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餌亦或溫柔鄉(xiāng)?
江籬站起來,抖落一身白雪,然后抬眸看著東方。
此時,天際已經(jīng)泛白,雪也已經(jīng)停了下來,只是寒風(fēng)吹起,街頭兩旁枝頭的雪簌簌而落,又隨風(fēng)而起,視線所及之處,一時間又變得蒼茫一片。
江籬稍作駐足,便將身上破爛的棉衣棉褲脫下,疊好后放到墻角,身上只著一身單衣。
棉衣棉褲太過顯眼,也太過厚重,不適宜他潛行。
放好衣服之后,他便翻溜著墻邊,朝宇文府靠了過去。
剛前行數(shù)十步,前方便傳來踩到雪上咯吱咯吱的腳步聲,江籬后退兩步,運氣于足底,然后翻身上墻,進入一個院落之內(nèi)。
待巡邏的士兵走過去,江籬才重新翻出來,繼續(xù)朝前行走,他雖然運氣于足底,讓他身輕如燕,但仍不免在雪地上留下腳印。
好在他是溜著墻邊,只要不仔細觀看,一般是不容易發(fā)現(xiàn)。
不久后,在江籬躲開幾波巡邏的士兵后,終于有驚無險的來到了宇文府的附近,他扒著墻頭,探頭探腦朝宇文府看去。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還有成隊的巡邏士兵,竟將宇文府圍的水泄不通。
江籬見此,也忍不住一種頭痛。
此時天際泛白,夜色已退,再加上瑩瑩白雪,如今他的實力實難在這種情況下潛入宇文府。
“看來只能待夜幕降臨,才有可能潛入……”江籬思忖著。
他望著戒備森嚴的宇文府,心想不知那個叫惜霜的女子和小青硯如今的情況怎么樣了,有沒有出什么事情?
她們身為宇文成天的親眷,肯定會受到牽連,即便被株連,也并不意外。
不過,小青硯若真是魔女,那她就沒有死。
只是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讓小青硯成了魔女。
想來一定是發(fā)生了讓小青硯極度絕望的事情,讓她對人性,對人世徹底失望,甚至變得仇恨。
江籬閉上眸子,他似乎可以想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對于小青硯來說,血腥和殺戮或許不止于此,唯有至親受到傷害,才可能會如此。
惜霜嗎?
江籬睜開眼,看向樓閣林立,占地極廣而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宇文府,眉頭忍不住蹙起。
若只是為了抓惜霜和青硯,直接抓走便是,為何要重兵把守此地?
而且,守衛(wèi)竟是如此森嚴,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來一樣。
美若天仙。
這四個字浮上心頭。
他還記得司徒末的話,他說你的妻兒我會替你照顧,雖是激怒他所說,卻未曾不是真的這般想。
而現(xiàn)在宇文府只是重兵把守,而且看上去府內(nèi)的士兵反而寥寥無幾。
大人物!
圍而不抓,似在等待什么大人物?
是餌,還是一個溫柔鄉(xiāng),或者兩者皆是?
江籬眸光閃爍。
若是餌,那魚自然就是小乞丐口中的叛軍,而這個叛軍……很可能就是南宮彥,他曾讓南宮彥逃走,去保護宇文成天的妻女。
想來他們已經(jīng)混入城內(nèi),被當(dāng)成叛軍,而且,想人數(shù)不會太少。
若是溫柔鄉(xiāng),自然是有心之人,覬覦惜霜的美色,想要趁此機會,一親芳澤,至于這人是誰……
江籬抬眸,望向皇城的方向,宇文成天被誣陷投敵,而此時此刻,在這風(fēng)口浪尖之地,敢打投敵之人妻女的注意,想來只有皇城那一位了。
至少他覺得那個所謂的司徒家應(yīng)當(dāng)不敢。
“所以,我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讓我來到此地,入此之夢,是為何?
而這里究竟是夢,還是我真的回到了曾經(jīng)?”
江籬喃喃自語。
可惜,他無法確定。
不過,他既然來到此地,無論這里是否是夢,他都不打算袖手旁觀。
因為虛與幻從來都很難界定,至少現(xiàn)在他覺得這一切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自當(dāng)出手,且不說認識小青硯,既便是陌生人,也應(yīng)當(dāng)出手相助。
江籬暫時退離了此地,等待晚上再進府一探。
最重要的是他腹中空虛,縱使可以憑借對身體細致入微的掌控讓自己不至于餓昏過去,但終究是消耗了心神。
遠離宇文府后,江籬回到放置棉衣棉褲的墻角,小乞丐……不,應(yīng)該說冷雨正站坐在那里。
一身破破爛爛的棉衣,身旁放著一個破碗,臉上烏漆墨黑,但那雙眼睛卻明亮無比,宛若黑寶石一般。
此時,她正蹲坐在地上,四處眺望著。
當(dāng)看到江籬時,便站起身來,揮了揮手,江籬便走過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怎么,這么早便睡醒了?”
“根本一夜沒睡?!崩溆暾f著便打了一個哈欠。
“沒睡,那你去干什么了?”江籬有些驚訝。
“啊嗬……”冷雨揉了揉眼睛,再次打了一個哈欠,回答道:“打聽了一晚上的消息?!?p> “哦?”
江籬抬眸看向空蕩蕩的街頭,今日的街頭仍舊空無一人,而且,此時天已大量,雪也已經(jīng)停了,卻沒一個人出來掃雪。
這條御街可是神京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如今都是這幅樣子,神京其他地方可見一般。
這種情形下,也不知這丫頭去哪打聽消息了。
他回過頭,看著她一身的打扮,恍然大悟,在民間除了那些走商小販,恐怕就乞丐的消息最為靈通,他們四處乞討,能聽到很多不為人知的信息。
江籬想到這里,便開口問道:“所以,打聽到了什么信息?”
“你呢,又去了哪里?”冷雨仰頭看著江籬問道,明亮的眸子閃過一道驚疑之色,因為她感覺眼前的書生,似乎變得與昨夜不同了。
好像身形變得更健碩了,氣息也更沉穩(wěn)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從他身上,她竟隱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江籬回答道:“我本打算先去宇文府看看,了解一些局勢,沒想到宇文府被圍的水泄不通,我沒機會進去。”
“你……”冷雨上下打量江籬,見他身上有不少的淤青和外傷,便遲疑了一下問道:“你身上的傷?”
“哦,這個呀……”
江籬剛想回答,咯吱咯吱的踩雪聲,伴隨著甲胄摩擦的鏗鏘聲從不遠處傳來。
“走,我們換個地方說。”冷雨聽到聲音,便一把抓住江籬的手,拉著她朝不遠處的巷子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