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人對竇霓說可能懷孕,竇霓可能還沒那么警覺。
可所有熟人都覺得竇霓懷孕了,竇霓自己也懷疑上了。
李思思問:“萬一真的懷上,你生嗎?”
竇霓說:“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我根本不想要娃娃!”
李思思又問:“那如果等會兒真的檢測出懷孕了,你咋辦?他們家肯定不準(zhǔn)你打的。”
竇霓沒好氣說:“我生不生,我自己說了算,還由得他們?”
李思思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哦,依我看,娃娃才是自己的,男人還是別人家的?!?p> 竇霓郁悶上了,在樓下坐了很久,腳上被咬了十幾個包,才決定去藥店買驗孕棒。這時候,體貼的李思思已經(jīng)找到了作假的辦法,建議竇霓買兩只。
竇霓已是心急如焚,結(jié)賬后,將一支驗孕棒裝進褲兜,一只裝進衣兜,做好了懷孕的準(zhǔn)備。一進門,迎著高家人期盼的目光直奔洗手間……
竇霓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鮮紅的兩條杠,她看了又看,腦子里一片空白。
心說公司那么多事,又有入職時簽的承諾書,這時候哪有空懷孩子!老天爺欺負(fù)她還不夠忙嗎!
高子瑜敲門問:“咋樣了?”
竇霓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情緒,才說:“還沒尿出來。”
竇霓輕手輕腳開了柜子門,拿出自己化妝的棉簽,先沾了水,又用漱口杯沖淡了便池的尿液,才念著保佑,用棉簽沾了一滴,滴在另一只驗孕棒上。眼見第一條線紅了起來,生怕稀釋的還不夠淡,又?jǐn)Q開水龍頭加了兩滴水。
竇霓覺得,自己考試都沒這么緊張過,不停祈禱別紅別紅,幾乎快急哭了。
終于,那條線穩(wěn)穩(wěn)紅在第一條,沒往第二條延伸,竇霓長長舒了口氣,迅速收拾殘局從廁所跨了出去。
“看吧?!?p> 竇霓底氣不足,把驗孕棒放在茶幾上進了臥室。
她現(xiàn)在有點頭痛,例假確實沒來,現(xiàn)在還能說是日子延遲,可廁所垃圾她變不出用過的衛(wèi)生巾……而且,兩條線的驗孕棒還在身上揣著,如何瞞住心細(xì)如塵的高子瑜呢?
高子瑜時常往她包里丟零食等等小東西,貼心的舉動如今都變成了負(fù)擔(dān)。她不能把有紅線的驗孕棒丟進垃圾桶,怕家里誰心血來潮去翻。也不能把驗孕棒帶在身上,因為一會兒要換洗衣服。狗窩也因為錢多多白天不能出門抽了墊子,丟下樓又怕被鄰居發(fā)現(xiàn)……
竇霓打開筆記本裝作想問題,做賊一般考慮著各種可能性,只覺得怎么做都不保險,最后把用紙裹了的驗孕棒藏在床下,狠狠吸了幾口氣,生怕有味道被高子瑜聞見。
高子瑜在客廳沒進來,直到竇霓做好一切走出臥室,客廳里都靜得落針可聞。
父子倆都陰沉著臉沒說話,只有得到竇霓支持的王惠真很高興。
竇霓趁機說:“媽,你想生就生,有我和子瑜呢。但是結(jié)婚之前我就說好了的,我不生。”
老高勸:“霓霓,要是真懷上了,還是生吧,一切隨緣不好嗎?”
竇霓強調(diào):“我確實不想生,子瑜也不想要,是吧?”
高子瑜失魂落魄的盯著竇霓看了半晌,出乎意料的沉默。竇霓緊盯他表態(tài),他才無可奈何的說:“那就隨緣吧?!?p> 言下之意,還是沒放棄要孩子的想法。
竇霓心下更急,已經(jīng)在琢磨如何悄無聲息的把孩子打掉。
王惠真重新熱了晚飯,仿佛中了五百萬那么高興,甚至還準(zhǔn)錢多多在桌下討食吃。
飯桌上,王惠真不停的夸肚里孩子懂事,沒折騰她,她能做點力所能及的活兒,等到了五六個月的時候,再養(yǎng)胎。
可老高聽著不高興,頻頻往竇霓瞄,想要竇霓改口風(fēng)。畢竟,如果家里三個人都反對王惠真要孩子,才真的可能打消王惠真的想法。
竇霓扒飯不吭聲,心想,把矛盾集中到王惠真身上,就沒人注意她了。到時候也學(xué)陳茉休個年假,把小長假過了,誰又能知道她去做了流產(chǎn)手術(shù)呢。要把她逼急了,她就借口吵架,去李思思家住兩天,神不知鬼不覺。
竇霓正得意,卻沒料高子瑜給她夾了菜,說:“老婆,你最近跑業(yè)務(wù)辛苦,多吃點。”
竇霓意外高子瑜知道她不要孩子后依舊體貼,還沒回過神來,王惠真也給她夾了片肉:“霓霓,多吃點,看你瘦的?!?p> 竇霓心頭五味雜陳,隱瞞成功的慶幸煙消云散,竟還焦慮起來。如果高子瑜和王惠真知道她在驗孕棒上作假,還會這么關(guān)心她嗎?
舌尖上的佳肴好像瞬間沒了滋味,竇霓卻只能往下咽,還要如同剛開始一樣裝作美味。
飯后,老高主動收拾了碗筷去洗碗,高子瑜也跟了進去。
王惠真拉著竇霓說話,夸竇霓懂事,可話鋒一轉(zhuǎn),還是勸:“霓霓,雖然說生孩子是你自己決定,但是,你還是要考慮考慮子瑜啊,他是我們家獨苗苗?!?p> 竇霓說:“你這肚里可能就是兒子呢?!?p> 王惠真搖頭:“我覺得小子不省心,還是閨女好。自從子瑜和你結(jié)婚,才比以前懂事,孝順了些。再說了,我已經(jīng)有個兒子,就想要個像你一樣的好女兒,湊個好字嘛?!闭f完,去房間拿出相冊,翻看她以前的老照片,要證明她年輕的時候很漂亮,其實是證明她如果生個女兒也不差。
竇霓自覺無顏聽下去,借口處理公事進了房間。
又過一會兒,高子瑜才進來,和竇霓說起王惠真生孩子的問題。父子倆一致覺得,就王惠真的年紀(jì),根本不適合懷孩子。而且,他目前事業(yè)沒進展,也沒把握幫忙養(yǎng)個弟弟妹妹,如果僅靠竇霓,他覺得對竇霓來說不公平。
竇霓詫異,心下一動:“那為什么你還想要娃娃呢?”
高子瑜負(fù)氣道:“我的種,我能不要嗎?”
“你爸的,你就不要了?”
高子瑜沉默了半晌,承認(rèn):“可能是我自私,我不想背責(zé)任。但是如果這責(zé)任真的落到我頭上,我不管再難也會扛起來?!?p>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是是非非說不清楚。
竇霓只覺得,只要別讓她生,怎么都成。她努力一點,辛苦一點,給家里創(chuàng)造更好的條件,讓王惠真敞開肚皮懷。
不管這邏輯里有多少漏洞,反正竇霓鐵了心不要孩子。
高子瑜只覺得竇霓態(tài)度奇怪,往常,竇霓一提生孩子就會炸毛,這會兒正經(jīng)說起,居然能心平氣和說話,太不像竇霓的風(fēng)格了。
如果驗孕棒的結(jié)果能作假,高子瑜覺得,竇霓有108個理由不想生孩子,真的太可能在驗孕棒上動手腳了。
不出意外的,竇霓沾床又睡著了,高子瑜忙打開手機查詢:驗孕棒結(jié)果怎么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