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霓確實覺得餓了,坐車到張家巷已經(jīng)饑腸轆轆,點了個大份,又加節(jié)子又加腸,還要了個鍋盔。
高子瑜幾乎以為牽錯了老婆。
竇霓到吃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食量不太正常,看到高子瑜探究的眼神,心頭沒來由的一跳,慌張的解釋,“我今天中午沒吃飯,太餓了?!毕胂?,又覺得不對,去陳茉家拜訪怎么可能不吃飯呢,于是又說,“簡單吃了點沙拉,都是菜葉子,不太頂餓?!?p> 高子瑜只說把老婆養(yǎng)胖是男人的成就感,卻不料竇霓又懷疑高子瑜知道自己懷孕了。
竇霓脫口而出道:“我大姨媽沒來?!?p> 高子瑜愣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道:“要不……去檢查檢查?”
竇霓問:“你是不是想我懷孕?”
高子瑜答的滴水不漏:“我想,但是不是我懷啊,我想也沒用。”
竇霓這就有點不高興了,高子瑜這么回答,就還是想要孩子。
竇霓說:“要是我懷上,我就去做人流。”
高子瑜霎時面如土灰。
張家巷是一條生活氣息濃郁的小街,晚上9點以后,兩邊都是好吃的,10多米長的鹵菜攤攤只能算開胃,手推車上的麻辣燙、燒烤、炒飯,分量大滋味足,看的讓人直流口水。
竇霓說出人流之后,心里輕松了起來,沿途逛著,只有眼神時不時尋找高子瑜的去向,看高子瑜還跟在身后,便放心在各個小吃攤前穿梭,尋找美味。她選中一家麻辣燙,要了十串,坐了攤位唯一一桌座位,高子瑜也跟著坐下。
高子瑜這才開口說,“老婆,我們說好了,遇到事情就商量,不能一個人做決定。”眼見竇霓要翻臉,高子瑜說,“你至少給我個機(jī)會消化,行么,那畢竟也是我娃娃?!?p> 竇霓說:“我們說好了,不要娃娃?!?p> 高子瑜說:“但是你就這么給我說,我……我反應(yīng)不過來,遭不住哇。”
竇霓斜了他一眼,見他又開始裝無辜和可憐,不忍直視,正好點的菜端了上來,便大快朵頤。
手提串串便宜實惠,時常不配板凳,五串兩塊錢,顧客隨吃隨走。哪怕顧客只點五串,老板還是笑盈盈的,只會熱情的推薦這個也好吃,那個也好吃,如果吃了不夠還可以再點。
兩人好像回到了大學(xué)時的初戀時光,也在路邊吃手提串串,站在街沿上你一口我一口,滿足的很。如今有錢了,同樣是吃手提串串,卻再找不到當(dāng)年那種感覺了。
高子瑜看著竇霓吃,竇霓腦海里又回想起上午陳茉說話,一時沒了胃口,站起來就走。
她也開始后悔,明明現(xiàn)在做不成人流,卻非要這時候把做掉孩子的事情說出來。自從得知懷孕,她的心情總是患得患失,不得平靜,就好像是中了什么魔咒。
竇霓自覺閉口不提生孩子,高子瑜也就沒再纏著討論。只是竇霓感覺,高子瑜牽她,手握的很緊,她幾次想要掙脫都不行。最后,高子瑜改成十指緊扣,直到回家都沒再放過。
進(jìn)了家門,高子瑜直沖衛(wèi)生間去沖澡。
竇霓和王惠真大眼瞪小眼,時間就有點難熬。
王惠真問,現(xiàn)在都不流行加班了,是不是最近真有這么忙。竇霓笑,說不加班,但事情做不完,也不能置之不理。
王惠真這就說,即便真的忙,也要適度,畢竟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過日子才最重要。竇霓面無表情,說現(xiàn)在什么事情不需要錢呢,說白了不管養(yǎng)老養(yǎng)孩子都需要錢,吃飯喝水也需要錢,沒有家財萬貫,不敢說不賺錢這話。
王惠真說竇霓太倔,她只是關(guān)心。竇霓就說,年輕的時候不奮斗,老了來后悔也來不及。
到底還有約法三章制約,不食人間煙火的老仙女王惠真無法說服竇霓,只能悶悶不樂的坐著,氣氛僵的很。
高子瑜也不知道有沒聽見客廳里夾刀帶棍的談?wù)?,縮在廁所里不出來,往回洗澡只用五分鐘,今天已經(jīng)淋了十五分鐘。
就在竇霓忍無可忍想躲進(jìn)臥室的時候,老高回家了。
老高得意洋洋的說,高子瑜走后他接了一個單,客戶打賞了他十塊錢。雖然錢不多,卻是客戶對他的認(rèn)同。王惠真沒覺得多賺十塊錢能有多得意,只是怕老高腿痛,讓老高趕緊坐下歇著。
能不能不爬樓,能不能不提重物,老高能不能選單……
老高覺得王惠真矯情,想賺錢還要挑肥揀瘦,以前爭工分可比現(xiàn)在苦呢,也一樣過來了。王惠真責(zé)怪老高不理解她的體貼,吵吵兩句,王惠真還是任勞任怨去熱飯。
老兩口的相處模式,竇霓確實欣賞不來,心說,媽媽喬秀蓮和爸爸還沒離婚的時候,也是這么斗嘴,兩個人總是鬧的不歡而散。她正因為不想在相處中多費(fèi)時間,才選了高子瑜這個好拿捏又喜歡她的丈夫。
這么想著,高子瑜終于從廁所里出來,解釋今天跑了四萬多步,實在太累,才會沖澡解乏。
王惠真卻沒看高子瑜,而是問老高,高子瑜都走了四萬步,那老高又走了多久。
老高的忿忿不平又一次被安撫了,覺得自己的辛苦得到了認(rèn)可。
竇霓見全程她都沒能說上話的地方,干脆將客廳讓給一家三口,自己牽狗下樓遛。高子瑜也沒像往常一樣粘著她,而是和老高在客廳里聊天,把網(wǎng)上能找到的騎手攻略都整理出來,免得老高出錯。
好在今天是周六,明天周日不上班,高子瑜有時間陪老高再跑一天熟悉流程。
王惠真忙不迭的夸高子瑜懂事,以前就優(yōu)秀,現(xiàn)在更優(yōu)秀。
老高本來想問高子瑜,是不是勸住了竇霓,但見高子瑜不提,料想是失敗了,心里盤算著主意,打算明天和高子瑜交流經(jīng)驗。
竇霓牽著錢多多回來,高家人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她沖了狗盆子,打掃了籠子里的狗粑粑,洗漱干凈,閑來無事玩兩局消消樂,還是提不起勁,想找李思思聊天。
她抱怨無法融入高家,字都打好了卻又刪去,心說,李思思本來就恐婚,她再這么一說,李思思更不敢結(jié)婚了,萬一壞了李思思的終身幸福,她可賠不起。
竇霓回想和高子瑜獨居的日子,想從回憶中找到消遣的辦法,卻發(fā)現(xiàn),其實她和高子瑜并沒多少交流。遛了狗,她看新聞,高子瑜進(jìn)峽谷,然后兩個人可能滾床單,睡醒又去上班了。
只是往常,高子瑜玩著游戲,也不會忽略給竇霓端茶,倒水,按摩,討好。
現(xiàn)在,竇霓缺了高子瑜的關(guān)懷,很不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