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駐在沓中的姜維也收到了關于朝堂的議論。
“哎,諸葛思遠這是要殺我??!”
本來,近幾年姜維和朝堂各方的關系就不好,現(xiàn)在如果被調為益州刺史,那么他將沒有翻身之日!
思來想去,這個朝堂愿意為自己說話的也就劉禪和元從派幾人。
而他向來厭惡的黃皓居然沒有壓他一腳。
此刻的姜維居然對黃皓和劉禪產(chǎn)生了一絲羞愧感。
他之前還以為是劉禪要換了他!
這時,姜維身邊的長子姜安趁機進言
“父親,不若向陛下認錯!”
“吾也知,吾正意欲屯田沓中,可陛下能否同意還兩說呢!”
而姜平的邊上的姜定直言道
“那不如請中常侍為父親說辭!”姜定是姜維的次子,向來靈活機變
姜維本欲呵斥,可姜定的下一句話讓姜維停了下來。
“陛下看到父親和中常侍和睦相處,定會高興!”
“而且陛下本不欲重罰父親,如此定然會同意父親的請求!”
姜維思考片刻,然后欣慰的拍了拍姜定的肩膀說道
“想不到吾兒竟也能看清朝局,吾慰矣!”
接著便安排文書寫信,然后附上財貨寶物,送給黃皓!
遠在成都的劉禪看到了姜維的信件后,果然非常高興,便允了他在沓中種麥的請求。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與目前的劉諶還關系不大,此刻他正在拜訪自己的姐夫諸葛瞻!
劉諶的生母是張皇后,而諸葛瞻的夫人是劉禪與敬哀皇后之女,因為敬哀皇后和張皇后是姐妹,所以劉諶和姐姐的關系也很好,連帶著和諸葛瞻的關系也不差。
諸葛瞻在家沒有著便衣,反倒是朝服不離身,似乎是為了有事情可以立刻反應。
“子誠,陛下對你很看重呢!或許近日,會有任命呢!”
子誠是劉諶的字,兩人按輩分不太好算,因此以字稱呼。
任命?是王府屬官嗎?
劉諶也知道劉禪同意了李密的請求,重新招攬王府屬官,可是
“思遠,王傅雖然為我征辟賢人,可諸人皆是一時之俊,不應征辟也有可能!”
“若是如此,還需我親自去請才顯誠意呢!”
諸葛瞻手抓胡須點頭同意
“不錯,子誠確實長進了!”
接著諸葛瞻便談論起了劉諶的大作,劉諶肚子里哪有什么墨水,只能借口說抄襲一位老師的大作。
“不必自謙,子誠的《聞雞起舞》出世短短幾日,現(xiàn)在已風靡整個大漢!”
《聞雞起舞》?居然給取了這個名字!
“不過子誠就是太自謙了,什么‘一府不治,何以治天下府’?子誠就應該學習陳藩陳太傅!”
諸葛瞻雖然是批判,但是心情倒是不差,見此,劉諶便斗膽聊起了朝局的事情。
“思遠,大將軍的戰(zhàn)報我也看了!”
“哦?”諸葛瞻不動聲色
“我看大將軍由臨洮向狄道,本勢如破竹!”
“可鄧艾卻不為所動,直擊侯和,截大將軍糧道,大將軍無法,只得回擊,于侯和敗于鄧艾!”
諸葛瞻贊同的說道
“沒錯,看到關鍵問題了!”
然后便詳細的解釋了起來
“隴右已被鄧艾經(jīng)營的猶如鐵桶,洮水以西的百姓均被遷走,大將軍無法就食于敵,而戰(zhàn)線既長,卻又無法速敗鄧艾,如何能勝?”
劉諶趁機問起了諸葛瞻的想法
“如此,則北伐何以為繼?”
見劉諶有意請教,諸葛瞻也就順勢說出了他的看法
“宜兩軍齊出,一支由下辯出武都,直插天水,以攻占要地為主,吸引曹魏兵力!”
“一支則由沓中出臨洮,尋找鄧艾,以消滅隴西郡內大軍為主!”
“另外漢中以大將鎮(zhèn)守,如此天水之軍拖住敵人,隴西速戰(zhàn)攻殺鄧艾,則可全據(jù)隴西!”
諸葛瞻想的很好,兩軍齊出,可曹魏在天水、隴西都有三萬多兵力,合計七萬眾,那沒有個八萬、十萬怎么能有效果!
而出天水的大軍要牽制敵人兵力,出隴西的大軍還要速戰(zhàn),季漢能做到這種戰(zhàn)略目的的只有姜維一個!
“思遠,恕我直言,若要達成此目的,則統(tǒng)帥非大將軍莫屬!”
聽到劉諶這話,諸葛瞻當時臉色就不對了,可劉諶沒注意,繼續(xù)說道
“且還需發(fā)成都之兵以應大將軍,更需持重之將守漢中!”
“因此必須內、外通力合作,正該聯(lián)合大將軍一起??!”
等劉諶說完,諸葛瞻便嘆息了起來
“子誠還是太年輕了,大將軍已經(jīng)無法再建功了!”
“魏國對大將軍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大將軍出擊,魏國根本不與之接鋒,只一個辦法,截其糧道!”
“如此,只要魏國將領還在,大將軍就無法建功!”
“還不如以新人替之,彼時我知敵將,敵將不知我!”
劉諶懵了,諸葛瞻說的還有點道理啊,姜維為什么打到后面沒效果?
因為魏國非常熟悉姜維的實力了,士氣、糧草、裝備差不多的時候,正面干不過,那就不和他打了??!
我堅壁清野,我截你糧道,等你士氣下來了,糧草不足了,我在干你!
可是敵將的情況我方也熟悉了,如果我方換一個敵人不熟悉的將領,套路打法都不一樣,搞不好還能讓他們露出一個破綻!
可是諸葛瞻怎么保證閻宇可以?
劉諶還想再說,諸葛瞻就直接揮手打斷
“子誠,姜伯約之事休要再言!”
劉諶還待再游說,諸葛瞻卻直接送客
“吾有些乏了,阿姐也久未見汝了,去看看阿姐吧!”
“...”
看的出來,諸葛瞻有傲氣,也還不成熟。
姜維在他主持的北伐中大敗,就鐵了心要換人,和現(xiàn)代某些沒經(jīng)歷過底層工作的領導一樣。
對別人要求高,什么都要會,做不到就換人。
這樣子的人順風能做的很好,逆風就容易搞極端了。
諸葛瞻這條路看來不太好走啊,董厥和樊建以諸葛瞻為主,也不用考慮了,或許可以和那些老臣聊一聊。
不過今天就算了,崔幼君帶著兩歲的兒子劉蒼去拜訪她的母親去了。
崔幼君的母親在崔父死后就不住在府里了,而是在成都西南的朝真觀出家為道了,而她的名諱就是諸葛果!
劉諶此時出發(fā),到了下午才到朝真觀。
劉蒼兩歲小兒,白日玩鬧,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侍女懷中睡去了,而崔幼君正在和其母諸葛果閑聊,看到劉諶到來,兩人紛紛側目。
“大王!”
“子誠來了啊!”
諸葛果身著朱衣、素帶、朱幘,頭戴進賢冠,不施粉黛,體態(tài)如仙鶴,肌膚若冰清,眼含流波,款款如水。
竟然有些許異域美人之風,關鍵是其樣貌仿若十幾歲的少女!或許諸葛瞻的母親—黃月英真的是混血兒!
眼看劉諶一動不動的盯著諸葛果,崔氏有些看不下去了
“大王?”
“嗯?哦,小婿拜見岳...”
額,糟了,漢代稱呼岳母為什么?
關鍵時刻知識儲備不夠了,不過漢代叫長輩‘大人’也行。
“小婿拜見大人!”
誰知聽到劉諶這么稱呼,諸葛果卻嗔怪了起來
“子誠為何如此疏遠,我不是說過了嗎?喚我道號‘乘煙’即可!”
劉諶從善如流
“拜見乘煙仙師!”
這下諸葛果又不開心了
“子誠存心調戲于我!”
“小婿豈敢??!”劉諶哪里敢調戲岳母?。?p> 還是崔氏給劉諶解了圍
“阿母,大王就是這樣,不拘小節(jié),說起話來和市井游俠兒一般,沒個分寸!”
看女兒替劉諶開脫,諸葛果也不再糾結
“好了,我也知曉,子誠老是記不住,喚我‘乘煙天師’!”
“天師?天師道?”
“是啊,大王,現(xiàn)在成都天師道眾甚多,大王怎么連這個都不記得了?”
天師道好像是張魯傳下來的啊,怎么在成都也流行起來了?
“乘煙天師,小婿有一問,不知天師可否為我解惑?”
諸葛果倒是像模像樣的學著那些高人的姿勢,端坐于蒲團之上,美態(tài)盡顯
“哦?子誠有何疑問,請說!”
注:諸葛果引用魏了翁的《朝真觀記》:出(成都)少城西北,為朝真觀,觀中左列有圣母先師乘煙葛女之祠。故老相傳,武侯有女,于宅中乘云輕舉。唐天寶元年,章公始更祠為觀,奏名乘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