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尼爾森·科羅德科（上）
夜晚，貝克蘭德，郊外，廢棄工廠墻外。
本該在酒店準備第二天三場演出的道奇·拉瑪，此時卻在草叢里痛苦地掙扎。
搖晃的樹木成了高挑的大人們，抖動的灌木成了幼小的孩子們，破敗的圍墻成了劇場的坐席，皎潔的月光從天而降，是劇場最閃亮的聚光燈。晚風帶來的卻是人群失望的嘲笑聲。
陷入迷幻的道奇·拉瑪抱頭嘶吼。在非凡能力的作用下，他的自卑、自傲的情緒無限放大，想要證明自己的欲望快速膨脹，在前往貝克蘭德下榻酒店的半路上一腳剎車，脫下除了紅領結外的全身衣服，全身赤裸地沖到荒無人煙的廢棄工廠想要發(fā)泄自己的表演欲，可那些不斷升騰的混亂情緒確在月光下直接燒斷了他的理智。
污穢邪惡的絮語在道奇·拉瑪?shù)哪X海里炸響。他崩潰地接過遞來的鋤頭，用力劈開自己肢體皮肉，挖出自己引以為傲的植入義體，刨下自己鑲著輔助裝置的面皮，摘下自己精巧的機械左臂，將自己的所有義體血淋淋地呈給面前的兇手。
一個序列八的“小丑”完全沒有抵抗“罪犯”途徑半神的能力，徹底淪為對方的玩物，
在道奇·拉瑪迷幻的意識里，他用一場完美的演出證明了自己，他將他自己雜耍無人機驕傲地向觀眾雙手奉上，自豪地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發(fā)明與創(chuàng)造。
而事實上，他只是成了半神演出的小道具。那本該用于創(chuàng)造歡笑與浪漫的技術，此時卻成了魔鬼施暴的幫兇。
尼爾森·科羅德科愜意地接過義體零件，換出巖漿之劍燒熔了自己的左臂與臉，操控道奇·拉瑪為自己裝上全套義體，憑借著藥水與自身的強大的恢復力強行接納了義體。
失去一切的道奇·拉瑪顫巍巍地拿在染血的鋤頭走到墻邊，潰爛的嘴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念叨觀眾們的喝彩，未等他感謝完今晚所有的來賓，一整邪風便帶來一句恐怖污穢的話語。
“死 亡！”
砰！
只剩下紅領結的小丑突然腦漿炸裂，新時代的傳奇就此落幕。
而尼爾森則心情愉快地等著非凡特性與紅色蝴蝶結融為一體，操控著道奇·拉瑪?shù)臒o人機取下嶄新出爐的非凡物品，同時還不忘給小丑重新戴上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圣徽吊墜，等著嘲諷那些可悲的機械之心蠢蛋。
半路?？康男≤囍匦聠⒊蹋釥柹た屏_德科今日的變裝大秀才剛剛開始。
他在現(xiàn)在留下來足夠多的痕跡，這幾個月對他窮追不舍的警察廳，屆時定會在郊外投放可觀的注意力。
用領結與“小丑”非凡特性融合而得的非凡物品，能讓尼爾森靈活自如地駕馭全新的機械義體，完美地再現(xiàn)道奇·拉瑪?shù)碾s耍技藝與動作體態(tài)。
接下來一切都如尼爾森計劃一樣完美，從酒店入住到彩排現(xiàn)場，在尼爾森的誘導下，沒有人發(fā)現(xiàn)血色殺人魔潛入了小丑之王的馬戲團。
第一場路演十分成功，如尼爾森所料，在貝克蘭德這臺龐大機器下，巨大的生活壓力與工作強度讓寫字樓中的人們各個心力交瘁，只要在最疲憊的午休時間在他們心中點燃一絲快樂，那欲望的種子就可輕松埋下。
不是很強烈的渺小欲望在人們心中燃起，足以讓人們離開自己的崗位，主動前往那豐收教堂的既定舞臺。
即使是大型的公開演出，尼爾森也有恃無恐。他相信手上的紅寶石戒指會為他提供足夠的反預言、反占卜狀態(tài)。
路演的地點被精心挑選在靠近豐收教堂的街道，往來人群中總會混有幾個換班的醫(yī)生或護士。在尼爾森敏銳的嗅覺中，滿身消毒水味的醫(yī)生護士在街道上如此清晰。
但當埃姆林撞到尼爾森的時候，尼爾森卻又意思意外。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控制情緒的力量并沒能影響埃姆林太多，那超脫現(xiàn)實的快樂并沒能怎么撬動醫(yī)生淤泥一般的困苦。
“醫(yī)生，你的東西。”
尼爾森用義體左臂撿起埃姆林的電子證件，指腹的傳感器眨眼間就成功拷貝了埃姆林的全套通行密鑰。
望著沉郁的醫(yī)生打著噴嚏消失在歡樂的街道上，盡職盡責的尼爾森向熱情的觀眾們最后行禮道別。
無所謂，我已經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這種小插曲沒有影響到尼爾森愉快的心情，反而那位偶遇的魔術師讓尼爾森備感興趣。
如果非要說這其中有什么令尼爾森有些在意的地方，就是那個在街上半路遇到的那個魔術師了。
穿著第五紀風格的古樸魔術師在建滿摩天大樓的街道上顯得別有一番雅致。本著對道奇·拉瑪?shù)慕巧缪荩釥柹凑盏榔妗だ數(shù)男惺嘛L格，來到魔術師的跟前，向一般路過的同行打個招呼，走個過場。
然而接近之后，尼爾森察覺到了一點有些不和諧的地方。
那位姓赫爾墨斯的魔術師在歡騰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即使他只是再在一旁瞇著眼睛靜靜看著，也讓尼爾森有一種不安感。
這股莫名的不安與危機感猶如一陣微風，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不知來處，又很快散去了。
這個魔術師，是要來砸道奇·拉瑪?shù)膱鲎?，還是看穿我不是真的道奇·拉瑪？
還是說……我的感知被干擾了？
“魔鬼”擁有極其強大的危險預知，即使這莫名的不安感轉瞬即逝，尼爾森還是牢牢地記住了這個魔術師。
沒辦法，現(xiàn)實總不會如計劃般一樣按部就班完美進行，總會有各種各樣的驚喜。但是尼爾森不在意這些驚喜，或者說，他足夠應付這種小驚喜，讓他的表演向著完美計劃中的那樣發(fā)展。
雖然我們不是一個流派的表演家，但我能預感，你會讓我的杰作更加精彩。
可惜在大地教會醫(yī)院的義演中，尼爾森并沒有望見魔術師的影子。
看來這位魔術師不一定是專門來針對我的，尼爾森有一些小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