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管薛玉琳說話有多討厭,客人在府上出了事,杭家怎么也推不過去,裴思韻一面想著女兒也不是個省心的,一面問裴靜姝姐妹,究竟是怎么回事。早料到長輩會問,裴靜姝姐妹已經(jīng)組織過語言,當然,當事人在呢,兩人沒有添油加醋或是隱瞞什么,只將事情經(jīng)過如實說了。
自己說話時薛玉琳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但被人復述一遍,卻只覺得微微臉紅,到底年紀不大,薛玉琳微微垂下臉,沒有狡辯。薛母還是了解女兒的,裴靜姝姐妹復述的話確實是女兒的語氣,再看她這模樣,心里恨鐵不成鋼,但口中還是道:“便是玉琳有不對的地方,也罪不至如此,但凡沒能及時將她救起來,又或是有男子闖過來,猶如何呢?何況女兒家身子弱,好端端的落了水,豈不壞了身子!”
裴思韻收斂了心神,道:“今日之事,確實是小女過錯,我不會推脫。眼下薛姑娘和李姑娘落了水受了驚,還是先聽聽大夫怎么說,改日我必定帶了小女,親自上門道歉。”
倒是李如雪的母親聽了前后,沒有多說,只提前告辭,先帶李如雪回去。李如雪的母親其實不贊同女兒跟薛玉琳走得太近,他們那一輩的人,對薛母的事多少都知道。薛母閨名裴思琪,出自裴家旁支,雖然與裴老丞相一支是同宗,可同族的侄女能跟裴家嫡出的千金相比嗎?偏裴思琪就要跟裴思韻姐妹比著來。
年少時比著吃穿用度也就罷了,人家父母愿意慣著孩子礙不著別人,可長大了相看親事也要比著來就有些無理取鬧了。當初,裴老丞相為裴思韻相中了杭家,那裴思琪也看中了杭家,可杭家主動提了裴思韻,裴思琪卻逼著父母給她想法子,最后沒成,裴思琪說了薛家。這還是裴老丞相不愿將親戚關(guān)系鬧僵,主動牽的線,可到了裴思琪這里,就成了裴家賣女求榮,跟娘家關(guān)系也鬧僵了。
在李如雪的母親看來,裴思琪就是個不知好歹拎不清的,如今聽說前因后果,更覺得裴思琪將女兒也沒教好。想叫李如雪離薛玉琳遠些,可兩家男人同朝為官又同是裴老丞相的門生,這話便不好直說,只得隱晦的提一提,偏女兒是個實心眼的,半點聽不出來。
李母帶著女兒離開,裴思琪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人家都表示沒問題了,她再鬧下去,倒顯得她無理取鬧。心中憋了一口氣,一面帶著女兒往外走,便一面指桑罵槐,“叫你這般沒眼色,這是自己家嗎?到別人家來也不知說說好話,如今可算吃苦頭了吧!日后可知道改了?”
裴思韻知道兩人這是多年的恩怨了,她倒是沒想將裴思琪如何,可裴思琪卻至今都覺得她憑著身份搶了裴思琪的好姻緣。這些往事裴思韻沒法對小輩提,見人好好地送走了,才向裴靜姝兩人道:“今日多虧姝姐兒和嫻姐兒幫忙照應,日后還得你們多提點倩姐兒?!?p> 兩人自然都道不敢,這邊處置妥當了,便都辭了出來,沒急著去尋其他人,兩人只慢悠悠往前走。裴家宅子不算大,兩人依然從池塘邊走,裴靜嫻沒敢離池塘太近,只勾著頭往下看了一眼,道:“養(yǎng)這魚有什么不好,平素能看魚喂魚釣魚玩,魚還能拿來吃,可不比那觀賞的錦鯉金魚強?”
裴靜姝輕輕一笑,若沒有今日這一遭,單對杭云倩說這話,多半她也覺得好呢??捎辛搜τ窳盏脑捲谇?,過了今日,杭云倩多半要鬧著裴思韻將魚都撈了,換成觀賞的錦鯉或是金魚。這跟魚本身的價值沒什么關(guān)系,他們這樣的人家不靠池塘里養(yǎng)幾條魚過活,卻在意別人的眼光和看法。
裴靜嫻也瞧見了杭云倩那模樣,想著這些魚說不定明兒就沒了,偏巧先前去取魚竿的丫鬟拿了魚竿來,不見主子和賓客,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得在那等著,見裴靜姝兩人過來,便抱著魚竿過來詢問。裴靜嫻想了想,道:“三姐,既然魚竿都取來了,不如我們在這里釣會兒魚再回去吧!”
裴靜姝沒有意見,兩人尋了個樹蔭下,便坐下釣魚。小丫鬟見狀趕忙將掛好魚食的魚竿遞過來,不敢亂說話,就在旁邊候著,等裴靜姝兩人吩咐。
這池塘里的魚平素沒人釣,數(shù)量有多,裴靜姝兩個沒什么釣魚的經(jīng)驗,也不多時就釣了一桶魚上來,都讓人拿去廚房,瞧著時候不早了,才不慌不忙地去前面吃席。
裴思韻母子搬走之后,裴家便忙起裴靜婉的婚事來,也便在這個時候,林氏和安若筠先后查出了身孕。安若筠嫁到裴家才幾個月,林氏卻過門兩年多了,便是老夫人和柳氏不說,林氏心中壓力也不小,如今好容易有了,柳氏叫她歇著,林氏便順勢將手頭的差事都放下了。
林氏得到了特別的照顧,總不能厚此薄彼,安氏正想推著安若筠分得一些權(quán)利呢,柳氏一句話,叫林氏和安若筠都歇著,安氏便趕忙道:“眼看就到年底了,里外事忙,婉姐兒又要出嫁,大嫂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母親,讓兒媳替大嫂分擔一些吧!”
柳氏倒不是把持著管家權(quán)不放,而是安家這些年漸漸落魄了,安氏又是個眼皮子淺的,讓安家一個攛掇,還不知要做些什么。柳氏心里明白,安氏雖上躥下跳得想要分權(quán),但二房三房遲早要分出去的,也不過是扒拉些銀子罷了,可眼下要緊的是裴靜婉的婚事,這節(jié)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