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垂而不死、腐而不朽

　　【弱小和無知不是原罪，傲慢才是。

　　——《三體》，劉慈欣｛史實文獻｝】

　　當夏希羽了解了部分基本情況后，夏希羽脫口而出：“你們實驗室里的干部有點多啊……這些干部不能撤掉嗎？”

　　“小同志，實驗室里怎么可能沒有干部？這年頭哪有沒有干部的實驗室？就我們這樣的地方，怎么可能吸引那么多專家過來，沒可能的。我們又不是渤海港研究所，我去年年底去過一次，那里沒好到哪里去。現(xiàn)在我們都要自己搞三產(chǎn)了，我們做不出核子雪糕，又不是我們的錯。”

　　藍教授回答之后，鹿研究員立刻接話：“小夏同志，我們這里屬于軍隊的實驗室，絕大多數(shù)人在之前都是穿著軍裝工作的，所以受到打擊還不算嚴重。很多研究員，他們在任何時候拒絕穿上軍裝。現(xiàn)在還活著的，以及愿意回到科研崗位上的，并不多。前十年燒打砸剩下的實驗室，我們這里還算一個?！?p>　　說到這里，鹿研究員十分驕傲地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個計算機房：“你看，我們這里至少還有好幾位副教授和十幾個沒有停止工作的講師，還有個省級實驗室的編制呢?！?p>　　夏希羽無言以對。

　　“以后我就算要搞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模糊數(shù)學實驗室，也絕不可能去吃掉其他的實驗室，因為吃掉以后，負擔會更嚴重。我個人的實驗室恐怕必須是中外合資的，最好有香江或者其他地方的資金……

　　“等等，這不就是楊銳主路線嗎？要是這樣的話，我有可能就找不到家庭環(huán)境差到必須要有編制才愿意加入的實驗人員了。但這應該是這個時代里唯一可能避免老子管兒子的方法?，F(xiàn)在才算是理解一點為什么志鳥村要這么寫了?！?p>　　夏希羽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聽著一旁的其他人對這里的介紹。

　　當天晚上，夏希羽一邊給眾人要了一份晚餐，一邊和劉曉涵、童曉伊、汪星悅一起聊起了今天白天期間見到的一切。

　　夏希羽首先總結(jié)道：“老實說，我現(xiàn)在可以確定，我們的省級實驗室，也就是我們國家的二流實驗室，和美國的州級實驗室相比，真的比不上。由于美國在科研領域的強勢地位，美國的州級實驗室實際上是世界三流實驗室……這是我個人的劃分，你們不要在意?！?p>　　汪星悅首先發(fā)言：“嗯，沒事，我以為你只是有些困惑?！?p>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有很多困惑之處，尤其是當我了解了扎德實驗室的情況和這里的情況之后，我的困惑更多了。但問題是……我的問題恐怕到50年后都沒有人能解答得了，估計我和扎德教授在那時都已經(jīng)躺在棺材里，或者是被火化后送到各自國家的國家公墓了。不過扎德教授或許會選擇回到他的老家——巴庫。扯遠了……汪老師，你們有什么問題你們問吧?！?p>　　思考了幾秒后，劉曉涵問道：“能具體說說困惑之處和你把我們叫過來的原因嗎？你把我們四個一起弄這里來，肯定不是要我們幾個女同志給你來唱戲的。”

　　夏希羽經(jīng)過半分鐘的謹慎思考后，開始解釋現(xiàn)況。

　　“那我就直說了。退役前，汪星悅老師是東海軍區(qū)文工團的中尉，是軍隊的代表，去過一次國外，親自走上過他國的土地，還懂高中水平的英語，能讀懂我的一部分文獻。

　　“童曉伊懂數(shù)學，英語水平也名列前茅，算是自科生的代表；劉曉涵家里有法語的家學傳承，對法國的情況必然是有全面的了解的，這一點比這里的其他所有人都重要，也包括我。

　　“除此之外，她有著專業(yè)水平的法語和大學本科標準的英語，算是知外派和社科生的代表。符雨霄的話……數(shù)學專業(yè)成績不弱于童曉伊，而且計算能力很強，只是英語比曉伊略差一些而已，算是數(shù)學計算方面的代表。

　　“如果沒有我在這里，你們四個人絕對是中國最頂尖的那一批同志。我不敢說能不能和帝都大學、水木大學、科大的那些有可能成為超一流的人才去做比較，但至少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一流人才。

　　“另外，你們也認識我好幾個月了，對我的各方面也都有些了解，因此有些話題我才敢跟你們討論。畢竟我搞科研也就半年不到的時間，但卻做到絕大多數(shù)副教授一生都做不到的水平，甚至很多教授都做不到的水平。對我眼紅的人恐怕多了去了，你們恐怕也在其中。

　　“但問題是，數(shù)學不是什么別的玩意兒，是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懂裝懂，在數(shù)學界沒有任何的意義，也根本沒有前途。這和實驗可重復率偏低的心理學和生物學不一樣。童曉伊想必有最直接的感受?！?p>　　符雨霄追問道：“那模糊數(shù)學又怎么說？”

　　夏希羽解釋道：“我一直認為：模糊數(shù)學和模糊邏輯本質(zhì)上還是精確的，也就是說這門學科的意圖是用精確的東西去測量某些模糊的東西。因此，本質(zhì)上還是精確的。只是它研究的對象是模糊的?！彪S后，他轉(zhuǎn)而向童曉伊問了一個問題，“童曉伊，語義分析這個領域你應該比他們清楚吧？”

　　聽到這段話，其他三人有些疑惑，但童曉伊卻是再熟悉不過了，于是點了點頭。

　　“你在你的第一篇論文中提到過這個問題。不論是對于我們使用的、世界上最復雜的漢語來說，還是外國主流的英、法、德、西、葡、日這六門語言，都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大方向?！?p>　　夏希羽對童曉伊豎起了大拇指：“非常好，看來你距離一名學術(shù)工作者又進了一步。雖然有關的應用技術(shù)可能要在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的超大規(guī)模集成電路徹底發(fā)展起來以后才有可能實現(xiàn)，但是現(xiàn)在去討論它并不算晚。

　　“很多的基礎科學理論需要到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后才有的實現(xiàn)或者用實驗去證實。這樣的東西不掌握在我們手里，一代人之內(nèi)，我們可能沒有什么問題，但是在此之后就不好說了。”

　　汪星悅脫口而出：“虛數(shù)，電磁學與使用了超導技術(shù)的超導列車！”

　　“星悅老師，沒想到你對這方面也有了解？這可是北約國家最前沿的研究啊，而且在五十年內(nèi)恐怕沒有商用的可能……”

　　見有些驚訝的夏希羽一臉鄙夷地看向自己，汪星悅立刻表示不服：“喂喂喂，我可不是個只會唱歌的花瓶好吧？”

　　夏希羽難得地在眾人面前微笑，隨口問了個問題：“你們看，經(jīng)典的琥珀化……話說你們都看過我寫的《黎明之劍》第一卷的手稿了嗎？”

　　在場的眾人都點點頭。

　　童曉伊問道：“你想說的是野法師的故事？”

　　劉曉涵立刻明白了：“怪不得你能把野法師拉菲爾【1】、魔導工業(yè)理論的奠基者拉文凱斯、開拓者高文·塞西爾這三個人寫的那么生動?！?p>　　符雨霄接著說道：“所以希羽才對這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不滿?！?p>　　“你們倒是把我想說的話全說干凈了，那還要我說什么？”

　　這時，汪星悅立刻打斷了夏希羽：“我們是不是偏題了？”

　　夏希羽思考幾秒后，也意識到了這點，于是接著原先的話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