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愛情本來的樣子
幼薇只接到薛裒醒過來的口信,她這段時間過得混沌,一直沒來看這個死里逃生的姐妹。
薛裒臉上露出嬌羞的表情,含糊道:“就是我緊追不舍,后來遇到雪崩,我們掉進深洞里,相處久了就好了唄?!?p> “張直方受了重傷,你救的?”幼薇意思是,薛裒救了張直方,所以張直方以身相許。
薛裒否定了她的說法,“那個,是出來后受的傷,他為了保護我,用背部擋住了那些滾落的石頭?!?p> 薛裒雖然沒說具體細節(jié),但也能想象得到大雪崩中兩人經歷了什么。人在自然的災難面前何其渺小無力,兩人最終能活下來已是奇跡。
“恭喜你,歷經磨難的愛情一定能夠長長久久。來,我們喝一杯,祝你和張將軍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薛裒端起酒杯和幼薇相碰,一口喝完杯中酒道:“我不求長長久久,只求轟轟烈烈?!?p> “不管是長長久久,還是轟轟烈烈,你都讓我看到了愛情本來的樣子。”幼薇感慨道。
徐光綿和戚威也附和地點頭。
薛裒沒有請很多人,只把紅樓里的姐妹和幾個相好的人請來。張直方則只來了一個人,連個隨從都沒帶,只怕也是不想讓將軍府知道。
酒足飯飽后,大家一窩蜂回了紅樓。喜房設在二樓,徐光綿和戚威則從二樓搬到一樓來住。
大家把人送進二樓喜房,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薛裒拉著幼薇不放手。
幼薇環(huán)顧四周,尷尬笑道:“快放手,我在這里不合適。”
薛裒嗤嗤笑,“哪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有些事,該做的我們早就做了,況且現在還早呢。”
她說得直白,幼薇止不住臉紅,輕輕地掐了她一下,低聲道:“說什么話都那么大聲,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薛裒哈哈大笑,拉著幼薇來到放箱子的地方,打開兩個箱蓋,寶光吞吐閃耀,寶氣氤氳,里面堆放著鴿子蛋般的明珠,爍爍放光的貓眼,還有紅藍寶石,瑪瑙琉璃,象牙沉香,看得人眼花繚亂。
這兩箱寶貝,只怕是幾輩子吃穿不愁。薛裒小手一揮道:“喜歡哪個,隨便選?!?p> 要是別人,肯定以為薛裒在這里顯擺炫耀,但幼薇知道不是,或許,她是想告訴幼薇,不用替她擔心。
“他傷好后親自送過來的?!毖鲇值?,“他說這就是他全部的心意。”
幼薇拍了拍薛裒,不管怎樣,她求有所得,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最后薛裒愣送了個手釧給幼薇,這才放她離開。
幼薇下樓,徐光綿,戚威正在樓下等她。幼薇本來還想與她們聊聊,卻被她們倆一邊抓一只胳膊拖到外面。
徐光綿道:“我受人所托。”
戚威則道:“我是看你愁緒滿懷的樣子看不過眼。”
“你們說什么呢?”幼薇剛想轉身與徐光綿、戚威理論,就看到黃巢從一邊走出來。
徐光綿對黃巢道:“人我送到了,你要安全地把她送回去?!?p> 幼薇簡直想罵人,眼睛落在黃巢身上,便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天很冷,黃巢站在凜冽的風中,默默地看她。徐光綿和戚威轉身進門,門在她們身后緩緩地關上。關門的“吱吱”聲到幼薇耳里,格外清晰。
天色微暗,寒風中夾雜著濕意,像是要下雨了。
黃巢走上來幾步,問道:“聽說你這段時間得了兩場大病。”
幼薇垂下頭,用腳踢了踢路邊的石子,那石子上凝著寒霜,被她一踢,寒霜融化,露出里面灰灰的底子。
幼薇“嗯”了一聲道:“從文木兄家回來后就病倒了,大夫說寒氣入體。還有就是昨天晚上受了寒,發(fā)高燒,不過已經好了?!彼痤^,假意笑道,“你說過,我身體壯得像牛嘛,哪里那么容易被寒氣打倒。”
“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秉S巢溫柔說道,他手放在嘴角,嘬唇打了一聲呼哨,一匹駿馬踏踏踏出現在他們面前,黃巢撫了撫馬頭,道,“你取名的閃電?!?p> 幼薇點頭,黃巢的話中有話,但她并不打算接腔。
幼薇走到白馬身邊,也伸手撫了撫馬鬃,腳一蹬,翻身坐在馬背上。
黃巢翻身上來,坐在幼薇身后,隔著一段距離,他道:“我還記得那次載你去馬嵬坡的情形,那天回來,我興奮得一夜沒睡?!?p> 幼薇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她的聲音已經變得鏗鏘起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幼薇,我們真的不能像以前一樣么?張兄和薛裒他們也生活得很好啊,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會愛你一輩子?!?p> 幼薇頭也不回地拒絕道:“不行,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在我身上。”
“幼薇……”黃巢的聲音在風中吹散,落入幼薇耳中,破碎而零亂,“你怎么可以這樣無情?”
幼薇冷笑起來,“是啊,我就是這么無情,你可以不愛,從今往后,我也不會愛你。”
“幼薇……”
黃巢抓起馬韁,一揚鞭,駿馬嘶鳴,撒腿向前,幼薇一個后仰倒在黃巢懷里,她連忙抓住馬鬃坐好。
“我知道了,你從來沒有愛過我?!?p> 幼薇不反駁也不回應,她端正身子坐好,與黃巢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夜幕降臨,街上已沒有行人,眼見著就要到達平康坊,黃巢突然馬一勒,掉轉馬頭往回跑。
幼薇急道:“你這是要去哪里?”
黃巢道:“放心,我會在宵禁前把你送回去,現在是去親仁坊看看,你就不關心文木兄變成咋樣了?”
關心呀,怎么能不關心呢?但是有一句話叫做什么,“近鄉(xiāng)情更怯”,越是關心在意的東西,走近了才越害怕,因為你擔心它(他)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你怕你會傷心失落。
幼薇曾好幾次走到半路,又折轉身來,返回房中,她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子里裝死。
黃巢見幼薇不回答,冷笑道:“最是無情女人心,王文木對你多好啊,這么久了,你竟然從來沒有去看過他?!?p> “知道我無情,就放過我好了?!?p> 兩人再沒有說話,只有馬兒的嗒嗒聲在夜風中送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