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
楊修在悅峰樓休息了半個月,傷勢就好了。
但也因此錯過了‘燒尾宴’。
還好李治讓侍衛(wèi)打楊修的時候,沒有說‘重’字,不然...就算有三條命也沒了。
養(yǎng)了半個月,楊修想回家了,就讓翠鶯去到國子監(jiān)報備,說是要請假一個月,回家報喜。
畢竟從九品太常寺治禮郎是任屬禮部的,但也就是整理史料的一類養(yǎng)老活,爛的要死,楊修的上官知道他的情況,也爽快的同意了。
……
清晨,太陽剛剛升起。
楊修背對著銅鏡,扭頭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扭了扭,發(fā)現(xiàn)不再疼痛,就笑了起來。
門邊,早已不耐煩的翠鶯撇撇嘴:“我說郎君啊,這屁股好你得多虧我,回家你可別忘在主母面前多美言我?guī)拙浒。 ?p> “喂,聽見沒有?”翠鶯叫囂道。
楊修扭完后,跳了跳,感受到身體已經(jīng)完好無損,轉(zhuǎn)身到翠鶯身前,兩指并攏,對著她的額頭敲了一下,道:
“你這小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p> “哼!”
楊修拉著馬,看著身后撅起嘴的翠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走到長安城門前,楊修抱著翠鶯上馬,然后回頭看了一眼長安,微微一笑。
“駕!”
中間沒有停留,因為楊修已經(jīng)歸心似箭。
“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
……
柳家莊,下午。
家門前。
楊修抱著翠鶯下馬,然后看著她已經(jīng)不是上午時囂張的樣子,忍不住逗逗她:
“怎么不說話啊,不會...怕了吧?”
“我...我才沒有,不理你了?!?p> 翠鶯看著眼前取笑自己的楊修,‘哼’的一聲,就走到門前敲門:“來人來人!”
“誰啊?”一位侍女疑惑的打開門。
她看著眼前的翠鶯,身后的楊修,慢慢的驚訝起來,捂住嘴,詫異的說道:“你...公子....你們都回來了。”
楊修上前將翠鶯推到旁邊,對她挑挑眉,然后轉(zhuǎn)身對著侍女,道:“嗯,我們回來了?!?p> 走進院內(nèi),發(fā)現(xiàn)院內(nèi)早已掛滿了大紅燈籠,屋里面的用具都是新的,楊修看著眼前的場景,也是驚嘆。
到了父母面前,楊修看著眼前兩位父母,雙腿跪地,笑嘻嘻的說道:“阿父阿母,孩兒不負眾望,金榜題名,名列狀元!”
“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你挨打了,嗚...”秦玉蘭哭道。
“嗯,我聽衙役說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吧?!睏钣铧c頭沉默的說道。
“不了,我先會老師家報喜去?!?p> 楊修說完就轉(zhuǎn)身離去,還不等楊宇和秦玉蘭的說話,就走到門外,騎上馬就朝著老師家中的方向馳去。
楊宇和秦玉蘭見狀,對視一眼,都低下了頭。
到了老師家門口,楊修看著眼前破敗的大門,也是心生疑惑。
上前敲門,敲了半燭香的時間都沒人出來。
發(fā)覺不妙,楊修走到院墻邊,后退七步,然后沖上前奮力一跳。
進院,楊修看著院中殘破的景物,滿臉的不敢置信。
院里的青竹雜亂叢生,田地已經(jīng)荒蕪,就連老師最疼愛的枇杷樹也不見蹤影,地面只留下一個深深的大坑。
楊修走上屋前,輕輕推開門,里面早已蛛網(wǎng)密布,桌子亂擺、屏風傾倒,楊修不敢相信看著眼前的一切,瘋狂的在屋里找了起來,直到在偏房看到桌上的靈位,也是一愣,一下就坐在地上。
做了一炷香的時間,然后用那顫動的手給老師上了兩炷香。
跪在蒲團上,楊修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正要起身時,卻發(fā)現(xiàn)桌下夾著一封信。
楊俢上前將信拿出來,看著上面寫著吾徒楊修親啟。
打開信封:“楊修,看到這,我就已經(jīng)去找你師娘了,哈哈!不要流淚,將臉上的眼淚給我擦干凈,記住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待成功后到我墓前灑一壺劍南春就行,我和你師娘最喜歡……”
楊修將臉上的眼淚擦干,然后又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便走了。
翻過高墻,楊修面無表情的看著墻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馬,回家。
楊修到了家中,秦玉蘭早已在家門口等候,看著兒子走來,趕緊安撫道:“修兒,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怕你傷心啊。”
“阿娘,我沒事。”楊修勉強笑著回應(yīng)道。
走回屋里,躺在床上,楊修看著屋頂,回想著和恩師韓文玨的點點滴滴,一會哭,一會笑。
突然,屋外出現(xiàn)敲門聲。
楊修平復了內(nèi)心,然后打開門。
發(fā)現(xiàn)是自己阿父,輕聲道:“阿父,這么晚來,是有什么事嗎?”
看著楊修的眼睛紅紅的,楊宇招招手,道:“進屋再說吧。”
走進屋,接過楊修遞過來的茶水,嘆了一口氣,然后抬頭看著楊修,安慰道:
“你老師智勇雙全,可惜卻無天命,屬實嘆息,但為父還是希望你能重振旗鼓,畢竟逝者已逝?!?p> “阿父,我知道的?!?p> “好了,不聊掃興的事了,告訴我之前你朝堂上的事吧?!?p> “……”
楊宇摸著胡子,臉上陰晴不定,看著眼前的楊修,搖了搖頭,沉聲道:“你不該那么著急直諫的,這樣做你雖然達到了目的,但還是留下了莽撞的形象,這樣的話,哪怕李治再欣賞你,也不敢立馬就把你提上來,除非...”
“除非什么?”
看著楊修迷惑的眼神,楊宇用手指著嘴巴,對著他搖了搖,然后打開茶蓋,伸手沾著茶水,寫出‘北突厥’三字。
楊修這才反應(yīng)過來,然后驚訝的看著他,道:“阿...阿父,你...你怎么...”
楊宇搖了搖頭,看著楊修的眼睛,輕笑道:“你有左右武侯府,我也有自己的死侍??!”
楊修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阿父,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悲傷。
“小丑竟是我自己??。?!”
楊宇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回憶道:“我能不知道你阿耶的身份嗎?當年跟你阿耶相依為命那么久,在沒有你之前,我比你還雄心勃勃,可當時還是在貞觀年間,天命不在我,我索性就安穩(wěn)過日子,而你阿耶也沒有將左右武侯交給我。
忽然,楊宇笑了起來,然后低下頭,用手拍了拍楊修的肩膀,輕聲道:
“現(xiàn)在好了,天命已到,李治體弱多病,你又得了武則天,只要再得軍權(quán),你外她里,恢復大隋社稷必定之日可待!”
燭光照著楊宇的臉,顯的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