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風起兮第1章：要是有仙人就好了

　　四月的南域大地是一個不算冷自然也說不上熱的季節(jié)，微風輕輕拂過一切都剛好，參天的古樹直沖云霄，縱橫交錯，枝繁葉茂，有鳥兒在茂盛的樹叢間嘰嘰喳喳的叫著。

　　在南域邊緣處有一個小村莊，村莊一共二三十戶人家，因這里的人們都姓秦，這里又被外界叫做秦村，即使因地處邊緣生活條件困苦，但大家還是從村外請了一個教書先生，教書先生是一個走路拄著拐都顫顫巍巍的留著雪白胡子的老頭，老頭每天會給村里的孩子上半天書，有時教識字，有時又教圣賢大作，學(xué)費也是家家戶戶湊出來的每月五錢銀子，村里的青年男子多會選擇離開村子想著去鎮(zhèn)上看看，即使掙不到錢但是總的來說也會比在秦村過得好一些。

　　整個村子就一條路，大家的房子都錯落有致的排列在兩旁，鄰里關(guān)系看似和睦，大家有什么東西都會拿出來分享。但其實也只是長輩間的表面功夫，暗地里婦女們今天三五兩人，每日三五兩人聚在一起都說著村里誰又怎么了，誰怎么了，若是讓被議論的人聽見了，那免不了又要吵起來。

　　金黃的夕陽斜照在這個南域最偏的小村子，給村子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套，微風輕輕吹過那不算寬的街道，揚起細微的塵土，又向上吹向那茅草做的房頂撥動裊裊的青煙，接著打一個旋吹向了村子最后面的院子里落在一個正好被夕陽照在當中坐在窗前的少年身上，他叫秦風，穿著麻布制成的衣裳，少年有些瘦弱，皮膚黝黑，眼睛有點小，常年身子不好，再加上營養(yǎng)補充不夠所以他看起來要比同齡孩子小一些矮上一個個頭，他的父母在多年前便去世了，唯一給他留下的值錢物件就是兩頭牛和三只雞，最親的人也就是此刻酣睡在床上的妹妹，妹妹叫秦瑩剛滿五歲，村里人都管他叫二妹。

　　家里更是因為貧窮已經(jīng)兩個月未吃過肉了，上一次吃肉還是他在山里砍柴，做陷阱抓住的一只松鼠，拿回家兄妹二人用土豆燉湯喝了，秦風一口肉都沒吃全留給了妹妹，自己就喝了幾口土豆湯，吃了兩個紅薯，秦瑩年級雖小但天生聰慧，一直看向秦風，大大的眼里充滿了疑惑“哥哥不喜歡吃嗎”

　　秦風似看出了妹妹心里的疑惑笑道“你別看你吃的是肉，其實營養(yǎng)都在湯里嘞”說罷喝了一大口湯臉上露出了滿足的表情，秦瑩見狀哭著鬧著要喝湯不吃肉，總覺得別人的東西最好了，秦風哈哈大笑，故意不給她喝，為此秦瑩還大哭了一場。

　　此刻坐在窗前的秦風正歪著頭看著一旁牛舍里的一頭大牛和一頭小牛，小牛還是隔壁二猴家的公牛幫忙才生下的，為此二猴每每撞見秦風帶著妹妹去放牛都會帶著幾人大笑到“你家的小牛犢子還是我家給你的哩，明天給我還回來可知道，如若不然嘿嘿”說著說著二猴的眼睛慢慢瞟像一旁的二妹。

　　每每聽見此話秦風便會和其扭打在一起，兩人同等的歲數(shù)，但秦風卻遠不是二猴的對手，一切都因為二猴家比秦風家條件好的太多了，再加上其他幾人的幫忙，秦風更不是對手了，每每都會被揍的慘不忍睹，秦瑩年紀尚小加上一個小女孩子看到這等場面直接哇哇大哭。

　　二猴等人揍完秦風后又去捏秦瑩的臉蛋，一邊捏一邊嘿嘿的對著秦風道“牛犢子也不用你還了，長大了把你妹妹嫁給我好了”戲弄一陣就都散去了，只留下秦風和不斷抽泣的秦瑩，他等們稍微走遠了一些秦風便會惡狠狠朝那個方向啐一口罵到“老子遲早先把你姐姐娶了”

　　二猴有一個姐姐長得漂亮極了叫秦芳，剛滿14歲，雙眼皮大眼睛，一張精致的鵝蛋臉，丹唇列素齒，翠彩發(fā)峨眉，身姿較同村的其他女孩子來說算是高挑的，身材也是完美，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美人，雖然姐姐長得貌美如花，無可挑剔可是不知道怎的二猴卻長得臉上一顆大痦子就在左邊鼻梁的眼角下，但其實忽略這一點二猴也算是一個俊小伙。

　　不多時秦瑩醒了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又用手揉搓著還帶著睡意的眼睛，嘴里模糊的說著什么，模模糊糊只能聽懂一個餓，秦風見狀才反應(yīng)過來此刻已經(jīng)是傍晚了，連忙起身去到廚下端上做好的飯菜一邊招呼著剛醒的妹妹吃飯，秦瑩慢慢悠悠的來到桌前，今晚的主食依舊只有紅薯土豆與一大碗湯，還有一盤山上采的野菜，雖不是什么美味，但是秦瑩貌似胃口極佳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個土豆，秦風默默的看著妹妹狼吞虎咽的沒有一點胃口，吃了一點野菜，沒過一會就吃飽了，又坐回窗前，就這樣木訥的看著牛舍里的母子，眼眶漸漸濕潤了起來。

　　天漸漸黑了下來，秦瑩吃完后跑到院子里和二猴的妹妹玩去了，兩個小姑娘最喜歡的就是過家家了，每一次二猴的妹妹都會說今天我要給你做大蒜炒臘肉或者做其他的什么菜，但秦瑩每次都是說我給你用土豆燉松鼠，要不然就是煮紅薯，因為條件，所以她只能說出這兩樣他吃過的山珍。

　　秦風在窗前看了一會便起身收拾桌子了，碗里還剩下一個紅薯和兩個土豆，湯基本沒動，野菜也只少了一點點。端著剩下的去了廚房，收拾完畢后又坐在窗前等著月亮爬上枝頭便叫秦瑩回來早些歇息要不然第二天去私塾會遲到。

　　村里的私塾老頭因為識字所以在村里很受人尊敬，家里有孩子的都會想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那樣的人，秦風自然也想自己的妹妹成為那樣的人，以后好借著妹妹成為村里更受人尊敬的人，所以他也把妹妹送去讀書，至于費用大家擺擺手都沒要他出錢。

　　秦瑩每天回家都會跟哥哥在睡前講今天老頭教了什么，今天自然也不例外，秦瑩躺在懷里閉眼說著“今日先生又教我們識字了，還給我們念了一首詩是什么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小秦瑩說著說著又伸出小指頭挖著鼻孔“還說仙人是會飛的可以飛到樹那么高的地方也可以去摘星星”

　　秦風聽罷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用手揉著懷里的小妹“傻瓜，那是先生騙你們呢，這世上哪來的仙人，若是........”

　　“才不是哩，先生說在他年少時曾見過仙人，那仙人是個長胡子的老頭”未等秦風說完小秦瑩便接過話來“先生還說若能成為仙人那便是長生不老，能活好多好多年，也不會身粘病痛”。

　　秦風哈哈大笑起來用食指掛過她的鼻尖“那以后我們瑩瑩也去做仙人好不好？”

　　“我去了那哥哥去嗎？如果哥哥不去......”許是玩耍的有些累了話未說完小姑娘便蜷縮在他懷里沉沉睡去了

　　秦風看著懷里入睡的妹妹用手不斷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她入睡

　　銀色的月關(guān)自窗外照射進來，整個村子在此刻都安靜了下來，就連村口的大黃今夜也沒叫了要知道以往到了晚上它都會想春天來了似的嚎叫不止，但在今夜卻奇怪的安靜了下來只有幾只蟲兒在草間發(fā)出清脆的叫聲，秦風在此刻異常的享受夜晚帶來的寧靜，這也是一天下來最為放松的時候。

　　秦風聽著窗外的蟲鳴，腦海里忽然響起了妹妹剛剛念的詩“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難道世上真有仙人？真有長生不老，飛天遁地，一輩子無疾無痛的仙人？”沒想一會他又嗤笑出聲來“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她小不懂事，怎么自己也再想這些縹緲的仙人”想到這又看向懷里的入睡的妹妹，伸手把這世上最親的人頭發(fā)輕輕撩起，看著稚嫩的小臉蛋眼里滿是憐愛之意。

　　早年間父親因為上山打獵不幸被山上的大蟲咬死了，母親身體本來就常年不適只能在家做一些簡單的活計幫襯著家里，父親走后一家的重擔便全部壓在了母親瘦弱的肩膀上，但是終究是太累了，沒過幾年母親也走了，臨別之際拉著秦風的手念念不舍的看著自己這年紀尚小的長子，眼眶漸漸濕潤，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在枕頭上，時而看看床邊站著的秦風時而又看著身邊躺著的已經(jīng)熟睡了的女兒眼中透露不舍

　　月上枝頭，月明星稀，幾只全身烏黑的烏鴉在枝頭呱呱的叫著，在此刻本就沉郁的氣氛下又平添了幾許悲傷，就連屋外的風也嗚嗚的叫著從縫隙里吹進來不停的搖晃著桌上那本就不甚明亮的火苗。

　　“我和你父親對不起你們兄妹，沒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但我們給你在這世上留下了的最大的財富那就是你的妹妹”邊說邊轉(zhuǎn)頭看向在身旁熟睡的女兒，淚水滑落在枕頭上“長子如父，我未能照顧好你們，在我走后你一定要照顧好你妹妹，你們的世界里只有彼此了，唉”說罷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似乎在感嘆終于要離開這病痛折磨的世界，又仿佛對留下一對年幼的兒女而衍生出深深的無奈。

　　在丑時秦母自知時候要到了，便哽咽著掙扎起身緊緊的抱著秦風“我永遠愛你們”說罷秦母便撒手去了，只留下一旁熟睡的小女兒和床邊因自己離去而恍惚的長子。

　　時至今日秦風想起這些往事依舊沉默，因為他認為他并沒有照顧好妹妹，妹妹跟著他一起受欺負，吃的永遠都是紅薯和土豆，菜永遠都是青菜，湯永遠都是那一點油都沒有的只漂浮幾片菜葉的湯，想到這里眼角慢慢濕潤了。他覺得愧對父母未能把這個家撐起來，現(xiàn)在的日子可以說苦不堪言連帶著小妹也跟著受苦。

　　想著想著便輕輕抽泣起來沒過一會秦風抬首眼睛通紅的望向窗外想著“要是真有仙人那該多好，父親、母親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漸漸的他困了，沉沉的睡去，眼角掛著淚痕，抱著他尚小的妹妹慢慢的睡去。

　　在夢里他成為了仙人，撫頂，受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