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阿晚,長溪,你們快看,這里的房子好漂亮啊,比我在人界見到的都好看!”
老遠(yuǎn)地,阿梧見到晚來眠就喜出望外地沖著跑了過去,完全沒有顧及他們。二人在身后像看顧自家孩童的家長般看著她。
“晚來眠……也有個‘晚’字誒,阿晚,你快看?!?p> 阿梧沖著身后的人指了指,待到走到近前,她才看到先前空著的匾額上,已經(jīng)是刻上了“晚來眠”三字,而且字跡也頗為地熟悉,不過想也不用想,也就只能是阿明做的了?!班?,應(yīng)該是你的阿明哥哥題的字,寫得好看吧,可是我教的呢。進(jìn)去看看,里面更好看?!?p> “好!我要先去挑自己喜歡的房間,然后把最后沒人要的房間留給長溪!”
“嘿,你這個小丫頭,真是欠著你的?!遍L溪這一路都悶不吭聲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張口,連平日喜歡的扇子都沒拿出來。他晃悠悠地走到了牌匾下,仰頭看著那幾個字?!澳憬痰娜?,寫出來的字倒還真像你,一樣地霸氣側(cè)漏……只不過是在回來之前罷了。行了,我也先去挑房間了,把最后一個就留給你吧,算是補償了。”
她笑著站在門口,看阿梧跑著不斷地穿梭在樓上樓下,一會兒又去逗一逗池塘里的金魚,看得出來她目前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的。而長溪連看都沒看,便選了二樓的房間,倚在欄桿上看著遠(yuǎn)處的往生殿。
阿晚心里暗自想著,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她的……第四個家了……
阿梧正蹲在池塘邊看著里頭的金魚,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來看著她,手里還拿著不知從哪兒找的樹枝?!芭秾α?,阿晚,閻明哥哥說有個東西讓我親自交給你。在包袱里呢,我這就去翻翻?!?p> 伴隨著一陣丁零當(dāng)啷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到她手里攥著什么東西跑了過來,在她面前攤開來:“噥,就是這個蛋,他說這個蛋是什么鸞鳥還是什么鳳凰的,我有點沒記住??傊屛医唤o你,說你肯定知道這是什么的?!?p> 她看著阿梧手里將近一半手掌大的鳥蛋,將它接了過來,細(xì)細(xì)地端詳著。“鸞鳥……不是已經(jīng)早就滅亡了嘛,怎的還會有后代?!?p> 長溪瞇眼瞧著她手中的鳥蛋:“女床之山,有鳥名為鸞鳥。鸞鳥,鳳凰一族,生于鸞州,身為五彩,現(xiàn)世,則天下安寧。不過我記得,鸞鳥早在千年前就已經(jīng)滅絕。據(jù)說,其以珍稀藥草為食,以甘露為飲,極難存活。這閻明不知從何處尋得的鸞鳥的后代,怕不是你那哥哥哄騙你的?!?p> “你以為人家是你,還會哄騙我?”阿梧對著長溪做了個鬼臉,又拍了拍阿晚手里的鳥蛋,“雖然它長得平平無奇,但我有直覺,它一定……會長得比那些金魚好看!”
二人不禁汗顏了一瞬,阿晚輕笑了一聲:“好了,你快去看看還有什么東西是你喜歡的,都搬去你那里,可別讓長溪看上了?!?p> 看著阿梧瞬間如脫韁的野馬跑進(jìn)了房中,阿晚心想,果然還是長溪比他好使一些的。
阿梧占了一樓的房間,只剩下了二樓的兩間房,她只能住在了長溪的隔壁。不過房間內(nèi)的一切東西,倒與她在樓下看到的完全不同,想必閻明的確是花了不少心思裝點這里每個房間的。三人大概收拾了一下后,由長溪執(zhí)菜刀,給她們做了慢慢一桌子的菜,倒頗有些一家三口的意味。
飯后長溪自去洗完刷鍋,阿梧又去仔細(xì)觀瞧自己的寶貝,阿晚正坐在亭子里,獨自一人觀賞夜空中低懸的月亮,就聽見連闕人未到,聲音先到了,并且還頗為罵罵咧咧。
“姐姐!你可當(dāng)真是好哄,竟被他安排到了這偏僻地界,為何不告訴我,我看他是當(dāng)習(xí)慣了那什么破殿司,忘了誰才是往生殿的殿主!”
連闕氣沖沖地走了進(jìn)來,說罷便要拉她去找閻明理論,被她一掌攔在了面前:“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別老咋咋呼呼。這地方有何不好?是缺吃的還是少穿的,還是別人來這兒串不了門?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睡覺罷了,沒什么不同。往生殿殿主的身份,與我在何處都沒有關(guān)系。”
“阿晚!你這是在欺騙你自己,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連闕掙脫了她的束縛,悶悶不樂地坐到了她旁邊的石凳上,“平時我叫你姐姐,是因為你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理智,可自從遇到那個閻明,你就沒有發(fā)覺,我叫你名字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嗎!我是在不明白,為何你要做到如此地步?”
阿晚輕輕笑了笑,端起剛泡好的茶抿了一口,又看著空中的月亮:“小不點,不是任何事情都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的。我若不想來此處,你應(yīng)知道無人可逼我,這與阿明無關(guān)。即使他不說,我也早已想好了,以后不會住在殿里,這不僅是為了我,更是為了往生殿的所有人族。所以,我還得謝他呢,剛好替我解決了這個問題?!?p> 連闕悶不吭聲地看著她,良久沉了口氣:“姐姐,有時候,有些事情也并非像你想的那樣容易解決。同樣的道理,閻明這個人,直到今天,我都覺得與我們并非同路人。姐姐,人界有一句話,叫做‘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不知道你對他所要做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但我今天從奶娘那里得知了許多關(guān)于我爺爺?shù)氖虑?,這其中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但有一件事我如今可以確定,那就是對我而言,他與我那個爺爺并無任何不同,他們都在為了同一個東西不擇手段……”
阿晚握著杯身的手倏忽間顫動了一下,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連闕,腦海中反復(fù)斟酌那句‘同一個東西’。連闕的爺爺雖與阿姊同時期降生,但不知為何他衰老的速度卻十分地快。從千年前開始,她就發(fā)現(xiàn)這個老家伙暗地里到處尋找奪人業(yè)力的法子,想讓自己可以無盡地活下去,為此殿里還折了幾個人族。她后來獨自去尋過他,將他差點打死,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才留了口氣。雖然過了不久他又暗自尋找這樣的法子,但好在并沒有傷害任何人,她這才懶得去理他,反正天底下也沒有這個可能。
可照連闕的話,閻明竟是也信了有這樣的法子。他本是普通的人族,壽命不過百年,若當(dāng)真能讓自己長久地活下去,也許他真的會千方百計尋覓。難怪他先前說,若是他能永遠(yuǎn)地陪著自己就好了。可閻明不是一個會輕易聽信謠言的人,他既是信了,那必定是有讓人信服的證據(jù),那又會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