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請回答1982（5）

　　【有的人用童年撫慰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撫慰童年。

　　然而，不幸的是，劉初夏并不屬于這兩者：不論在大分裂前后，他都只能用有我陪伴的時間撫慰沒有我的時間。這是我既慶幸又悲哀的事。

　　——沈涵曦，1982.2】

　　同一時間，沈涵曦從門外回到了夏希羽的臥室。

　　“沈涵曦，你感受過什么是愛嗎？”

　　“嗯，你應該也有吧？我記得可不是什么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你的父母都是健康聰明的普通人，都是合格的父母。”

　　“他們這么做，是因為他們是父母，所以這么做。因此，長大后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是愛，我完全無法回憶起我和父母的一切了。我越來越確定，我好像失去了愛的能力……我確定，我失去了。”

　　“即使是你我之間，也只是基于生活習慣的信任，你我信任彼此只是生活的一部分。這是大分裂前后，始終都沒有改變過的規(guī)律?！?p>　　沈涵曦拍案而起，厲聲質(zhì)問：“所以，你在任何時候都放棄尋找愛了，是嗎？你甚至不如那個至少還愿意四處追尋的學長？”

　　“我需要的只是信任，無條件的雙向信任。哪怕沒有其他人這么做，哪怕生活秘書和魔王之眼都煙消云散，至少還有你愿意這么做，這就夠了。我長大了，不可以接受別人的愛……世上沒有無價之物，給予愛和接受愛是需要巨大代價的，我沒有這樣的本金，我甚至沒有辦法付起利息?！?p>　　然而，沈涵曦的語氣并沒有變得緩和。

　　“那你還記得你是什么時候失去本金的嗎？”

　　夏希羽抱頭痛哭：“我真的不記得了，我只能確定的是這和你沒有關系。我們的大分裂，只是把我們之間的信任確定在了友情而非愛情之上。除此之外，沒有別的。”

　　“可是，迄今為止，我們倆的友情與他人的愛情有什么分別呢？”

　　這時，屋外暴雨傾盆，不時還有著打雷的聲音，以及許多遠處的物品摔在地上的聲音。

　　這場大暴雨好像根本就沒有準備停下來的意思。

　　即使是氣象臺的工作人員們也不太可能猜到它會在什么時候停下來。

　　“下雨了，希羽，把窗關上吧?！?p>　　夏希羽按照沈涵曦的請求照做了。

　　當他關好窗、躺回自己的床上時，卻發(fā)現(xiàn)少女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準備緊緊的抱住自己。

　　“你在舊世界都沒有這么害怕，到了這個50年前的新世界，還用了三次魔王之眼，現(xiàn)在反而束手束腳的……這不是你。穿越之后，你的內(nèi)心深處反而完全不渴望愛了，對嗎？不論是不是，我都要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復。”

　　“是的?！?p>　　沈涵曦得到了肯定答復后，這才點頭：“既然真的不渴望，那就不渴望好了。愛和信任是兩回事，否則人類不需要兩個完全不同的詞去表達它們。那么，我們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p>　　“今年以后的新世界，直到蘇阿戰(zhàn)爭結束前，國內(nèi)外的每個角落可都是坐在冷戰(zhàn)這個活火山口的邊緣哦～我們已經(jīng)不能脫離彼此而獨立生活了。因此，我希望你盡快處理那位走向咱們家門口的大姐姐?！?p>　　夏希羽呆愣地順著少女的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自家樓下。

　　“鄧瑜？！”

　　……

　　“夏先生，沈小姐，兩位下午好，如你們所見，我是負責高教體系改革工作的鄧瑜，來自喬辦。具體情況……這是我的介紹信?！?p>　　沈涵曦拿起茶杯就開始為鄧瑜和夏希羽倒茶，而夏希羽則在接過介紹信后立刻開始看起了信中內(nèi)容。

　　此時，大雨忽然就停下了。

　　但鄧瑜發(fā)現(xiàn)夏希羽依舊眉頭緊皺。

　　“夏先生……您看完了嗎？”

　　夏希羽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哪里是什么介紹信??？鄧同志，你自己看一看吧?！?p>　　看完這封自己也沒看過的介紹信后，鄧瑜疑惑道：“也就是說，我不只是在這里工作一段時間。事實上，我要在這里駐點工作半年到一年的時間，隨后要從喬辦調(diào)到新的部門去擔任重大職務？”

　　“我只能說，你碰上了好時代啊……我記得你三十五歲都不到吧？”

　　“對，沒錯，我和新中國幾乎同齡。不過累計參與工作也有十年左右了?！?p>　　“我明白了，那么，由你來承擔汪星悅或者是沈涵曦與崔欣欣的一部分任務吧?！?p>　　接著，夏希羽轉(zhuǎn)頭看向沈涵曦：“涵曦，等雨停下之后，你帶她去找汪星悅，她今天應該一直都在學校的人武部里。至于現(xiàn)在……你先在我們這里休息一會吧?！?p>　　沈涵曦和鄧瑜沒有反對。

　　……

　　當晚五點，夏希羽在打電話確認汪星悅已經(jīng)回到研究所吃晚飯之后，沈涵曦決定把鄧瑜直接帶到食堂。

　　鄧瑜在跟著沈涵曦的途中，發(fā)現(xiàn)沈涵曦的衣服和其他人的都完全不同——其他人大多都是純色系的，不論是衣服褲子，又或者是帽子，都是如此。

　　但沈涵曦卻穿著厚厚的時髦冬裝，在鄧瑜的視野范圍內(nèi)的這條新華路上，著實十分顯眼。

　　待鄧瑜走進研究所的食堂后，她感覺到整個食堂從正在吃飯的人到明亮的燈光，再到潔凈的地面，一切都顯得那么反常。

　　“我?guī)Я似薄?p>　　沈涵曦制止了鄧瑜從衣服口袋里掏票的動作，對她說道：“我們這里沒有票，也不需要票據(jù)。跟我來?！?p>　　隨后，沈涵曦就像上輩子在高中食堂一樣打飯菜以及自己盛湯。

　　鄧瑜有些懵圈：“這……”

　　“抱歉，我們這里的伙食不怎么樣，一道葷菜（0.6），兩道花葷（0.4），一道素菜（0.3），一道湯，一碗飯或者炒面。今天的其中一道花葷，用特制的海陸雙拼壽司代替。我們這里能做到的就這些了。趕緊吃吧。”

　　鄧瑜：老人、地鐵、手機.jpeg

　　“這得花多少錢啊……”

　　看著一臉心疼的鄧瑜，與她以及沈涵曦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方謙忍不住打斷道：“我是希羽組的微機室負責人，方謙。這位新來的老同志，我必須向你簡單說明一下：這里和國內(nèi)的其他科研單位都不一樣。今天的晚餐和往常一樣，都是按照1.8元的平均值以及2元的預算上限去準備的，所以看上去豐盛。”

　　“晚餐要花這么多？！我有幾位在帝都的人民銀行里當中層干部的同事，他們沒有一個人敢這么吃！他們桌上的主角除了少量的肉之外，多數(shù)時候恐怕還是大白菜、土豆、蘿卜、白薯?！?p>　　莫鈺雯對這奇怪的發(fā)言頓感疑惑，在吃完壽司之后，立刻對鄧瑜問道：“請問這位女同志，你是？”

　　沈涵曦不得不對其他人解釋道：“這位是來自喬辦、負責高等教育體系改革工作的鄧瑜小姐。去年也和我以及所長一起去過法國，算是老朋友了。從明天開始，她將開始在我們這里，進行半年到一年的駐點工作。在此期間，她將和崔欣欣一起分擔我的一部分工作。大家歡迎！”

　　聽到鄧瑜是來自喬辦的干部，洪雪楓為代表的好幾位本地成員率先鼓起了掌。

　　沈涵曦用英語再次復述后，其他人也立刻跟著鼓起了掌。

　　鄧瑜在掌聲漸息后，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這才開始吃晚餐。

　　晚飯后，當沈涵曦隨手拿走了門口的一個裝有液體的瓶子和一根吸管時，面對鄧瑜的一臉疑惑，沈涵曦解釋道：“香江的微羽方面送來的，高溫滅菌的酸奶。有需要的可以自取，你也可以?！?p>　　于是，鄧瑜也從箱子里拿起了酸奶和吸管，跟著沈涵曦離開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