眼眸,拍打著身上的花粉:“我都是要做王后了,還會怕誰。”
第五旨山看著這個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女人,她也算得上自己的姐姐,可惜自己都是折了翅膀的雄鷹,只能無奈的說道:“其實你可以選擇離開,雖然第五家與你有撫養(yǎng)之恩,但這么多年,你做的那些事,已經(jīng)夠了。你原本就是個善良的女孩,不必為了幾個家族之間的斗爭而犧牲自己?!?p> 春知曉嫵媚地抬起頭,稚嫩的臉上扮演著扭曲的奸詐:“我為什么要離開?太后就如我的生母,宰輔大人就如我的生父,常言道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我的好弟弟,難道你還看不清嗎?”
聽著破爛的院子里依然回蕩著春知曉的笑聲,第五旨山在她熟睡的地方坐下。烏云押著太陽在高空里游蕩,沒有魂魄的人行走在只來不返的春天里。
春知曉的針線就如第五宴所言,不到一會兒,一個紫色祥云的荷包就縫好了,針腳細膩柔和。春知曉仔細的端詳著荷包,嘴角微微勾起,這也許才是青春美好的樣子吧。
就在這時,一個婢女通報世無雙來了,春知曉連忙收起那曇花一現(xiàn)的樣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與春知曉不同,世無雙的聲音明朗開闊:“知曉?”
“怎么了,郡主?”
“我不是給你說過,不要叫我郡主,說到底我該叫你一聲妹妹的。”世無雙盤腿坐下,一頭白發(fā)散落在席上,見春知曉只笑不語,繼續(xù)說道:“母親說過幾天你就要大婚,讓我過來看看你缺什么?!?p> “勞煩太后和郡主,我什么都不缺。”
“你呀,什么都怕麻煩,放心吧…”世無雙拉起春知曉的手:“到時候我陪著你,你與哥哥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哥哥雖然身體不好,但是人還是極好的,他定不會負你。”
春知曉也看著世無雙,苦笑道:“有時候我真羨慕你?!?p> 世無雙有些匪夷所思,又有些失落,勉強的笑道:“我知道母親對哥哥只是表面的好,但她答應(yīng)我了,只要她達到目的,就會把王位還給哥哥。”
“那太后告訴你是什么秘密了嗎?”見世無雙搖著頭,春知曉繼續(xù)無奈的苦笑著:“她哪忍心告訴你她要做的事,她們把光明全部保留給你,讓所有人面對黑暗?!?p> “知曉,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是如果你不想嫁給哥哥,我們另想辦法,我會幫你給母親和舅舅說的。”
“傻丫頭,該說你天真好呢,還是笨的可愛,太后做的決定,什么時候輕易更改。”
“可你是她一手養(yǎng)大的,與我情同姐妹?!?p> “那她不也是打算把你嫁給那個初家四公子…”春知曉笑道:“聽說,他還長的很好看呢。”
世無雙雪白紅潤的臉頰上染開一層晚霞般的紅暈,害羞的說:“還打趣我,說到這個我對那個初家五小姐更是好奇。”
“就是那個不僅救了你,還在宴會上救了大王的女孩?”
“是啊,可惜了,我聽母親和表哥說,被一群黑衣人擄走了,那群黑衣人還假扮成第五家的穿著打扮。”
“我都不知道這事。”
“剛發(fā)生的,因為最近這些事,母親這幾日都不讓我出宮游玩了?!?p> “不至于吧,你的暗衛(wèi)這么多,而且她一個初見景被擄走,關(guān)你什么事。”
“看來你不知道,母親昨晚遇刺了”
春知曉驚訝的跳起來,先是不可思議,后又一臉擔(dān)憂,想起早晨第五宴完好無損的樣子,才安心下來,問道:“怎么會?大王?”
“當(dāng)然不是哥哥,哥哥除了衛(wèi)央一個侍衛(wèi),皇宮上下哪個不是母親的人,幸好母親沒事?!?p> “可查到什么?”
“那兩個人武功內(nèi)力不凡,剛發(fā)現(xiàn)就跑了,但是母親發(fā)現(xiàn)一條藍綠色的錦帕,上面有一團金色的祥云。其他的…那賊人還真沒露出什么蛛絲馬跡。”
春知曉好似知道了什么,再次不可思議的問道:“祥云?”
“是啊,我看過那條錦帕,布料是上等的錦緞,花紋圖案做工細致,可謂是上等品…”
春知曉腦袋嗡嗡作響,祥云?春知曉只覺得可笑和可悲,她失去所有的一切,只為了報答那未知的養(yǎng)育之恩?
“你怎么了…”世無雙看著春知曉呆若木雞的樣子,疑惑的問道:“有什么不妥嗎?”
春知曉緩過神來,一臉淡然的說:“那日宴會結(jié)束后,太后讓我看著小院,半夜的時候,我見那初見景和護衛(wèi)朝著大殿飛去,回來時神色慌張,因為他們沒有什么特別的行動,我以為只是看夜景,你這么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他們確實在房頂上趴著看了一會,之后那護衛(wèi)急急忙忙的抱著初見景回去了。”
“母親那日就在大殿上…說是有人在屋頂放了一箭,竟然是那個臭丫頭?!笔罒o雙半信半疑的重復(fù)起第五宴告訴她的事實,惡狠狠的說,又疑惑的猜測:“難不成真的是舅舅派人去劫了她?”
“宰輔大人素來疼愛自己的妹妹,不過他和太后都不是魯莽之人,應(yīng)該不是。”春知曉站起身,看著世無雙精致的臉蛋,把玩著手里的荷包,然后慢慢的坐在世無雙身邊,猶猶豫豫的說:“可能是背后操控這一切的人吧,就是與太后合作的人。”
世無雙雖然知道第五宴有奪位之心,但其母親親口承諾過,不回趕盡殺絕,更不會借助外部勢力,第五宴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對外族人根本看不起。世無雙難以置信的望著春知曉:“合作?”
“算了,這些事本不該告訴你…”春知曉再三斟酌,最終還是不想讓世無雙沾染,起身正準(zhǔn)備離開。世無雙急忙將其拉住,再三懇請下,春知曉抵不過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輕言細語的耳語道:“前幾日,一群黑衣人找到太后和宰輔,說可以讓太后如愿以償坐上王座,以及指染夙人,只要將初家五小姐人交給他。”
“母親曾讓我外出試探初辛白,原來是為了那丫頭,我還以為母親真看上那家伙了”。世無雙還是不肯相信,疑惑的說:“為什么?他們這么厲害,為何不直接將其帶走,為何還要找到母親?!?p> “是宰輔大人引薦的,好像是不能自己出面,也不能引起轟動,只能借此行對其進行抓捕。”
“舅舅?”世無雙回想起第五離荊和藹可親的樣子。
春知曉見狀繼續(xù)說道:“這些太后哪會和你說,我多嘴了?!?p> “知曉,這是真的嗎?”
“你我情同姐妹,太后如我生母一般,宰輔如同我生父,我怎么會騙你,而且我從未騙過你呀。不過這些太后都讓我瞞著你,你可不許說漏嘴。”
“知道了?!笔罒o雙失落的離開。
春知曉看著世無雙落寞的背影,嘴里念叨著抱歉,然后看著手里的荷包,又露出那絲青澀的微笑。她走到余暉里,看著夕陽沉淪,哀傷的笑了。
“你原本就是個善良的女孩”
第五旨山的這句話回蕩在她的腦海里。有人也這么對她說過,在她披著被那個男人撕破的衣服時,在她強忍著下體的劇痛無助的顫抖時,一個溫暖的懷抱給了她唯一的依靠。春知曉永遠也忘不了。
“謝謝,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其他人…”
“告訴其他人什么?我今天路過這里,恰好遇到你,這有什么可說的?!?p> “為什么救我?你沒有理由救我。”
“你我本來就是朋友,朋友有難,怎能不兩內(nèi)插刀。”
“可是我不會因為滴水之恩,日后對你涌泉相報?!?p> “舉手之勞,談不上滴水之恩,也不用涌泉相報。只要你以后不加害我就好了?!?p> “……”
“身體還疼嗎?”
“……”
“城東有位姓柳的大夫,是婦科高手,你要是痛的厲害可以去找她,她是個很有原則的大夫,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點病人的消息。”
“…多謝。”
“……”
“我該回去了…這披風(fēng)…?”
“你先穿著吧?!?p> “……早晨起來空腹,不宜飲用蓮子湯,小廚房有些人打掃廚具不干凈的,手腳也不干凈,別叫他們偷了東西,不好打發(fā)人走。”
“……多謝,我知道你,本來就是個善良的女孩。”
春知曉看著夕陽已經(jīng)湮滅,腦海里還滿是少年的模樣。兩人的青梅竹馬不及一次悲傷的相遇,兩人的結(jié)局也早就書寫好了。春知曉總是安靜的坐在棋盤的一側(cè),看著各色各樣的人在對面下著白棋,但自己早早的就決定當(dāng)一枚黑子,不管怎么磨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成王敗寇,一方若贏,一方比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