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您要先看看尸體？”
“沒錯，病的種類多種多樣，不是所有的病癥都能叫做疫病。所以我想先檢查一下那些得病去死的人?！?p> 第二天一早。
當(dāng)瑪莎給格萊伊介紹完村子里的現(xiàn)狀，并詢問他應(yīng)該從何處下手時。
格萊伊卻沒有先去幫她安撫那些害怕村民的情緒，反而要求去檢查那些得病之人的尸體。
“格萊伊先生，那些人可是得病死的，您就不害怕被傳染么？”
望著極力保持冷靜，但眼中還是會流露出不安的瑪莎小姐，格萊伊大義凜然的說道：“確實有這個風(fēng)險，但我若要貫徹我的想法，那我就必須去做。況且我很有自信，我相信我的信仰會庇佑我逢兇化吉?！?p> “您的信仰……您也是像我一樣的虔誠信徒么？不知道您信仰的是哪一位神祇呢。”
單純的少女先是給他的勇氣所折服，同時也好奇地問起他虔誠信仰的究竟是哪位神祇。格萊伊故意賣個關(guān)子，只說要等到合適的時候才能回答她這個問題。
“村長一家的尸體已經(jīng)燒掉了，之后感染的病人也都埋在遠(yuǎn)離村莊的山坡下，您要是想檢查他們的尸體，恐怕要……”
“那教會里有鏟子嗎？麻煩先借我用一下?！?p> “請您稍等，我陪您一起去。”
“唔，有瑪莎小姐帶路當(dāng)然好，不過挖尸這種臟活還是由我們來干吧?！?p> 等瑪莎帶上鏟子鎬子這些工具，一行三人乘坐馬車去往教堂后面山坡下的那處凹地，后續(xù)染病致死的村民就埋在那里。
“第一個染病的是村長家么？”
“嗯，那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據(jù)其他村民說，當(dāng)時村長在篝火禱告上突然大口咳血，而且神智也開始變得混亂不清。等我從教會趕到他家時，村長就已經(jīng)去世了。而且第二天村長的臉上手上就開始冒出來大量的水泡，尸體看起來很嚇人……
“被嚇到的村民當(dāng)時就說這是疫病，但沒人相信。直到當(dāng)天下午村長的家人也開始出現(xiàn)類似的咳血癥狀，身上臉上也開始冒出水泡，大家這才相信村長一定是在山里感染了什么奇怪的疫病。因為我只會一些例如包扎傷口之類的簡單手法，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
最后，為了防止大規(guī)模的感染，第一個推測這是疫病的村民提議燒掉村長一家的尸體。
只是很可惜，燒尸并沒有阻止疫病的傳播，后續(xù)還是有幾位村民被感染了。這下一來整個村子都陷入了恐慌，就連燒尸都不敢了，只能把那些病人的尸體丟到遠(yuǎn)離村子的山坳里草草埋掉。
“真是不幸。他們信仰的教會沒能給予他們庇佑，所以干脆就連禱告也不做了，是這么回事吧?！?p> 聽到格萊伊的話，虔誠的使徒少女臉上滿是痛苦和迷茫，她抱緊了膝蓋，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那都是因為我過去只懂誦讀詩篇，卻沒有跟著埃爾森神官學(xué)到更多的草藥知識，所以當(dāng)他們被疫病折磨時，笨拙的我只能用虛浮的話語給予他們安慰卻不能真正治愈他們的病痛?！?p> “怎么會呢?，斏〗隳悴槐刈载?zé)，在他們被痛苦折磨時還在用語言和溫柔安撫他們靈魂的你，有著比任何人都純潔無垢的高尚靈魂。已經(jīng)在竭盡全力拯救他們的瑪莎小姐沒有任何過錯，有錯的并不是你?！?p> 并沒有直接戳穿她所信奉的只是個徒有其表的虛假之神，格萊伊只是不斷地暗示她沒錯，用溫柔的話語在她心里架起一條供她逃避的路。
只要她接受了這種暗示，那么這個概念就會在她心里越種越深。當(dāng)她對自己的正確深信不疑時，自然就會對虛假的信仰產(chǎn)生動搖和懷疑。
對格萊伊來說，這是一個需要慢慢去享受其中樂趣的過程。
“來聊聊埃爾森神官吧，那位常去山里采藥的神官大人很懂醫(yī)術(shù)嗎？”
格萊伊溫柔撫摸瑪莎頭頂?shù)氖终齐x開，少女濕潤的眼中閃過一絲絲不舍，接過格萊伊遞過來的手帕拭去淚珠。
“埃爾森大人他一直都很喜歡研究草藥，至于醫(yī)術(shù)方面的成就，雖然比不上專業(yè)的醫(yī)師，但比我可高明多了。以前他還在的時候，村子里的村民生病受傷都是來找他醫(yī)治的，他還會在禱告時為村民講解一些草藥知識，只可惜他的講述太枯燥乏味了，只有村長和洛克大叔才會耐著性子聽他講那些東西?！?p> “所以村長也跟他一樣會去山里采藥呀，那么洛克又是誰？”
“洛克大叔就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疫病的人，只可惜當(dāng)時沒有一個人肯相信他的話，就連我也……要是當(dāng)天晚上就處理掉村長的尸體，說不定這場疫病也不會傳開?！?p> 第一個發(fā)現(xiàn)疫病的人。
格萊伊牢牢記下這個名叫洛克的人，然后又跟瑪莎聊起埃爾森神官進(jìn)山采藥不幸意外去世的事。
通過瑪莎的回憶得知，原來當(dāng)時埃爾森神官不是一個人進(jìn)山的，而是和村長兩個人一起去的。但發(fā)生意外的只有埃爾森一個人，根據(jù)村長回來后的講述得知，因為埃爾森執(zhí)意要去尋找一種生長在崖邊的草藥，村長年紀(jì)大了又有暗疾，于是兩人分開。
可后來，村長只找到了埃爾森遺落的背簍和工具，人卻不見了。由于當(dāng)時那幾天山里霧氣彌漫導(dǎo)致道路濕滑，所以大家都猜測埃爾森是在崖邊尋找草藥時遇到了什么意外。
之后村民也組織過好幾次的搜尋工作，可直到最后也沒有發(fā)現(xiàn)埃爾森神官的尸體。
“一個人支撐教會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瑪莎小姐你很了不起哦?！?p> “怎、怎么會，您過獎了，這都是我分內(nèi)應(yīng)該做的工作?！?p> 這是怎么回事呢？
明明應(yīng)該是很辛苦很傷感的往事，在這個男人面前回憶起來，自己竟然會有一種隱隱感覺驕傲的成就感。
尤其是在他夸贊自己時，那種成就感導(dǎo)致的喜悅和沖動…………似乎就要沖破身體，滿溢出來了！
“啊，到了，就是那里！”
幸好。
埋尸體的地方到了，瑪莎那手指向山坳吸引格萊伊的注意，這才沒讓他看到自己臉上不太正常的潮紅。
“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我們吧，瑪莎小姐你就等在這里好了?！?p> 用防水的油布把手腳牢牢困住，臉上圍著一塊布巾，格萊伊拿上鏟子和小莫一起下了山坳。
還沒靠近就聞到了令人作嘔的強烈尸臭，奇怪的是如此強烈的尸臭卻沒有預(yù)想中蒼蠅滿天飛的場景。
覆蓋尸體的土層很淺，還能看到暴露在空氣中的一兩只手臂。
這很不正常。
就算是疫病，對人類來說致命的病菌也不會讓食腐的動物望而卻步，更不用說蒼蠅了。
“嘖，我是真的不想下手……”
“呵呵，那就讓我來？”
“還是算了吧，尸體重新爬起來的場面會把人家嚇壞的?！?p> 格萊伊揮動鏟子開始干活，好在尸體掩埋的很淺，沒過多久他就刨出來一具男性尸體，用鋤頭勾住尸體的腋下，用力將他拽到平地上。
兩個人同時蹲下來仔細(xì)觀察。
根本不需要像法醫(yī)那樣剖開尸體，甚至連尸體身上的惡臭衣服都不需要脫下，最善于和死靈對話的小莫直接給出答案。
“呋呋，有趣的事情來了。不是什么狗屁疫病，這些人是被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