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老高還沒入賬呢,先讓守財?shù)耐趸菡嫣脱?,王惠真樂意么?p> 這么一想,老高又打消了想法,盤算著會不會送快遞要簡單一些。
今天,老高就是去打探送快遞的。
他小心蹲守在快遞中轉站門口,把每個來送件的人都問了一次。最后,把人問煩了,讓站長來給他講規(guī)矩。
站長嫌棄他年紀大,而且小街小巷的,老高不一定都能找得到,不會地圖認不了門,也是個麻煩事,萬一客戶要求放在快遞柜呢,不會操作又是麻煩。
老高的念頭被擊的粉碎,接到高子瑜的電話,急的跳腳:“你咋又惹你媽生氣了呢,她還懷著娃娃。”說完急匆匆往外走。
站長叫住老高,知道老高老婆懷孕,又心軟了,說,其實送快遞不見的輕松,特別是遇到電商節(jié)的時候,可能加班也不一定送的完,如果老高確定能吃苦,又不耽擱任務,可以來試試。
老高喜出望外,說回家商量,明天就來回話。
老高在路上已經(jīng)想象了無數(shù)種家里雞飛狗跳的場景,沒想到,推開家門一看,家中風平浪靜。
竇霓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王惠真在看電視劇,只有高子瑜氣呼呼站在門邊,抱著手臂。
高子瑜說:“管管你老婆,天天的不講道理?!?p> 老高莫名其妙:“那你老婆呢?”
高子瑜下巴一昂:“我老婆肯定是世界上最講道理的老婆。”
老高一翻白眼:“那你意思是我眼瞎,找了個不講道理的老婆,還生下你這個不講道理的兔崽子?”
王惠真笑的直不起身:“對,他不講道理就是我生的?!?p> 老高沒忽略王惠真和竇霓之間坐的過遠的位置,問起究竟,王惠真這才冷了臉,把小兩口要搬家的事情說了。
老高心思一轉,也知道為什么竇霓不樂意在家住,婆媳關系確實不好相處,況且竇霓還可能懷著孩子呢,脾氣也可能不好??赏趸菡婺?,堅持要讓高子瑜在眼皮子下面湊,他總不能怪親老婆留下親兒子吧……
老高為難中,佯裝往高子瑜踢去:“龜兒子,你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就喊老子來幫你擦屁股。老子從小到大教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處理,你耳朵扇蚊子去了。”
高子瑜大喊冤枉:“你老婆你不管,你賴我!”
老高大義凜然道:“我老婆不是你媽?”說完還沖高子瑜眨眼。
高子瑜眼珠一轉,嗷嗷叫了起來,一瘸一拐往竇霓身邊跳。老高兩步跨過去,坐在王惠真身邊安慰。父子倆都是耙耳朵,插科打諢想把事情繞過去。
老高還沒來得及開口,王惠真太后一般發(fā)話了:“行了,別演戲了,反正我不同意他們搬出去。”又對竇霓說,“在家哪里不好哇,啥子事我都幫你們做了,你們安安心心上班就好了?!?p> 從這一點來說,王惠真確實能讓小兩口免于家務,但是現(xiàn)在,家電早都解放了人的雙手,外賣能送到家門口,這些都已經(jīng)不再是困擾小兩口的問題。況且,王惠真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愛,如果直接反駁,又太傷王惠真的心了。
高子瑜實在想不出說辭,耍賴道:“你跟我爸天天撒狗糧,我惱火??!”
老高傲嬌道:“那你跟你老婆也撒個狗糧我看看?”
高子瑜怯怯往竇霓看了一眼,老高卻得意洋洋喜滋滋的摟上了王惠真的肩膀,下一瞬,王惠真拍掉了老高的手,讓竇霓自己說。
王惠真說:“我自己也曉得,我最近脾氣有點怪起來收不住瘋,你肯定天天看著我也煩,但是我還是想我兒子住家里。你就說吧,你到底怎么才能留下?!?p> 竇霓說:“我最近脾氣也不好,工作上遇到刺頭,不好應付,回家來就有點經(jīng)不住念。其實我真沒啥子別的心思,更沒想過要離間你們母子感情,我只是覺得,我搬出去和你更好相處?!?p> 兩個女人旁若無人的談論,像談論機要大事一般。兩個男人面面相覷,不理解前一刻女人之間還劍拔弩張的關系,怎么突然變的和諧起來,平時也沒見她們這么講道理啊。
最后,王惠真說:“我不念了,你跟子瑜還是住家里。開玩笑,一個月兩千塊,你們存著自己用也好啊?!?p> 竇霓說:“那我們約法三章哇?”
“啥,你還要跟我約法三章?!”王惠真不可置信的看老高,“是不是跟你學的?”
老高縮了脖子,竇霓便使喚高子瑜去拿紙和筆。
一頓操作下來,兩個女人約好了:尊重彼此自由和生活習慣,不念叨,不吵架,不說喪氣話(特別是在孩子這件事上)。
現(xiàn)下,王惠真召集吃飯,不停給竇霓夾菜,高子瑜想插手掙表現(xiàn)都不讓。高子瑜將碗遞了過去,怪王惠真偏心,竇霓忙給他夾了一筷子,他眼珠一轉,喜滋滋的往嘴里塞,再不敢活蹦亂跳了。
老高這才說,他準備去送快遞。
王惠真瞬間明白過來,老高愿意養(yǎng)活她和孩子,所以不管老高能賺多少錢,她都開心。
可高子瑜卻擔心,送快遞辛苦,老高腿腳本來就不好,受不住。而且,快遞萬一掉了碎了又算誰的呢?
老高便決定去送外賣,因為時間更加自由。
竇霓和高子瑜幾乎同時明白過來,老高要買電瓶車和手機。王惠真直到老高開口明說了,才明白過來,老高沒賺錢,先想著花錢。
“能回本么?萬一你做兩天又不做了,那怎么辦?”王惠真想了想,“你做事虎頭蛇尾的,萬一你電瓶車沒放好,被人偷了怎么辦?”
老高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那你想我咋個辦?現(xiàn)在養(yǎng)娃兒那么貴,你非要生,你讓我咋個辦?”
王惠真坐在椅子上不動,仰頭看老高,淡淡問:“你激動啥子?”
老高眉頭能夾死蒼蠅,喘了口粗氣又坐下來。王惠真這才說,只要老高保證,也不是不讓老高去送,只是給老高打預防針而已。老高氣了個半死,夾菜跟夾仇人一樣用力,王惠真往他碗里夾了片回鍋肉,他沒好氣的看王惠真。
王惠真說:“吃,吃飽了才有勁生氣撒?!?p> 老高垂下眼皮,懨懨說:“我沒氣?!?p> 王惠真和老高的相處模式幾百年不變,高子瑜早該看膩了,可眼下,也羨慕起老高來。老高有人哄,竇霓卻只喂了他一筷子,他眼巴巴的看過去,竇霓卻放下碗筷說吃好了。
飯后,高子瑜迅速收拾了碗筷,想知道竇霓到底是怎么想的。
竇霓正犯困,嘟嘟囔囔說,還能想什么,高子瑜是個孝子,她也不是個惡媳婦,她大人大量,再忍兩天。
言下之意,還是要搬出去。
竇霓心頭想,再忍兩天,就到周末了,李思思陪她去醫(yī)院,這次說什么也要把孩子打掉,懷孕真累人啊,吃了飯腦子就和漿糊一樣,歪在床上瞇瞪。
不管怎么說,約法三章暫時解決了婆媳糾紛,竇霓覺得日子也不是那么難過了。
可老高解決了送外賣的事,卻覺得像簽了什么喪國辱權的條約,關上臥室門睡覺的時候才問,是不是以后不能說竇霓一句不是,家里供著個皇后,再來個皇后誰遭得住啊。
王惠真說,她選擇讓步,都是為了肚子里那個。
不知道是為了自己那個,還是竇霓肚里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