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館內(nèi)一片漆黑,只有從幾片玻璃中透出的微弱的月光能夠讓他們繼續(xù)往前行走。李晚緊緊握著閻明的手,心跳不禁有些加快。兩邊的墻壁有些斑駁,墻皮都有些掉落。穿過面前的幾個屋子之后,才能去到后面的游泳池。在即將走到拐角的時候,李晚再一次清晰地聽見了從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簟?p> “腿……”
他們緩慢地走過拐角,遠(yuǎn)遠(yuǎn)地,李晚就看到不遠(yuǎn)處的游泳池似乎有個人,那人站在幾層樓高的跳板上,巋然不動。四面都是觀眾席,他們正好站在狹窄的入口處,兩旁是稍微有些矮的墻壁。由于視線稍微有些模糊,她并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還好還好。”李晚在心底暗自安慰了下自己,還好看起來那人似乎并沒有很可怕。
然而下一秒,他們的細(xì)微動作還是有可能驚擾到了那個鬼魂,他猛地回過頭看向她和閻明站立的地方,突然朝著他們飛了過來。此時月光有些明亮了起來,借著水面的反射光,李晚越來越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長相。他的表面猙獰著,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要凸出來一樣。李晚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呆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同時隨著他的靠近,她右邊的眼睛也變得越來越熾烈起來。
“啾!”
在他即將就要湊到李晚面前的時候,一直安靜待在李晚肩膀上的小雪球,突然一下子飛了起來,攔在了她面前。李晚只看到他不斷地靠近,最終在離他們一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此時李晚能夠看到他身上緩慢地飄動著黑色的氣體,跟之前在蘭榛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更深。
“你們是誰,為什么還不放過我!”
似乎是察覺到了實力的差距,男人警惕地看著一臉平靜的閻明,又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仍舊是一臉冷漠的李晚。他的聲音很嘶啞,配合著他和閻明差不多的身高,李晚只覺得十分刺耳。不過好在現(xiàn)在看起來他對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威脅,而且眼睛也沒有方才那般灼燒,李晚松開閻明的手,將小雪球捧在了手上,又平靜地看著他。
“我們只是剛好路過,聽見里面有聲音,所以來看看。你說的你們是誰?他們?yōu)槭裁床环胚^你?”
男人不屑地笑了笑,他根本不相信李晚所說的話:“路過?普通人看到剛才的畫面怕是要尖叫著跑出去,你們此刻能這么冷靜地站在這里跟我說話,當(dāng)我是傻子嗎?你們跟他們一樣,都不壞好心,你們死后一定會下地獄的,滾,快滾,別玷污了這里。”他邊說邊退后了幾步,緊接著便轉(zhuǎn)身朝后走去,徑直跳進(jìn)了泳池內(nèi)?!八膱?zhí)念太深了,已經(jīng)到了快無法控制的地步,小心一些。”閻明低聲囑咐了她一句,便也朝著游泳池走去。
李晚仍站在原地,在閻明朝前走的時候,她在腦海里思考了好幾個逃離的路線,萬一他真的到了魔障的地步,她不能給閻明拖后腿,最終她決定了最好的逃跑路線,那就是按照原路返回。這才快步朝著閻明走去。
館內(nèi)總共有8條賽道,每條賽道都是按照標(biāo)準(zhǔn)建造的,上面漂浮著彩色的帶子。李晚不會游泳,雖然上大學(xué)的時候有游泳課,但她每次都有各種借口留在岸上,實在躲不過去了也只是在水池里站一會兒就遛上岸了。她看到那人魁梧地飄蕩在泳池的底部,閉著眼睛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實在是無法想象。
“離水池遠(yuǎn)一些,他已經(jīng)有了觸碰實體的能力,可能會將你拖下水?!遍惷鲗⑺秒x岸邊遠(yuǎn)了一些,優(yōu)雅地蹲在了水池邊,“我可以幫你實現(xiàn)所有的愿望,但你要付出同等的代價,這筆買賣,有興趣嗎?”
男人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飄得又離岸邊遠(yuǎn)了一些:“滾,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東西,誰知道安的什么心。我知道你比我強(qiáng)大,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犯不著來招惹我?!?p> 李晚再次聽到他的出言不遜,不禁有些擔(dān)心閻明會對他做出什么舉動。但是閻明只是沉默了幾秒,又接著開口:“你應(yīng)該也知道自己在某些情況下能夠觸碰到實體,這樣的狀況會持續(xù)一段時間,但是你不想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嗎?比如……你最終會成為一個沒有任何感情和感知外界變化能力的存在,甚至無法再自由地飄蕩在水里?!?p> 似乎是閻明的哪個詞語刺激到了他,他瞬間張開了眼睛,浮到了水面上,仍猙獰地看著閻明:“你要得到什么,我什么都沒有了,連命都沒有?!?p> 閻明從岸邊直起身來,撫平了自己的衣角,輕松地看向水面上被黑氣圍繞的人:“這個好辦,自然是你能給得起的東西,不過不著急,先幫你完成所有的事情了再說。明天我們再來找你,希望明天見面的時候,你能想好自己想解決的事情,也不要像今天這般沒禮貌,嚇著我的同伴?!?p> 閻明轉(zhuǎn)過身再次牽著李晚的手,二人沿著進(jìn)來的路,很快就走到了外面寬闊的馬路上。門衛(wèi)室還是沒有人,道路上也是沒有任何人影,只有他們的車輛還停在原地。李晚站在路燈下,看著滿臉嚴(yán)峻的閻明,以為他是在生方才那人的氣,笑著安慰他:“剛才那個人挺沒禮貌的,你應(yīng)該沒有受過這樣的氣,明天再過來我替你教訓(xùn)他,多罵他幾句給你報仇,別生氣了。”
閻明低頭看向淺淺笑著的人,突然伸手擁抱住了李晚:“我并未氣被他辱罵,這還算不得什么。我只是氣自己,讓他有些嚇到你了。早知道你會被嚇到,我就應(yīng)該提前解決了他。”
李晚的雙手懸在空中,閻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他將頭抵在李晚的肩頸處,氣息讓她有些癢癢的。李晚輕笑了一下,將手覆上了他的后背:“我還以為什么呢。不礙事的,習(xí)慣就好了,下次就不會再被嚇到了,怪我膽子實在是太小了。人總得成長啊,以后我就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了?!?p> 閻明沉默著,之后又甕聲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我寧愿你不能獨(dú)當(dāng)一面。”
凌晨的道路上空空蕩蕩的,只有昏黃路燈下?lián)肀е乃麄儯髞砝钔碓?,那?yīng)該是她第一次對他徹底放下了防備,才讓他們后來有了完全不一樣的結(jié)局。