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大星越來越亮,隨著周圍也有幾顆星跟著奪目起來,把漫天的繁星消弭掉,漸漸組成一個勺子或者舀子的形狀。鏡頭慢慢拉下來,落于堅實的大地,我又看到那個小女道士,她好像比我第一次夢到她的時候大了幾歲,面容異常秀美。她看我的表情還是那么溫柔和悲傷,舉著纖細柔美的手指對著天上的大星朝我喊著什么。我想這一次我一定要聽見她說的話。我朝她狠命跑過去,但我們之間的距離居然一點沒有縮短,驀的我突然踩到一個大坑,整個人掉了下去。
我大汗淋漓的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手里的青花瓷器已被身體燙的溫?zé)幔厦娓钦礉M了我酣睡時留下的口水。
之后曉軍和魁梧又是好多天沒聯(lián)系我。現(xiàn)在的情勢就很有意思。就好像我的生活分裂為兩部分,然后各執(zhí)一頭憤然角力一般。那頭是我的父親、阿姨、不茍言笑的單位領(lǐng)導(dǎo)、笑容可掬的辦公室主任、那一群整天嘻嘻哈哈的同事;這頭是曉軍和魁梧,雙方都在使勁,一會兒我沐浴于現(xiàn)實的陽光之下,發(fā)工資時的相互比較、干工作時的你推我搡、聚餐時的叫叫嚷嚷;一會兒我又深入陰暗之海,面對著另一個我完全不熟悉不適應(yīng)的世界。
在消耗掉老頭兒近期所有的耐心,在其爆發(fā)點邊緣的時候,我趕緊答應(yīng)了和某位姑娘的相親見面。周末在時代廣場那里見到了這位坦白可親的女孩。時代廣場算是平都的商業(yè)中心,這一大片廣場,每到周末的時候總是熱鬧非常。有那種簡易拼接起來的旋轉(zhuǎn)飛車;有那種扔圈子套玩具、電子槍射氣球的游戲;還有各種各樣的氣味喧嘩的小吃;中年人在跳交誼舞、小孩子在瘋跑、老年人坐著馬扎聊天,對著街上的摩登女郎指指點點。
又躲過一群人,我狼狽的把那個女孩子讓到馬路的外邊,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走,女孩子親切的笑道:你這個人,還挺紳士的。我正點頭哈腰,褲兜里的電話響了。我趕緊掏出來,一看是曉軍的,莫名的火大,接起來叫:“他媽的干嘛呢?”全沒注意到旁邊女孩子驚恐的目光。
“在忙什么呢?”電話里曉軍悠然問道。
“正事正事!”
“還真是正事!我們都看見一個傻帽在和小姑娘逛街呢?!?p> 我趕緊抬起頭,四處瞭望,終于發(fā)現(xiàn)馬路對面,曉軍和魁梧正在公共健身設(shè)施上面邊玩邊盯著我看呢,與我的目光對視到,兩個人對我們回以溫暖純真的微笑。
“他們誰啊?”姑娘問。
“兩個傻逼。不,不是,我同學(xué)?!?p> 聽到話筒里曉軍和我說;“我們要去碰碰你那個博物館的朋友。”
我心一跳,好像驗證了我心中某個隱隱約約的不好預(yù)感,和姑娘說了句“你在這里等等我”,趕緊闖紅燈跑過去。
“你倆真是陰魂不散?!蔽覛夂艉舻恼f,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慕容姑娘也在旁邊,長身玉立、裊裊婷婷,手捧著一杯奶茶,嘴里咬著那根吸管,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我登時大窘,覺得丟臉倒霉,無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