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貧道慚愧啊
“慚愧??！”
王處一臉上的尷尬，比宋少爺臉上還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還多。
“貧道在王府卻是見到了穆氏父女，告知二人我們的計劃?！?p> “嗯哼？”
“可就在準備出手搭救之際，不曾想趙王府的王妃親自來了?！?p> “王妃來干嘛？”
“這王妃倒是個善良之人，竟是專程前來放人的?！?p> 怪不得自己會在去牢房的路上遇到楊康，估計他是知道了什么，去阻止他老媽放人的。
“貧道當時已身在大牢之內(nèi)，為了不打草驚蛇，只好等眾人離去之后再自行離開，想來王妃親口下令放人穆氏父女定然無事，等出了王府自然會先回這邊。
“然后?！彼紊贍旊m然問了，可實際上已經(jīng)不想聽然后了，王妃就是包惜弱啊，那就是楊鐵心走遍天涯海角苦苦尋找一十八年的一生摯愛啊。今天早上比武招親的時候楊鐵心就看見了啊，如果現(xiàn)在想讓他離開在王府弄死他得了，宋少爺不禁在想，這老頭會不會是有意被抓的啊。
“待貧道給你發(fā)了信號急急忙忙趕回來，才發(fā)現(xiàn)二人竟然并未來過，慚愧?。 ?p> “靠！”
窗外是冰冷潮濕的雪夜，腹內(nèi)是熱烈翻滾的蛇血，宋少爺感到一股強烈的難以言喻、不可描述、又可以忍受的累——心累。
此時蛇血藥理已經(jīng)釋放出來，強烈的眩暈感沖向宋少爺?shù)拇竽X：“不行，我再去一趟王府。”
“還是貧道走一趟吧?！?p> “別，道長啊，你還是留下接應(yīng)吧?！?p> 王處一你還是別跟著摻和了，我怕了你了還不行嗎？
雪漸漸小了，偌大趙王府里經(jīng)過了一夜的喧鬧此時空空蕩蕩。上到王爺——完顏洪烈，下到親兵守衛(wèi)、仆人雜役、此刻都不知所蹤。
只有四個喇嘛扶著他們的師尊——靈智上人，一步一步的往他們的住處走著。靈智上人穿著大紅色的僧袍，頭戴著金色僧帽，此刻他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面如金紙、呼吸艱難。
就在昨天，他被王處一一掌打成了重傷，不過他也讓王處一很不好受，他的大手印功夫十分特別，掌中含有劇毒。王處一中毒之后他還讓楊康滿城封鎖藥物，想來現(xiàn)在的王處一就算不死也是殘廢了。
想到這里，靈智上人又恢復了幾分自傲，覺得自己受傷也是值了。
可就在昨天晚上，趙王完顏洪烈邀請自己和及其他幾位高手談事情，說是的有一個宋人的大英雄叫岳飛的，留下一本《武穆遺書》。起初靈智上人以為是一本武功秘籍，到后來聽說竟然只是兵法韜略之類東西就不感興趣了，反正他當時正受著傷，反正他對宋人金人的這點事也不太懂。
可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冒出來一個小姑娘搗亂，一大群人呼嚕呼嚕的笨手笨腳的還讓她跑了。靈智上人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受了傷，早就抓住她了。
小姑娘跑了之后，王府就亂哄哄的鬧起來，眾高手都去追擊了，偌大的宴會廳里就剩下他，倒也清凈。靈智上人倒是也想?yún)⑴c追擊，好在王爺面前露個臉，可是受傷實在太重了，追不了就只好留下，反正這里也挺安全的。
鬧了一會自己的弟子們終于找來了，靈智上人也就安心了。讓弟子們攙著自己一步一步返回廂房，他需要好好休息、好好養(yǎng)傷。等自己傷好了，再讓這些沒見識的土鱉知道知道佛爺?shù)膮柡Α?p> 他們穿過院子，靈智上人看見雪地里里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女人的尸體，是那個叫歐陽克的小子帶來的寵姬。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哼，沒用的東西。然后又看見一個雜役正往這邊走，他沖雜役嚷嚷道：“喂，還不快把這里弄干凈，像什么樣子。”
然而雜役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大搖大擺的繼續(xù)往他這邊走來：“沒教……”
“養(yǎng)”字還沒說出口，雜役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了。靈智上人大驚失色，這哪是什么雜役，這不是兩次扣住小王爺?shù)哪莻€混小子嗎？自己現(xiàn)在身受重傷，他忽然想起一個最近才學的漢人的成語——虎落平陽被犬欺，他看見的這個家伙——其實是來尋找穆念慈的宋少爺。
“攔住他，快！”靈智上人顧不得傷勢大聲疾呼。
四個弟子，兩人扶住師父，另外兩人則沖向雜役。
啊，哈！
雪地中，那宋少爺雙臂舒展一起一伏，一掌隔開左邊的藏僧，肩膀一撞頂飛了右面的喇嘛，腳步交替變化激起滿地積雪，朦朦朧朧如一層雪霧。
靈智上人發(fā)覺自己的弟子并非對手，連忙說：“快去幫忙?！?p> 砰砰砰砰，另外兩個弟子也沖了上去，四個喇嘛把他團團圍住，嘴里還念念有詞說著聽不懂經(jīng)文。
紅色的僧袍上下翻飛，可宋少爺卻在其中來回穿梭，顯得游刃有余。
一個藏僧正面一拳打來，他反而進步靠上去，沿著藏僧伸過來手臂內(nèi)側(cè)穿掌而出，直奔對方的下顎而去。藏僧大驚，連忙向后昂首躲避，看著那只手擦著自己的鼻尖打在空中，可他還沒來及高興，這只手在空中一頓又落了下來，這次是避無可避兩眼一黑。
打暈了一個藏僧，一矮身宋少爺躲過兩個藏僧的拳頭，腳下一動瞬間又拉開距離，然后重新沖過去，宋少爺雙掌穿花，藏僧們看不明白，見他一穿一按之下就打暈了一個師兄弟，都有些慌神。三人并肩靠在一起，打算用集體力量來對抗強大而邪惡的對手，起碼他們心里認為一切對手都是邪惡的。
可惜，宋少爺不會給他們這種慌神的機會，穿花的雙掌全是虛招，見三人并肩而立，他掄圓右臂，一巴掌掄在最右側(cè)的藏僧的頭上。那藏僧腦袋一歪又撞上位于三人中間的師兄弟，這一位是夾在兩人中間想躲也躲不開，于是兩人一起軟倒在雪地上，只剩下最后一位跑的及時幸免于難。
所以他兩腿一彎猛虎落地，宋少爺撣了撣身上的雪，走過去點住了他的穴道，然后轉(zhuǎn)過身來沖靈智上人露出一個微笑。
“昨天王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說就弄死你！”宋少爺面色冷峻。
靈智上人冷汗從額頭上滾落：“哈哈哈，沒見識的小子，不知所謂？佛爺今天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你好看。”靈智上人深吸了一口氣，啪啪啪，拉開架勢。他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再睜開眼時臉色已恢復如常，他雙手合十氣度森然，兩眼泛著精光瞪著宋少爺。
宋少爺連忙一掌在前，一掌按在腰間，小心的和他對峙著。
雪已經(jīng)徹底停了。
“行了，別撐著了，你又不是傘！”宋少爺忽然放下了雙手。
“噗！”靈智上人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告訴我，王府里的人都去哪了？我趕時間，不然我真的弄死你。”
“哼，死對佛爺來說不過是早登極樂，我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嘿?！彼紊贍斠粫r語塞，沒想到這個靈智上人這么有骨氣，又一想，王府這幫人是真的說話算數(shù)，說不追王處一就不追王處一，說拿楊康換郭靖就拿楊康換郭靖。這靈智上人話說到這份上，恐怕是真的弄死他他也不會說。
宋少爺有些無奈，考慮著要不要真的弄死他，不過還是要進行一下最后的嘗試，雖然這話自己都不信能有用：“要不，你告訴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好，一言為定?！?p> 宋少爺聽完靈智上人的話，心情已經(jīng)不是抓狂能解釋的了，這都什么邏輯啊，還有楊鐵心不是老江湖嗎，能不能用點腦子。他有些走神，也沒在思考要不要就這么一掌拍死靈智上人的事情，轉(zhuǎn)身就走開了。
忽然背后傳來一聲：
“你今日放了佛爺一碼，來日若你落在佛爺手里，佛爺也必放你一碼?！?p> 宋少爺一步?jīng)]踩穩(wěn)差點崴了腳。
按照靈智上人的說法，昨天夜里有人劫走了王妃，于是完顏洪烈點齊兵馬，帶著親軍護衛(wèi)和一眾高手都追了過去。不用說，這肯定是楊鐵心啊，你到底是哪來的信心？你知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北京城，是金國的首都，你劫走的不光是你媳婦，同時還有一個金國王妃的身份，你就是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都是你的幫手，你也逃不出去啊。更何況你手里有幾張牌，別人不知道，宋少爺還不知道嗎？
這才叫瘋了，宋少爺思索著眼下這個局該怎么破，不用說王府出兵只是第一步，緊接著就是皇城的警備部隊，到時候四個大門一關(guān)，那可是北京城啊，城墻有多高啊，那時候就真是甕中捉鱉了。
宋少爺看見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向著他心里想的地方加快了腳步。
那地方就是“王府馬廄“。沒錯，這里是接下來逃生的關(guān)鍵了。
想要活下去恐怕只有趁著天色還未亮，趕上一早的開城門直接沖出北京城?？墒且獙崿F(xiàn)這一計劃，除了全真派的人和自己，包括可能已經(jīng)參戰(zhàn)的江南七怪在內(nèi)全都離不開馬。
宋少爺趕到馬廄，看著完顏洪烈的寶馬們稍稍安心，趙王爺是地地道道金人貴族，金人也就是女真人也是弓馬立國。女真貴族誰沒有幾十匹好馬呢？何況堂堂六皇子，趙王完顏洪烈。
宋少爺摸摸這匹、看看那匹，楊鐵心、穆念慈、包惜弱這得三匹，全真派七子、江南七怪、加上郭靖、還有自己這就是十九匹。宋少爺現(xiàn)在有些頭疼，這些馬現(xiàn)在就放在這，可是怎么趕走呢？騎一匹牽一匹他能做到，可是十九匹......這事有點麻煩，能不能趕出王府都不好說，如果郭靖在這里就好了。
正在宋少爺一籌莫展的時候，馬廄的門口有個人一步一倒、跌跌撞撞甚至是連滾帶爬的進來了。那人披頭散發(fā)身上沾滿了雪，一步一晃走著，好像站不穩(wěn)腳步又好像根本不會走路，扶著門框和墻壁闖進來。
“誰、誰在那里？”可說話聲音卻很尖銳，是個女人而且中氣十足，并不像受了傷，“誰在那里？”
宋少爺大大咧咧的扭過臉來，就站在馬廄寬敞的過道里，可那女人竟然看不見。
這誰??？宋少爺觀察者她的雙手，五指自然散開，皮膚透著鐵青色。
“我不管你是誰？去找你們小王爺來見我，記住只能告訴他一個人，否則我就殺了你。”女人說的很認真，讓人絲毫不會懷疑她真的會殺人。
廢話，看到這宋少爺再不明白她是誰那就麻煩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風雙煞之一鐵尸——梅超風啊，她的那雙手就是喪心病狂的九陰白骨爪。
“還不快去?！迸思饨兄?，兩手在地上一拍向宋少爺飛撲過來，似乎在證明自己真的會殺人。
廢話，她當然會殺人了，宋少爺連接都不敢接拔腿就跑。宋少爺此時雖然不知道梅超風昨天晚上以雙腿癱瘓、外加雙目失明的狀態(tài)以一敵三，歐陽克、彭連虎、沙通天三個人都拿她沒辦法。
可宋少爺知道，若干年后那個他立志要娶回家的周芷若，只練了幾個月九陰白骨爪就把自己那個練功最刻苦，武功最高的二叔俞蓮舟逼得差點同歸于盡。
所以梅超風一撲，宋少爺直接就上了馬廄的房梁，房梁戰(zhàn)術(shù)是宋少爺最擅長的經(jīng)典戰(zhàn)術(shù)了。
“你會武功？你是郭靖？不對，郭靖沒這么好的輕功，你到底是誰？”雙手攀在柱子上就爬上了房梁，長發(fā)披散完全遮住臉，反正她眼睛也看不見。五指修長而鋒利，每抓一下就會在粱上留下五個窟窿。宋少爺看著她一步一步的爬過來，這是貞子版的舔食者呢，還是舔食者版貞子呢。
“我是郭靖的朋友，我姓宋。”話音未落梅超風又是一撲，宋少爺趕緊又跳回地面。這房梁戰(zhàn)術(shù)也不好使，因為馬廄畢竟只是馬廄，哪怕是完顏洪烈的馬廄也只有一根柱梁可以站人。
看著梅超風吃不準高度，似乎一時被困在房梁之上：“你呢，別亂動，在上面好好待著，我現(xiàn)在有急事，你能不能消停一會?！?p> “小賊，跑什么跑，有種過來和我一戰(zhàn)，一味逃跑算什么英雄好漢。”梅超風嘶吼著。
“梅超風，我告訴你我真的有急事，不然的話，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我雖然打不過你但是殺你卻不難?！?p> “笑話，就憑你嗎？你能殺我為什么不殺我？”
“唉，我跟你說不清楚，反正我現(xiàn)在很忙沒工夫。再說你要我殺你，你先下來再說吧?！彼紊贍敳辉倮頃烦L，開始嘗試著把馬趕出馬廄。
可是梅超風的回應(yīng)就是，嘭，的一聲。
你知道一個人從三米高的地方平著拍到地面是什么感覺嘛？宋少爺看著都覺得疼，梅超風也不知道有意的，還是抓滑手了，反正她就這么下來了。她抬起頭來一臉頭發(fā)，只能從語氣上聽出來非常輕松，“我下來了，你來殺我?。俊?p> “我靠……”宋少爺這才想起，梅超風好像是一身橫練功夫來著。
停下手里的工作：“好，你說的。”宋少爺抄起馬廄里一只小桶。
那是用來裝水、刷馬毛、清潔工具用的小桶，現(xiàn)在天降大雪，馬廄里溫度也很低，不過這桶里的水只是結(jié)了一層薄冰。
“你先接著這個。”宋少爺在小桶上一拍，小桶平平的飛向梅超風。
梅超風聽到風聲，知道這個有個什么東西被扔過來，不過速度不快沒有任何威脅，就伸手接在手里?？墒菦]想到，她剛剛接住的這個東西突然碎了，里面的冰水濺射出來噴了她一身。
原來宋少爺在送出小桶時候，就以綿掌的手法把小桶骨架震得似散非散、搖搖欲墜，只要梅超風一碰這桶，水桶就會碎裂。這一手是需要極高的對內(nèi)力的控制力才做得到，以宋少爺這樣的內(nèi)力修為幾乎是不可能的，也只有他為了訓練對內(nèi)力的控制能力，十幾年來在綿掌上不知道下了多少苦工才能做得到。
“你找死！”梅超風大怒，眼看著又要撲上來。
“找死的是你?！彼紊贍斠采鷼饬耍皠偛胚@一桶，如果是油而不是水，我現(xiàn)在只需要一個火星就能活活燒死你，反正你現(xiàn)在跑不過我?！?p> “這……”梅超風一下就啞了火，自己呆坐那里不聲不響。
雖說梅超風坐在那怪滲人的，不過她既然不說話了，那宋少爺就繼續(xù)趕馬吧?？墒莿e說十九匹，當馬群的數(shù)量達到第四匹的時候宋少爺就有些照顧不過來了。他手忙腳亂的，好不容易安撫好四匹馬，無比糾結(jié)的考慮著要不要再去弄第五匹。
“你在趕馬？”
“嗯，你不說話行不行？”
“真是個蠢貨，你會不會趕馬啊？”
“我不會啊，怎么了，難道你會啊？”
“沒錯，我會。”
梅超風和陳玄風常年在大漠生活，一度經(jīng)常襲擊牧民，對于趕馬群這種事，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走嗎？何況他們有時候還偽裝成牧民去交換一些生活品，她還真會。
“不過你要告訴我，你趕這些馬到底要干什么事？”
“天哪？好吧，長話短說，王府里的親衛(wèi)隊還有金國人的軍隊，因為某些原因現(xiàn)在去追擊郭靖去了，郭靖你知道的？”
“嗯?！?p> “我現(xiàn)在想趁著，天還沒有大亮去救郭靖，這就需要馬群去沖擊那些金人的軍隊?！彼紊贍敍]敢給梅超風說還這些馬里還有江南七怪的，他知道梅超風和江南七怪有仇，說了梅超風就不幫自己了。
“你說，金人去抓郭靖了，那我?guī)熋媚?？師妹是不是和郭靖在一起。?p> “你說黃蓉?。俊彼紊贍斞壑橐晦D(zhuǎn)，“肯定啊?！?p> “好，我們走。”就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