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公司的員工發(fā)現(xiàn),幾個月前開始來他們公司“打卡”的艾森,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已經(jīng)不再出現(xiàn)在公司了。但少數(shù)細心的員工很快又注意到,艾森并沒有離開生態(tài)科技城,而是去了離星輝公司不到500米遠的一幢總共只有四層的“小白樓”。
那是生態(tài)科技城開發(fā)早期政府管理部門自用的小辦公樓,隨著園區(qū)規(guī)模的成型,管委會也搬進了新的辦公樓。此后這座“小白樓”一直閑置著,沒有租出去。
星輝公司里曾有跟艾森熟悉的人想去“小白樓”看看他,卻被門口執(zhí)勤的保安阻止,悻悻而歸。后來他們得知,“小白樓”里只有一個單位。
但是,除了園區(qū)管委會的主要負責(zé)人外,沒有任何人了解這個單位的情況,只知道它是一家科研機構(gòu)。這個科研機構(gòu)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601”。
高天駿為艾森在這里專門成立了新的研究機構(gòu)。因為6月1日是艾森獲悉52156XK-1號天體被“摧毀”的日期,于是高天駿就將這個研究部門的代號取名為“601”。
艾森和丁雨詩自然不會缺席“601”。除他倆之外,還有幾個是高天駿從X基地帶來的人,以及從國內(nèi)其他單位專門選調(diào)過來的研究人員。然而,在所有人里面,最令人感興趣且琢磨不透的卻不是主角艾森,反倒是那個由IAWG推薦來的不速之客。
馬丁博士身高體瘦,目光深邃,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幾乎讓人看不出他才50多歲。他不修邊幅,總是穿著一件廉價的黑色圓領(lǐng)汗衫,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從沒有換洗過一樣。根據(jù)IAWG的介紹,他是一位專事天體物理學(xué)、考古學(xué)及社會學(xué)研究的資深專家,尤其在對人類未知文明及超自然現(xiàn)象的研究方面,馬丁更是名聲不菲。
“相信我,我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的!”這句話是馬丁剛進“601”時對高天駿的承諾。可是,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這幾乎也成了馬丁的口頭禪。無論對任何人、在任何場合,他都這樣信誓旦旦。簡直有點令人生厭。不過,在大家聽多了之后,也就不把他這話當(dāng)回事了。
“頂著那么多頭銜,最后還是得‘拉出來溜溜’,讓我們瞧瞧!”有年輕人在背后這樣議論他。
高天駿對“小白樓”做了周密的布置和安排。一樓是保安室、保安員宿舍和食堂。10名保安人員都是由高天駿從復(fù)原武警戰(zhàn)士中選拔聘用的,個個身強力壯、虎背熊腰。二樓是辦公室和會議室。高天駿讓人在三樓打通了幾間房間,仿照X基地的航天員體能監(jiān)測中心,把它裝備成了一間小型測試室,在它隔壁還配有生化室和檢測室等。四樓全部是按照賓館的客房標(biāo)準(zhǔn)裝修的宿舍,“601”的成員幾乎都住在這里。當(dāng)然,馬丁除外。
按涉外接待要求,高天駿在離生態(tài)科技城不遠的地方為他找了一家四星級酒店,每天安排專車接送。
對“601”的工作,李戰(zhàn)雄沒有提出任何時間進度要求。他不想給高天駿增加過多的壓力,他只希望他們以科學(xué)嚴謹?shù)膽B(tài)度來對待和研究艾森。
能夠再次跟丁雨詩工作、生活在一起,艾森感到特別開心。不過,他對丁雨詩每天要求他穿戴那種特制的“帽子”和“衣服”而有所抵觸——盡管她說這是出于研究需要,由“601”集成了大量的新技術(shù)和新材料而專門為他定制的裝備,能夠時刻收集他的身體信息,并同步將這些信息發(fā)送到監(jiān)測終端進行數(shù)據(jù)處理和分析。丁雨詩甚至還向艾森展示了她手機上的一個APP,說它能實時接收到由艾森穿戴的裝備發(fā)送的重要數(shù)據(jù)。
“穿上這些玩意兒,我在你面前豈不跟‘透明人’一樣了?!”艾森半開玩笑地說。
“你以為我就愿意一天到晚看著你?。 倍∮暝姽室獍逯?,“現(xiàn)在你都成了‘熊貓國寶’了!上哪兒去找像我這樣的美女做你的‘飼養(yǎng)員’???!”
艾森注意到,丁雨詩的眼神里流露著一種關(guān)愛。
“必須要這樣才行嗎?”他活動了一下四肢,還是有些不樂意。
“必須要這樣!”丁雨詩強調(diào)說?!斑@是我們研究工作的需要,也是我跟你能留在‘601’的前提。盡管這可能會給你的行動帶來一些不便,但還是得請你配合。”
“好吧,我聽你的!”艾森順從地答應(yīng)了。隨后,他又頗有點神秘地對她說:“那個馬丁博士的妻子是個中國人吧?”
“你怎么會知道的?”丁雨詩在高天駿那里看到過馬丁的資料,知道他的妻子莉莎確實是個美籍華人。這也是他為什么能說一口流利漢語的原因。但是,馬丁的個人信息在“601”是嚴格保密的,除了高天駿和她自己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笆撬约焊嬖V你的?”她好奇地問。
“沒人告訴我。我也在納悶,我怎么會知道?”艾森皺著眉頭說,“難道這又是預(yù)感……”
幾天后,“601”又來了一位老外。他是經(jīng)NESCO的推薦并獲CSDA批準(zhǔn)到“601”參與項目研究的伊斯頓博士,是一名心理學(xué)專家,也是國際著名的催眠大師。
伊斯頓博士有60多歲,中等身材,花白短發(fā)、戴副黑框眼鏡,胡子刮得干干凈凈,不過從下巴到兩頰還是露出了明顯的青色。雖然他每天都穿著休閑裝,但十分注重儀表,舉手投足都顯得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艾森很快就喜歡上了這位外國老頭。這不僅在于伊斯頓溫和的性情和幽默的談吐,更在于他那股子像年輕人般的滿身活力。與伊斯頓相處,令艾森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愜意。
“601”的人很快就得知,伊斯頓是馬丁向UNESCO舉薦的。他們兩人曾在多個研究項目上有過合作。馬丁認為,要破解發(fā)生在艾森身上的神秘現(xiàn)象與編號52156XK-1天體之間的關(guān)系,需要有伊斯頓的參與。
不過,這兩個老外除了工作中的溝通交流,其他時間基本上很少在一起,都是獨來獨往。為此,高天駿不得不要專門安排兩輛小車來分別接送他們。
馬丁在工作之余喜歡游泳和泡吧。在他住的酒店里就有座酒吧,幾乎每晚都能在那里看到他。但如果要想游泳,則需要乘車到幾公里之外的游泳館去才行。不過他倒也不嫌麻煩,每周都要去兩三次。
伊斯頓則酷愛騎自行車。到“601”的第二天,他就給自己買了一輛高檔品牌的山地自行車。只要天氣不錯,他每天清晨都會騎車沿著公路轉(zhuǎn)上一大圈。到了周末,他甚至?xí)豢跉怛T行幾十公里。
兩人在“601”很快進入了角色。馬丁研究的重點是艾森手機接收的雜亂符號,而伊斯頓則除了負責(zé)組織對艾森的催眠試驗和參與分析他的身體監(jiān)測數(shù)據(jù)外,還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與艾森的深入交往上。
伊斯頓私下對高天駿和丁雨詩說,他跟艾森之間,首先必須形成一種默契,進而才會產(chǎn)生心靈上的感應(yīng)。
艾森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回歸平凡。他已不再像在X基地那時,為自己接收不到艾彬的信息而苦惱和煩躁不堪。丁雨詩曾告訴艾森,那種神奇的夢境和手機信息,也許只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出現(xiàn),當(dāng)艾彬需要與他交流時,他只不過是被動的接收方。所以,只能耐心等待。
轉(zhuǎn)眼半個多月過去,伊斯頓并沒有表現(xiàn)出有什么傳奇的能力。仿佛他到中國來純粹是為了消費自己過往的榮譽。這些天,他除了陸續(xù)從國外運來幾個小型儀器和裝備,其它什么也沒做。這簡直是在考驗高天駿的耐心。
高天駿終于坐不住了。這天,他讓丁雨詩把伊斯頓請到自己的辦公室。高天駿和丁雨詩兩人的英語水平都非常好,不需要通過翻譯就能直接跟伊斯頓交流。
“伊斯頓博士,您是UNESCO推薦來這里工作的,CSDA對您的到來寄予了很高的期望?!?01’僅僅是為研究艾森身上的神秘現(xiàn)象而專設(shè)的機構(gòu),如果我們對艾森的研究不能取得突破,‘601’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義。希望您能夠理解!”高天駿開門見山的說。
“請高先生放心,我一直在按我的計劃做著準(zhǔn)備!”伊斯頓回答。“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開始了!”
“您是指——”
“我將會對艾森先生進行24小時不間斷的催眠試驗!”
“24小時不間斷?”丁雨詩吃驚地問,“那他能吃得消嗎?”
“請相信我?!币了诡D平靜地說。
“如果是連續(xù)24小時不間斷催眠,那他吃飯、喝水問題如何解決?”
“這種催眠試驗,必須保證是不間斷的。所以,”伊斯頓擺了擺頭,“很遺憾,在這期間他不能進食!”
“那他的身體機能如何保證?”
“24小時以后,他吃個漢堡就行了!”伊斯頓自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